第25章 柯达尔席的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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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柯达尔席所猜测的那样，他前脚刚到，米迦尔后脚就追了上来。

    或者说，他一直在玩猫抓老鼠的游戏，明明能够轻易抓住柯达尔席，偏偏又要不远不近的缀在他身后，看着他焦急慌乱的逃命，好以此来满足自己的施虐快感。

    柯达尔席无疑是绝望的，他不知道现在的米迦尔到底有多强大，因为他一直在逃命，不敢回头试探。

    这个时候光明神的出现，也让原本的希望也变成了更深的绝望。

    他很清楚，之前的米迦尔肯定不是光明神的对手，但现在，有了邪神力量加持后的他，早就今非昔比，甚至还隐隐打破了这个世界对于力量的巅峰限制。

    ——甚至连法则，都因为米迦尔而开始产生了变化。

    在这种情况下，光明神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赢过米迦尔！

    当然，这一切柯达尔席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对光明神解释，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让他逃跑。

    因为这个男人是神界的不败战神，他肩负着守护大陆的职责，同时，他也是神国之主。长久积累下来骄傲和尊严让他无法像个逃兵一样，遇到实力远超自己的敌人，就不战而败，甘愿拱手让出一切荣耀。

    但如果不逃……

    柯达尔席不敢相信，如果光明神战败了，他又该怎么办？

    整个神界的诸神，都只信服光明神，可以说，他才是诸神能够合拍共处的重要纽带。

    一旦没有了他，神界长达了数万年的和平必然会消失，诸神之间的信任也会轰然倒塌。

    昔日的荣光将不复存在，安萨西泽大陆上的和平也会被打破，从此变成诸神为了争夺信仰的战场。

    而且还有旧日邪神在一旁虎视眈眈，掠夺生命……

    柯达尔席一想到脑海中出现的那个场面，整个人就愈发自责愧疚了。

    他不该贸然给光明神传信的……

    柯达尔席身上散发出来的绝望气息太过浓郁了，以至于光明之神·卡莫不得不把视线从米迦尔身上转移到他这里。

    “别担心，被邪神腐蚀的生灵永远都无法战胜我们。”卡莫一眼就看穿了柯达尔席内心的自责与不安，他低下头，看着柯达尔席忐忑的绿色双眸，语气淡然的说道。

    米迦尔的出现并没有让他脸上出现丝毫变化，就放佛他实力上的增强，只是一层虚构的假象，还不足以让他感到压力一样。

    卡莫的淡定让柯达尔席也不由的跟着镇定了下来，这个男人天生就有一种能够安抚人心的技能，哪怕他随便的一个动作或者眼神，就能抚平别人内心的骚动。

    现在，他把这个技能用在了柯达尔席身上，效果显然还不错。

    至少柯达尔席能够冷静下来，不在被心中那股负面情绪影响到了。

    他露出两颗小虎牙，朝卡莫感激的笑了笑，随后抬起手臂擦掉了挂在脸上的泪水，冷静了片刻，对卡莫道：

    “米迦尔接受了邪神的力量，我刚才感应到了法则的变动。你要小心，米迦尔现在能够无限放大敌人的负面情绪，我刚才就是不小心中的招，才会失去方寸，满脑子都想着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柯达尔席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总感觉自己刚才哭的眼泪鼻涕长流的模样很丢人。

    “嗯，我看出来了。”

    卡莫伸手往前轻轻一抓，一条黑色的长线就从虚空中浮现出来，被他抓在了手心里。

    在线的另一头，链接着米迦尔的小拇指，而这一边，线头则正好插柯达尔席的头顶上。

    他掌心一握，散发着纯洁气息的光芒就包裹住了黑色长线，眨眼间，黑色长线就变成了一道灰烬，被卡莫随手扬在了空气中。

    “愧疚之线”。

    能够加深人的自责心理，同时滋生出沮丧、悔恨、郁闷、绝望等负面影响。心理强大的人可以自我开解，并且伴随着时间的过去，影响力也会越来越低。然而像柯达尔席这种本来就比较容易自责的人，稍不注意就会走向另一个极端。

    既，自我毁灭。

    刚才要不是他注意到了柯达尔席精神恍惚，状态不对，也不会想到开启深眼，去观察他身上的情况。

    卡莫消灭了黑线后，将视线再次投在米迦尔身上，借着神力，静静观察着围绕在米迦尔身后，那一团比人齐要高的黑色线团。

    这个线团漆黑如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混杂着各种堕落气息和无数负面情绪，就如同有人特意收集了这世间的所有堕落和黑暗面，然后将之揉成一团，丢在了米迦尔身上一样。

    刚刚他从柯达尔席身上抓到的那根黑色长线，显然就是出自这个黑色线团。

    “回答吾，你用了什么来和邪神做交易？”

    面对着米迦尔的时候，卡莫把自称换成了“吾”，代表他现在的身份是众神之王，而不是昔日那个可以和他一起聊天解闷的好友。他一步一步走向米迦尔，全程无视了那些张牙舞爪，试图靠近他的黑色长线。

    这些黑色长线一碰到卡莫，就如同汽油遇到了火苗，飞快燃烧的起来。不过眨眼间，那些妄想控制卡莫的黑线，就全部变成了银白色的灰烬。

    “说出来，吾可以绕你不死。”卡莫眼神冷漠的注视着米迦尔，在他眼中，这个胆敢对柯达尔席下手的魔神，现在已经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绕我不死？哈哈哈哈！卡莫，你在开什么玩笑？”米迦尔同样冷漠的看着卡莫，不甘示弱地讥笑道：“你当真以为，我现在敢正面应对你，是因为借助了邪神的力量？”

    柯达尔席站在卡莫身后，听着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心中总有股不详的预感。

    “也对。你明知道邪神的这些小把戏对吾无用，自然不可能把这个当成你的底牌。”卡莫若有其事的点点头，似乎也不相信米迦尔会突然自信心爆炸，敢拿着邪神的力量和自己叫板。

    他太了解米迦这个魔神了，对方的狡猾深入骨髓，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他绝不会把自己暴露出来，当成靶子。

    现在敢站在他面前叫嚣，背后肯定藏着杀手锏！

    卡莫表面上云淡风轻，暗地里也悄悄提起了防备，以防被米迦尔背后偷袭。

    卡莫了解米迦尔的狡猾，米迦尔自然也清楚卡莫的实力，这个统治了神界数万年之久的神王，靠的可不仅仅是他的人格魅力。

    那些死在他手下的古神现在还尸骨未寒，日日夜夜都在神墓徘徊哀嚎着想要解脱。

    正是因为知道卡莫的强大，米迦尔才从没想过要和他真枪实弹的打上一架，而是一直在背后搞小动作，挑衅着卡莫。

    就比如，现在这样——

    “卡、卡莫哥哥……”

    就当卡莫全神贯注盯着米迦尔，防止他逃跑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柯达尔席明显惊慌失措的声音。

    卡莫心中闪过一丝不安，连忙转过身，飞奔到柯达尔席身边。

    在看到柯达尔席出现的状况后，全身的神力不要钱一样，疯狂涌进柯达尔席的身体内。

    “坚持住，我马上带你去找马尔嘉，她可能能够救你！坚持住！柯达尔席——”

    柯达尔席的身体如同刚才他焚烧黑线一样，从脚下开始，正在一寸一寸在开始变成灰烬。

    柯达尔席脸上还带着茫然，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身体会变成燃烧后的灰烬。

    “卡莫哥哥，我要死了吗？”

    柯达尔席抬起手臂，眼睁睁看着双手被风吹散。他不解的望着现在唯一能够给他答案的男人，企图从他口中得出一个否定的答案。

    “不会！”卡莫想也不想的就脱口而出：“有我在，你不会死。”

    卡莫拼了命的往柯达尔席身上运输着神力，但他用来稳固柯达尔席身躯的神力却仿佛变成了助燃剂，不仅无法阻止他的消失，反而还加快了他燃烧的速度。

    柯达尔席的身躯还是逐渐灰化，卡莫冷静的脸上首次出现了凝重的表情，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米迦尔的目的竟然从来都不是他，而是柯达尔席这个无关紧要的自然之神。

    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被米迦尔表现出来的恶意所蒙蔽了，无论是之前插在柯达尔席身上的黑线，还是他出口的挑衅，其实都是在迷惑他，好让他放开对柯达尔席的关注。

    米迦尔站在卡莫对面，听着脑海中那道属于邪神的声音发出满足的喟叹，不由地看向正在全力抢救柯达尔席的卡莫，心中一阵惋惜，可惜了，还不是杀他的时候……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身体往后退进了黑色线团中。黑色线团裹着米迦尔不停蠕动着，没过多久，就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别担心卡莫哥哥，从今往后，风儿和秋雨都是我的化身，柯达尔席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守护着这片大陆而已。”柯达尔席用最后的时间，眷念的看了一眼这片天空。

    “最后，请告诉我的信徒们，他们的神永远存在，只是可能无法在回应他们的祈祷了。”

    “我很抱歉，不能在给予他们任何庇护。”

    卡莫死死握着仅存的那一捧白灰，头颅深垂，肩膀耸动。过了许久，他抬起头，咬紧下颚，两眼通红的望着头顶的烈日，无声质问着某种存在——

    问祂为什么要把所有生灵圈养起来，又不保护他们的生命，放任那些残暴的旧日邪神肆意践踏生灵？

    问祂为什么从来都不看一眼，这块土地上经历过的痛苦和磨难？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邪神入侵了，只是前几次他都会提前发觉，然后做好迎战的准备。而这次，他的疏忽大意，铸成了米迦尔被邪神侵蚀，以及自然之神柯达尔席的陨落。

    某个存在并没有回答卡莫的疑问，而是在他脚边劈下一道紫雷，似是在责怪他的无理。

    卡莫收回视线，看着脚边被雷劈出来的坑洞，张嘴“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染红了他胸前洁白的神衣。

    他沉默了良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他站起来，什么都没说，带着柯达尔席留下的白色灰烬，神色冷酷的转身回到了光明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