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艇往深海行驶，海岛逐渐消失在视野里。
剩下的, 只有满眼蔚蓝的海面。
“小白。”陆言看没有人, 悄悄靠过来, 用手将白沐沐圈在狭小的范围里, “亲亲好不好。”
“好。”白沐沐捧上陆言的脸，轻轻亲了一下。
陆言心满意足。
今天太阳很大, 两个人在飞桥上站了一会就下去了。
舱室内的桌面上摆着一堆切洗好的水果, 还有零食。
杰西卡看二人下来，顺手端起两个刚打开的椰子递给二人。
上面各插着一根吸管。
白沐沐去接椰子。
陆言的目光就直勾勾的看着杰西卡的左手，下意识开口，“鸽子蛋！”
听他开口，白沐沐顺着杰西卡的手看过去。
女人手指上今天戴了一刻大约有二十克拉左右的钻戒。
“我这不算鸽子蛋。”杰西卡笑道，“至少要比这大两三倍才能算得上鸽子蛋。”
“鸽子蛋”这个词，是上一次白沐沐带着陆言去买婚戒时，一对情侣提到的。
她没想到他居然记了这么久。
陆言：“原来鸽子蛋要那么大啊。”
“当然了。”杰西卡一边说, 一边用手比划着，“这么大是鸽子蛋，这么小是鹌鹑蛋，我这还没鹌鹑蛋大呢，哪敢叫鸽子蛋。”
一般来说，这种婚戒都是男方家买的。
湛一敏就在旁边坐着，这话她也没法接。
白沐沐把话圆了回来，“按你这么说，鸽子蛋得100克拉吧, 全世界也没几颗。”
“2015年不是拍了一颗100克拉祖母绿切割法的钻石，据说三分钟就被拍走了。”杰西卡说完，又补了一句，“钻戒这东西就是个形式，大小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
陆言坐在一旁听着白沐沐和杰西卡的对话，一语未发。
游艇很快行驶到指定海域，陆政海叫着两个人儿子跟他出去钓鱼。
陆言也就去了。
这海钓，最有兴致的是陆政海，陆聿和陆言谁也不懂钓鱼，就是为了陪老爷子，才呆在这里。
陆政海独自坐在船尾钓鱼，陆聿也装模作样架了个杆放着。
陆言则跟陆聿一起呆着。
两个人刚凑到一起，陆言马上小声问陆聿，“阿聿，鸽子蛋多少钱？”
陆聿：“什么？”
陆言：“鸽子蛋，就是那种很大很大的钻石。”
陆聿马上猜到，陆言八成是看见了杰西卡手上的钻戒，道，“你说杰西卡的那个吗？二百多万，如果你想送给大嫂一个，我可以帮你问一问我买的那一家，这么大的钻石，如果还要求净度的话，是比较少的，需要提前预定。”
陆言和白沐沐婚姻的事情，陆聿也知道一些。
他猜到，陆言既然问了，肯定是想送一个给白沐沐。
陆聿和白沐沐昨天刚刚见面，可他依然觉得，白沐沐值得陆言送她这么贵重的礼物。
然而，陆言摇头，“不是那么大的，我想买……真正鸽子蛋那么大的，一百克拉吧。”
陆言对100克拉的钻石没有概念。
只是刚才听杰西卡说有这么大的，就想买给白沐沐。
“100克拉？”
陆聿虽然是陆家的孩子。
100克拉这个数字对他也是很夸张的。
一般的豪门，对钻戒的预算也不过就是几百万。
千万钻戒已经是少数。
而一百克拉的钻戒，不提净度，光是和克拉数，就是世间少有。
陆聿拿出手机，迅速使用了一下搜索引擎，之后对陆言说，“哥，目前的拍卖记录里，100克拉以上的钻石只有5颗，价格至少要上亿元。”
“上亿元……”
陆言在心里默默的计算。
自从他的画开始卖钱，加上杜夏给他上课时提过的一些事情，他现在对金钱越来越有概念了。
陆聿听他小声默念这个数字，没有做出反应，以为是被震惊到了。
他们兄弟三人虽然联系的少，其实关系还是不错的。
为了让陆言开心，陆聿道：“哥，你要是想买一颗大钻石送大嫂，那我和阿峥可以帮你凑钱，多的不敢说，你要是想买个三四十克拉的钻戒送给大嫂，我们一定帮你。”
身为陆氏的孩子，陆聿、陆峥，包括陆言，都有陆氏的股票。
这些股票每年都有不少分红。
陆聿和陆峥很早就有专门的人教他们如何理财。
而陆言的那一部分，陆政海一直替他打理，如今已经有不少钱了。
陆聿和陆峥别的不敢说，如果陆言真心想买某一刻钻石，千万两人还是凑的出来的。
“不用你们的钱。”陆言摇头，“我自己可以赚钱！”
“父亲把分红交给你了？”
陆聿自然是这么理解的。
“分红？”陆言歪着脑袋，不知道这是什么，他把脑袋凑到陆聿身边，小声说，“我现在画画卖钱，小白暂时不让我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她说要等我更有名气，才能说。”
“画画卖钱？”陆聿重复。
陆聿高中出国，国外不少人也会把画放在画廊里寄售。
价格是当地货币的几百元到上千元不等。
他认为陆言也是这么做的。
至于画的价格……
陆聿猜测可能和国外的人差不多。
他怕伤到陆言的自尊心，小声说，“那我不告诉别人，你可以把你卖画的钱存起来，等到我看见合适的钻戒，我会通知你，到时候我带你去拍卖，不够的钱我和阿峥一块帮你凑。”
“不用！”陆言马上摇头，“我会好好攒钱，之前小白说，她已经帮我存了三百多万了，等我攒够一亿元，我就要去买钻石送给小白！”
“三百万？”陆聿觉得着里面应该有一部分是陆政海给他的，不过他还是确认了一下，“是画画卖的钱吗？”
“嗯！一共卖了五幅画！小白说，扣掉税，还有三百多万。”
陆言将白沐沐的话认认真真转述给陆聿。
陆聿从满脑袋感叹号转为满脑袋问号。
这个时代，卖画还有赚这么多钱的时候吗？
不会是……
白沐沐为了让陆言有自信，自己垫钱骗陆言的吧？
不过，陆聿也没有自以为是的戳穿。
说到底是陆言和白沐沐夫妻间的事情。
“哈哈，有了！”
兄弟两正作那聊天，船尾的陆政海因为鱼儿上钩发出的笑声，打破了穿上沉闷的气氛。
两人快步走了过去。
陆政海单手抄起鱼竿，没有急着收线，而是先将鱼竿晃来晃去。
从鱼竿弯曲的程度来看，一定是条大鱼！
陆言不懂他这是做什么，趴在一旁，着急地说，“快收线，不然鱼就跑了！”
“不急！”陆政海经验十足，耐心的给儿子讲解，“这鱼力气大，我要是硬拉，只会让它挣扎的更厉害，我和它都用力，很可能会把线扯断，所以我要先遛它，等它体力消耗的差不多才把它钓上来。”
“哇！原来是这样！”
陆言听懂了。
他趴在那激动地看着陆政海和大鱼斗智斗勇。
终于！
收线！
一条长至少有一米的青灰色鱼被钓了上来！
“哇！”陆言惊讶的不得了。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海钓，更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鱼！
足足有一米多长，快和一个人一样高了！
陆聿身为医学生，平日里最爱的活动是坐在图书馆看书，钓鱼这种看着海面发呆的活动在他眼里和浪费时间浪费生命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此时看见这么大一条鱼被钓上来，也是惊讶的不得了。
“杰西卡！”陆聿跑到船舱喊女士们，“爸钓了一条很大的鱼！”
在船舱里吃吃喝喝的女士们都走了出来。
不用问，肯定是先把陆政海一顿夸。
陆政海也不忘卖弄一下学问，向众人科普道：“这个叫长梭鱼，最长能有两米，这条并不算大。”
陆言看着这么大一条鱼，咽了口口水，问道，“可以吃吗？”
陆政海马上说，“当然可以！咱们晚上回去就安排这个！”
自从这第一条鱼钓上来后，大家都跃跃欲试。
几个女人也都围在甲板上。
船员给她们几个一个人发了一条鱼线，鱼钩上勾上一块鱼肉，教她们用鱼线勾鱼。
一下午的时间，不仅仅是陆政海，连白沐沐和陆言都钓上了两条鱼。
只有陆聿一个人佛系的坐在自己的鱼竿旁，用手机看书。
佛系钓鱼。
空手而归。
傍晚，游艇靠岸。
船员把鱼交给餐厅那里处理。
白沐沐回去换衣服，陆言也跟着。
杰西卡带着已经睡着的小辰辰回房间。
陆政海和陆聿则趟在沙滩的躺椅上休息。
“阿聿，刚才陆言说画画的事情，确实有这件事情。”陆政海突然开口。
海钓的游艇不算大，刚才陆言和陆聿的对话，他也听去了一些。
“五幅画三百多万？”陆聿看向陆政海，语气里满满都是不可思议。
就算是在国外，一幅画能卖近百万的，也绝对不是一般人。
可他并不知道陆言有画画的才能。
“起初我也不知道。”陆政海看向陆聿，向他解释道，“上次沐沐送我了一张画，说是网红画家画的，当时陆言的表现一反常态，我当时就怀疑那幅画可能是他画的，后来我又查了一下。”
“就是哥画的？”
“是，这个画家在网上有几个视频，虽然经过了特殊处理，可我一看就知道是阿言。”
身为父亲，就算那视频经过了几十倍速的加快，陆政海还是轻松的辨认出了自己的儿子。
陆聿直接从躺椅上坐了起来，表情里难掩惊讶，“哥也太厉害了吧，卖画居然能赚这么多钱？”
“他是厉害，这里面沐沐也是功不可没。”陆政海也坐起来，看向陆聿，“刚才陆言不是说要买个大的钻戒送给沐沐吗？你就帮他看着。”
陆聿：“钱你帮他出？”
陆政海摇头，“其他人和钱我都可以替他出，唯独这个钱，我想阿言是想自己出的。”
陆政海所说的，陆聿十分赞同。
他们两人的婚姻里，白沐沐一定是付出更多的那一方。
陆言因为生病的原因，他能回馈的付出非常有限。
通过自己的努力在，换足够多的钱，将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双手奉上……
这对陆言来说，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好的事情。
-
翌日。
陆聿和杰西卡的婚礼在海岛上的白色小教堂举行。
陆言和白沐沐座位新郎新娘的亲人，被安排在了第一排。
这是白沐沐第一次参加西方的婚礼，简单，却格外神圣。
白沐沐坐在那里，看着陆聿和杰西卡穿着礼服，在神父面前交换誓言，婚戒，最后在众人的祝福的掌声中拥吻。
一切都是如此圣洁美好。
仪式结束，宾客们移步到码头，一辆豪华的巡游艇等在那里。
巡游艇上准备了一个小的鸡尾酒会。
陆政海宴请的都是全国的富商。
这是他们交流的最好机会。
鸡尾酒会刚开始，客人们自然是先围着陆政海。
陆政海先把手抬起来，示意客人们等一下，之后他转身走到几个年轻人的身边。
五个年轻人。
三男两女。
其中两个人是今年的新郎新娘，还有一个是大家都认识的当红偶像陆峥。
而另外的两个……
大家不太认识。
陆政海开口：“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几位。”
众人站在那里洗耳恭听。
陆政海先介绍了陆聿和杰西卡，之后又介绍了陆峥，最后压轴介绍道，“剩下这两位大家可能不太熟悉，是我的大儿子陆言，以及儿媳妇白沐沐。”
全场哗然。
宾客们几乎都知道陆政海的大儿子小时候生病烧坏了脑子。
近些年，关于陆家大少爷的传闻不断。
有的说是傻子，有的说是疯子。
不过，还是有人马上拍马屁式的开口道：“第一次见陆大公子，真的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啊。”
眼前这个看上去二十三四岁的男人，没有开口说话，单从外表上来看绝对可以配得上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这四个字。
这是陆家大儿子？
如果真的如看上去这么好，为什么陆家藏他二十几年？
众人的狐疑都写在脸上。
除了那几个拍马屁的，其他人也没有开口发表意见。
此时，陆言笑道，“谢谢。”
他一开口，众人更是惊呆了！
这特么哪里傻了？
难道陆政海藏他这么多年，是别有他意？
陆峥和陆聿看得出这些宾客都是满脸写着问号的状态。
他们并不希望这些人知道陆言真实的样子。
陆聿开口：“谢谢各位来参加我的婚礼。”
陆峥也马上接话，“各位叔叔阿姨你们跟我爸爸慢慢聊，我们兄弟几个好久没见了，出去聊一聊。”
陆政海冲着几人摆手，“去吧。”
白沐沐替陆言从餐台上拿了不少点心和水果，才跟着几兄弟出去。
刚到甲板上，陆峥第一句话就是：“大嫂，你什么时候签我当你们的品牌大使？”
陆峥身为全国炙手可热的当红炸子鸡，多少商家想跟他合作。
他今年刚刚读大一，决定停掉手里大部分工作，安安心心当个学生。
若是其他品牌，陆峥答应下来当他们的品牌代言人或者大使，肯定分分钟把协议递过来。
白沐沐居然一点也不着急。
他提出这件事情已经几个月过去了，瑞白的人还没有找他的经纪人。
“不急不急。”白沐沐看着眼前的小少爷，“我们明年有两个新品牌要发布，等到时候再签你做品牌大使也不迟。”
“那行！你可别忘了。”陆峥道。
白沐沐看着他笑。
这小少爷人还真的挺好，身为当红明星，一点架子也没有。
陆聿听陆峥这么说，也开口说，“大嫂，我是学医的，目前还在读书，可能也没有什么能帮上你的，如果以后你在我专业方面有什么疑问，随时可以问我。”
白沐沐听见陆聿的话，下意识问道就想问关于脊髓小脑变性症的事情。
这是她上一世患病后留下的习惯。
刚刚患病的她，总是抱着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想着说不定这个病能好。
所以她拼命在搜索引擎里去找关于这个病治疗的事情。
偶尔遇见学医的人，就问问这个病有没有治好的案例。
结果永远都是令人失望的。
白沐沐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这个问题咽了下去，只是点头说：“好的。”
鸡尾酒会结束后，游艇靠岸。
离码头最近的餐厅外的海滩上，早就摆好了几十张桌子，上面均铺着洁白的桌布，高级餐具。
这是婚礼当天最后一个安排——晚宴。
比起城市里的婚礼，海岛上的婚礼要随意很多。
这晚宴大家各吃各的，没有什么拘束。
陆聿和杰西卡也换了礼服，轻装上阵，抱着儿子来享受这顿晚宴。
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白沐沐洗完澡躺到床上时，已经快晚上12点了。
自从两个人有过一次后，睡觉时，陆言已经不再拘束。
如许多个夜晚一样，他像八爪鱼一般的圈着白沐沐，遵从内心的低头肆意亲着女人洁白的后颈。
白沐沐以为他是想要做。
下一秒，她却听见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白，是不是结婚都要有一场婚礼。”
白沐沐愣住，她知道陆言在想什么，当即否认道，“那也不一定。”
陆言吻着她，动作很轻，反而让她有些痒。
“是不是你想要，但是我什么也不懂，怕我做不好，才这么说的？”
陆言说话时，已经没有在吻他。
语气里带着满满的自责。
陆言是真的觉得自己很笨，什么也不懂。
所以……
该有的什么也没有给白沐沐。
没有婚礼，没有鸽子蛋。
陆言只是低着头。
最近几个月的时间里，他很努力想自学一些生活在这个社会上的技巧，每次在他以为自己对社会的了解已经和正常人没有太多差距时，总会发生一些事情，让他知道，自己还有许多不懂。
白沐沐的手轻轻压在男人扣在她腹部的大掌上，“没有，我觉得婚礼不过是仪式，有也可以，没有也没关系，重要的是婚姻这段关系里，我们彼此要做对的事情。”
“对的事情？”陆言重复。
白沐沐艰难的从男人的禁锢中，转了个身，双手捧着男人的脸，仰着头向他解释：“今天的婚礼上的誓词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陆言马上响应，“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会对你真的不语直至，直至……生命死亡！”
“是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白沐沐帮他纠正。
“对对，我一定会这么做的！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会一直爱你！”
陆言激动地说完这句话，又沉静下来，他握着白沐沐的手，将她的手指移到自己的嘴边缱绻的吻着。
他第一次听“忠贞不渝”这个词。
却也猜得到其中的意思。
白沐沐没想到，这句誓言在仪式上不过重复了两遍，陆言就可以基本上重复出来。
白沐沐回应他，“我也会一直陪着你，这对婚姻关系里，就是正确的事情。”
比起盛大的婚礼，精美的礼服，昂贵的钻戒。
贫穷疾病时的陪伴，富有健康时的不抛弃。
人生短短几十年，彼此身心的从一而终。
就是一场婚姻里最正确的事情。
是比任何誓言、礼物、仪式都重要的事情。
陆言垂着眸子，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又问，“小白，可以接吻吗？”
两人挨得很近，中间只有很小的空间。
男人说话时的热气在这狭小中显得格外明显。
白沐沐点头。
陆言稍稍探身就吻上了白沐沐的唇。
晚上的时候，白沐沐没让他喝酒，自己却喝了酒。
陆言小心翼翼的品尝着她口腔中少许的酒精味，同时大掌也记得按照之前学习的方法，去触碰她的敏感处。
房间里暧昧的空气升起。
今天下午，陆言第一次听见结婚誓词，虽然只是短短几句，却让他觉得如此神圣。
他以前并不理解婚姻。
他觉得和白沐沐在一起就好。
婚礼的誓词，为他完美的诠释了——婚姻的责任。
陆言将这份责任默默地记在心里，化成舌尖的炙热，化成指尖的摩挲，此时此刻，用另一种方式传递给白沐沐。
他保持着第一次一般的耐心，将一切都调整到最佳状态……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三次元有比较麻烦的事情。
最近都解决的差不多了。
后面应该不会再请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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