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些什么呢？”白珂单手撑着下巴，目光微微有些飘远, 似乎是在回忆, “大部分时候呢……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 什么给他糖吃, 对他好，他很喜欢你之类的。”
“嗯。”
白沐沐理解。
她能想到的, 陆言会说的也就是这些事情。
陆言就坐在旁边, 听见白珂这么说，才恍然大悟：“想起来了，我说过了，我说过了！”
白珂抬头看向陆言，对他的反应有些吃惊：“你都忘了？”
白沐沐解围：“他有的事情会比较容易忘。”
她没好意思告诉白珂，连白珂的名字都是她提醒陆言的。
白珂一听这个，狡黠一笑，问他：“那你还记不记得我姐要回来的那天, 你说的什么？”
陆言歪着脑袋，一脸迷茫。
很明显，他也不记得了。
白珂已经猜到他忘了，提醒道：“你说，你特别喜欢小白，特别想亲亲她，又怕她生气，然后问我，怎么才能让她不生气的亲亲她。”
白沐沐：？？？这也说了吗？！
“啊！”陆言这才想了起来, 不过他表情自然，“不过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白沐沐：？？我怎么不知道。
白珂顺势逗他：“什么办法？给我分享一下呗。”
“你当时不是说，只要小白喜欢我就不会生气吗？”陆言看了看坐在身边的白沐沐，明显表情有些紧张，顿了顿才说，“我想，只要我把小白说过的事情都记得，吩咐的事情都做好，小白就会慢慢喜欢我的，对不对？”
陆言的想法很简单。
加上他并不知道喜欢和可以亲亲之间并没有必然联系。
“对。”白沐沐把话接过来，她抬手拍了拍陆言的脑袋，“而且你做的很好。”
白珂坐在一旁，做为一个正常的人，她当然知道，这样做并不能让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个人。
如果白沐沐因为这些喜欢陆言，那只能说明——她本身就是喜欢陆言的。
白沐沐夸陆言，陆言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我今天还没有写字呢！我要上去写字了！”
白沐沐也跟着上楼，同时对白珂说：“你自便，一楼房间空着，想住的话也可以住下来。”
陆言去楼上拿出方格本写字。
白沐沐站在一旁看他写字。
陆言的手指没有普通人那么灵活，他的字并不好看，但是每一笔，每一划都格外认真。
陆言现在差不多能掌握两三百个汉字了。
而这个过程，都被一本本方格本记录着。
这些方格本都标了序号，白沐沐都将它们放进了一个收纳箱里。
只是短短几个月，整个箱子已经快被装满了。
白沐沐坐在那里开始翻看。
陆言的第一本方格本上面上面是一二三四五，五个数字，还记得当时白沐沐以带他去公司为奖励，陆言花了几天的时间写了足足三本。
才将这五个数字写好。
现在，他写得已经是一些比较复杂的汉字了，虽然写得慢，却也能做到横平竖直。
白沐沐坐在那里一本本翻着方格本。
陆言把今天的汉字写完，伸了个懒腰，将方格本递到白沐沐身边：“小白！我今天的字写完啦！”
白沐沐大概翻看了一下，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真棒。
陆言抬头看着白沐沐，有些紧张的问：“小白，你能不能教教我你的名字怎么写？我，我想学习。”
“可以啊。”白沐沐爽快答应。
她翻开新的一页方格本，先将“白”字写下来，又把“沐”字写了两遍。
“小白的字真好看。”陆言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白沐沐刚刚写过的字，一脸羡慕，“如果我能像小白写字这么好看就好了。”
“多多练习，你也会写得更好。”白沐沐道。
字写完了，白沐沐将之前准备好的跳跳糖递给陆言，想到楼下的白珂，温声道：“小言儿，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嗯？”陆言还在拆跳跳糖的包装。
“有些事情，是不能随便给别人说的。”白沐沐想了想，道，“比如，亲亲这件事情。”
说给白珂倒是无所谓。
她和白珂是平辈，这小姑娘虽然是一副不良少女的样子，却也不是不能信任的人。
但是如果这些事情说给别人。
比如陆家人……
甚至外人。
那白沐沐估计就向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陆言不太懂，“不能说吗？”
白沐沐点头，很认真的给陆言解释：“嗯，亲亲是亲密的行为，除了那天在酒吧情况特殊外，在公共场所是不能做的，这样的事情，如果你说给别人听，我会害羞的。”
“害羞？”陆言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脸稍稍贴近她，带着明显喜悦的情绪问她，“真的吗？小白会害羞吗？”
白沐沐：……
她知道，陆言并没有说她脸皮厚的意思。
“会，我是女孩子，我更容易害羞。”白沐沐轻轻点了点陆言的鼻尖，“所以你不要随便给别人说，如果你真的有什么事情想知道，可以问我，我也可以给你解答。”
陆言开心点头：“我知道了！”
本来，这个话题应该到此为止。
白沐沐纠结了一下，决定还是未雨绸缪一下，“小言儿，还有关于你那里的事情……”
陆言歪着脑袋问：“哪里？”
白沐沐指了指他小腹以下的位置，“就是那里，嘘嘘的地方，嗯……关于这里的事情，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给我说，不要给别人说，尤其是……不太熟悉的人。”
陆言低头，自己动手揉了揉，又抬起头一脸好奇的问白沐沐：“这里除了嘘嘘还有其他用处吗？”
白沐沐低头，硬着头皮说：“嗯……用处还挺多的。”
“真的吗？”陆言惊讶得不得了，带着求知欲把症状说了出来，“它一点也不听话，我，我有时候看见小白的时候，它就一跳一跳的，也不知道为什么！”
第一次给别人上生理卫生课的白沐沐内心是崩溃的。
她知道有些东西是该告诉陆言的，而且她刚才也说了，有问题问她，她会回答。
可……
陆言真的问了，她又不知道如何去教。
白沐沐纠结了一下，果断从网上下单了一本给小朋友的人体知识小绘本。
等付了款，她看着陆言，把第一个问题回答了：“你这个一跳一跳的情况，大概是叫性冲动。”
“性冲动是什么？”陆言歪着脑袋问。
“就是……就是……”白沐沐一狠心，开口，“就是你喜欢我的一种表现！”
白沐沐有种在骗小朋友的错觉。
她听说男性和女性不一样。
有句话说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据说主要原因是他们的这种冲动很可能不是从心理出发，而是从生理出发。
在获得某种刺激后，就可能会起反应。
不过，陆言信了。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陆言笑眯眯道，“放心吧，我以后这些事情只说给小白听。”
-
元旦过后。
白沐沐将白珂送去了学校。
她上一世从幼儿园开始，一直到高中读的都是京城最好的私立学校。
好的学校，站在门口，通过来往学生的风貌就可以看出来。
而白珂在的这所职高没有校服。
学生们穿着打扮奇形怪状，打耳洞，纹身都没有人管。
白沐沐坐在车上观察了一会，得出结论：这种学校里有校园暴力一点也不奇怪。
回到公司。
白沐沐把顾晓叫来，问她：“有没有什么软件是学生内部比较流行的，可以从里面看出学校学生之间的情况。”
白沐沐在原来世界读书的时候，百度贴吧特别火。
大家都喜欢在里面讨论谁长得帅，谁和谁谈恋爱这种事情。
这个世界虽然也有百度，可学生中间贴吧好像并不太火。
顾晓给白沐沐科普了一个叫【圈圈】的软件，因为里面有匿名圈子的原因，在学生中间特别火。
白沐沐找到了软件里白珂所在职高的圈子。
第一页的帖子——
【XXX挖老子墙角，是男人就进来对线啊！】
【校草XXX又换女朋友了，这次这个坚持了两个月？】
【处对象，进】
【扒一扒给XXX买名牌包的校外干爹。】
这画风，可想而知这学校里的学生一天到晚都在干什么。
白沐沐看的时候，顾晓正好端咖啡进来，她问顾晓，“北城一中怎么样？”
“北城一中？”顾晓马上回答，“是咱们北城四大名校之一，进了这学校就算是半只脚迈进北城大学了。”
果然如她所想。
白沐沐在职高圈子里搜索了一下白珂的名字。
没有。
白沐沐认为自己是不会查，吩咐顾晓，“你在XX职高的圈子，或者其他途径给我查查白珂这个人，看看有没有人提到过她。”
白珂如果在学校里有什么问题，一般学校论坛都会有她的名字出现
-
白沐沐忙了一上午。
中午到办公室的时候，顾晓进来说：“白总，您说的那个白珂，是不是转学生？”
白沐沐阅览着电脑屏幕上的文件，同时点头：“是。”
顾晓说：“她好像在那所学校被排挤了……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她，不过这学期转学生好像就只有她一个……”
顾晓的声音不大，说话时情绪却不是很高。
白沐沐这才转头看她，问道：“怎么排挤的？”
顾晓说：“我查了几个学生常用的平台，最初是有人提到白珂的，说她是从北城一中转过来的学霸，后来有人提到随堂测试她都不给别人答案。”
白沐沐：“然后就被排挤了？”
顾晓点头：“之后就有人提议玩一个游戏，叫——没有转学生。”
“什么意思？”
光是这个名字，白沐沐已经意识到了事情不对。
顾晓：“就是……假装没有转学生转来，大家都家长看不见她，用这种方式来排挤她……”
白沐沐手放在鼠标上，半天没有动。
几秒后才终于想起来去拿手机，问顾晓：“你告诉我怎么查这个游戏的事情，我自己去看看。”
顾晓将方法告诉白沐沐。
玩这个“游戏”的学生还专门建了一个新的圈子，就叫【没有转学生】。
这个圈子的话题并不多。
之前不少人记录自己在这个游戏里每天做了什么。
假期前偶尔有几个帖子，内容都是——
【靠，它怎么不来了？】
【不会退学了吧？这就没意思了。】
【快来吧快来吧快来吧，我最近都无聊死了。】
而今天早上开始，圈子里一下子多了许多新话题。
【它来了，它来了】
【游戏开始，游戏开始。】
【哈哈哈哈哈，终于等到了。】
【我刚把她的桌子椅子搬到走廊里了，耶！】
白沐沐：“这帮傻逼。”
她之前以为，白珂在学校里只是被几个人欺负。
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
白沐沐把顾晓叫进来，问她：“北城四大名校，其他三个是什么？”
顾晓回答：“新镇一中，北城三十二中，北城大学育才高中。”
白沐沐：“有私立吗？”
顾晓：“育才高中是私立。”
这种垃圾学校，垃圾学生，除了少部分人以外，大部分都是混日子的。
就算她现在去学校把他们骂一顿又有什么用？
他们非亲非故，人生是自己的，他们混跟她也没关系。
白沐沐比了一个OK的手势，给陆言说了一声，就开车出门了。
她开车到白珂所在的职高时，正好赶上下午的大课间。
为了不让学生出来，校门是锁着的。
门卫联系了白珂的班主任，班主任亲自出来把白沐沐接了进去。
白珂的班主任是个中年女人，大概有40多岁。
今天白沐沐里面穿着职业装，酒红色长款大衣外套，配上7厘米的高跟鞋。
气场拉满。
她跟着班主任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面积很大，所有老师都在一起办公。
大家的办公桌上都非常整洁，甚至连卷子和作业本都没有。
白沐沐看了一下，感慨道：“贵校老师办公室还真的是干净。”
班主任无奈笑道：“学校现在有4S规定，桌上不让乱放东西。”
白沐沐也没有接话，直奔主题：“我想问一下我妹妹白珂在学校里被学生排挤，请问您知道这事吗？”
班主任脸上的笑僵住。
不仅仅是班主任，办公室其他老师也看了过来。
白沐沐感受到办公室里气氛的变化，已经猜到这帮老师都是什么个情况了。
也是，一个几乎全年级参与的排挤事件，老师怎么会不知道？
可，下一秒，班主任又装出意外的样子：“有这样的事情吗？不会吧，白珂已经好几个月没来学校了，连考试也没参加啊。”
白沐沐面无表情道：“哦，那是因为你们学校校风太烂了，我妹妹从一中转到这里，连随堂测验这种小考都一堆人想抄她的，她拒绝后，这帮学生就排挤她，无视她，当她不存在。”
她的声音不大，但安静的办公室里每个人都听见了。
班主任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 ：“根本没有这样的事情，你不要信口开河！我们学校根本不可能有校园暴力！”
“报告。”
在班主任辩解的时候，一个学生抱着一沓卷子走了进来。
那学生走到旁边一个老师的桌子旁，把卷子放下，汇报了一下情况就准备出去。
“等一下，那位同学。”白沐沐喊住那个学生。
学生看向白沐沐，表情有些疑惑。
白沐沐笑着问他：“你哪个班的？”
学生看了一下周围的老师，回答道：“高二三班。”
哦。
好巧啊，就是白珂那个班。
白沐沐笑着问他：“你认识白珂吗？”
一提到这个名字，那学生脸色马上变得不自然，下意识摇头道：“不认识，我们学校没这个人。”
回答完，转身就跑出去了。
白沐沐看向班主任：“他们班课代表都不认识她？”
班主任冷着脸回答：“她天天不来学校，不来考试，不认识不是很正常。”
白沐沐双腿交叠，抱臂看着班主任，面无表情的开口：“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这句话是真的有道理哎。”
班主任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明知道学生中间有霸凌事件却不管？！
她站起身来，道：“这学期结束我就给白珂办转学。”
白沐沐到高二三班。
看了一圈没看见白珂。
又在学校里转了一圈。
这个职高并不算大，白沐沐很快在操场旁边的主席台上找到了坐在那独自耍帅的白珂。
白珂看见白沐沐也是吓了一跳：“你，你怎么来了？”
“想转学吗？”白沐沐直接问她。
“转？转学？”白珂一愣。
“我明天打算去一趟北城大学的育才高中，帮你办转学。”白沐沐道。
一听是育才高中，白珂马上自嘲道：“姐，我谢谢你，不过你憋白费劲了，育才不可能要我这种人的。”
白沐沐顺着她的话问：“你说哪种人？”
白珂：“就从一中到职高的人啊。”
育才高中虽然是私立，却也是北城一等一的牛逼高中，一点也不比一种差。
她这种从一中转到职高的人，育才怎么会要？
白沐沐皱眉。
她没想到白珂这小孩别的不行，自暴自弃还挺在行的。
也是，如果不是自暴自弃在行，不管是多大的困难，她也不应该在学校期间不去参加期末考试。
白沐沐靠在墙上，看着远方，慢悠悠的说：“如果我给育才高中校长保证，你高二期末考试能考进全年级前十，你说校长会不会同意让你转学？”
白珂果断回答：“我考不到。”
高一她在一中第一都考过，可这半年怎么过的，她自己最清楚。
让她花半年的事情考进育才前十？
她不是很有把握。
白沐沐见她如此坚决的否定自己，也不勉强：“那你就在这上吧，反正我刚才在办公室当着所有老师的面，骂这里是垃圾学校，垃圾老师，垃圾同学，把学校从校长到下水道的老鼠都骂了一遍，该得罪的人都得罪完了。”
白珂：？？？？？
白沐沐两只手攥拳，给她加油，“加油，我相信你可以挺过去的。”
白珂：“等等，等等！姐！让我想想！”
作者有话要说：白珂：姐，对不起，我错了，我转学！
不转学下学期会死在这里吧？
大概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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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9点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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