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饴糖的日常生活又多了一个步骤。愚公搬碎片——昏昏欲睡——狂吃回血——照看土豆——春风化雨诀。
其中搬碎片和春风化雨诀都进展缓慢。
一百的进度条大概也就拖动了0.0001。好在山中无日月,她也没什么时间概念,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约莫半个月后云听画才再次出现。
他依旧是一身张扬的红衣,但脸色看着不太好,眼睛略显浮肿里头还布满红血丝,眼底更有一片青色。
难道是决定云家命运的事情发生了?苏饴糖心倏地一沉。
“给你。”云听画扔了个储物袋给苏饴糖。
扔了储物袋,他就召出了机关鸟,本来想坐上去直接离开,等飞离地面,看着底下的小院子和院里那个正仰头一脸关切地看着他的人,云听画又暂时不太想走了。
他没飞走,却也没下去,只是背靠着机关鸟,望着底下发呆,也不说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苏饴糖已经收获了一批土豆了。
她暂时不敢问发生了什么,想了想道:“你要不要吃烤土豆?”
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儿味道好的东西会很爽。
不愧是高阶灵田,种出来的土豆格外的香。要不是看云听画情绪低落,她都不舍得分给他。
短暂失神的云听画重新将目光放到苏饴糖身上,“嘁,谁吃得下这低贱的东西。”
连品阶都没的植物果实,凡人里头但凡地位高点儿的都瞧不上的玩意儿,可不是低贱得很。
苏饴糖心想:“还有心情嫌弃土豆,可能事情没那么严重?”
苏饴糖没理会云听画的嘲讽,她转身从自己砌的灶膛里掏出几颗土豆,先是磕掉上面的灰,接着小心翼翼地把土豆皮剥干净,用盘子装起来,端到了云听画的木头鸟下面。
一颗颗土豆烤得黄橙橙的摆成了一个圆圈,散发出的香气格外诱人。云听画都愣了,他差点儿没忍住咽口水了。
这是土豆,凡人吃的土豆?特么的凡人一天吃得比他还香!他莫名觉得很不爽。
云听画嗖地一下从机关鸟上跳下去,捡起一颗尝了尝,随后皱眉,“有灵气啊,你能吃?”
苏饴糖连忙点头,“你送我的那个春风化雨诀真的有点儿效果,我现在体内有点儿灵气了,吸收灵气也没以前那么疼了。”
以前是痛不欲生的话,现在大概就是被蚂蚁夹几下,为了口吃的,那点儿疼痛她完全可以忍受。
云听画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不愧是小澜州的修炼天才,那兽皮卷轴他拿过来的时候也看过,然后……
没看懂。
别说修炼了,他都没看明白,尝试着按照那心法运转灵气,屁感觉都没一个。
这就是悟性好和悟性差之间的差距吗?
算了,他悟性差能怪他么,天生的。他都没怪过父母没把他生聪明点儿,谁还敢怪他。
云听画一个接一个的磕土豆,别说,吃完了肚子都暖烘烘的感觉怪舒服的,心情都轻松了些许。
他矜持地点点头,“还有吗?”
苏饴糖只能依依不舍地又给他装了一盘。她的宵夜啊,没了……
“你请我吃土豆了,我也满足你一个愿望,你有没什么想要的?”
苏饴糖正想说没有。
忽然就觉得脸上落了一滴水,她仰头看天,灰蒙蒙的天上有水滴落下,大约是有修炼神识的缘故,天上的每一道雨丝都看得格外清楚,天上垂下雨帘,周围也起了雾,山色空濛烟雨中。
她伸出手,看着掌心里接到的雨水,不过捧了几颗水滴,却像是掬了一捧珍珠。
苏饴糖:“我想去看看净月湖。”
“那走吧。”
这一次,苏饴糖的交通工具不是刀螂跷跷板。
她被云听画拉上了机关鸟,跟他一块儿骑在鸟背上。
待坐稳后,机关鸟的头部嗖地一下弹出来,长长的脖颈看着像蜈蚣,吓了苏饴糖一大跳。
接着,鸟头变大,周围一圈木头雕的羽毛刷地一下弹开,像是发怒的公鸡一般在空中成了一顶帐篷,挡住了天上雨幕。
苏饴糖嘴巴都张成了O字:ORZ……
她快给这奇葩设计跪下了,好似这修真界无时无刻不在收集她的震惊值,颠覆她对仙侠世界的想象。
云听画:“没见识。”
苏饴糖:是是是,是我少见多怪。
你的飞行法宝还真是很棒棒呢。
淅淅西风淡淡烟,几点疏疏雨。
上次在空中苏饴糖壁虎一样趴在螳螂背上,她双眼紧闭,一眼都没敢看,如今坐在机关鸟上,她双手环着鸟脖子左顾右盼。
被细雨笼罩的山林里起了浓雾。
雾气来得突兀又凶猛,从山顶往下弥漫,不多时就将群山笼罩,像是老天爷提了一个口袋把整片山林都装了起来。
视线受阻,苏饴糖只能看机关鸟。
这机关鸟坐着倒也舒适,屁股底下的垫子也很软和,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毛,上面还有一个个金色铜钱一样的花纹,就连一只机关鸟身上都流淌着浓浓的土豪气息。
她伸手去摸铜钱,身子自然会跟着扭动几下。
坐在身后的云听画呵斥:“屁股上长刺了,动个屁啊!”
苏饴糖:“我就是动的个屁——股。”
她刚要扭头看一眼云听画,脸才侧向一边又被一只手给拍了回去,“看你的路。”
“我看路做什么,雾那么大又看不清楚,再说,这机关鸟又不是我开的。”苏饴糖嘀咕道。
她拍了一下鸟脖子。
忽然感觉鸟好似偏转了一下方向。
苏饴糖一愣,赶紧又摸了两下,这次她终于确定,在她动鸟脖子的时候,这鸟也跟着偏转方向。
我的妈,这抓的不是鸟脖子,这他妈是个方向盘啊。
“从你搂着它脖颈的那一刻起,就是你在控制它了。”云听画声音里透着点儿得意。
苏饴糖很紧张。她因为身体原因车都没开过,现在直接开飞机了?
“你不早说,现在到哪儿了?”她又掰了一下鸟脖子,这次用的力气稍微大了点儿,机关鸟在空中转了九十度的弯,速度也陡然加快,吓得她猛地将鸟脖子往后一扯,想要刹一脚。
她想的是马缰绳一勒:“吁~”一声,马就停了。
实际情况时,后脖子往后一扯,机关鸟跟吃了兴奋剂一样地猛地往前加速飞出,她吓得再次尖叫出声,而身后的云听画也是破口大骂:“你扯什么扯,扯什么扯,减速啊!”
我他妈哪儿知道这机关鸟不按理出牌啊。她把鸟脖子猛地往前一推,然后……
速度更快了,风驰电掣。
唰唰唰!机关鸟擦着树枝飞过,苏饴糖头上溅了好些水,她身后的云听画更惨,被弹起的枝条给抽了好几下,脸上都起了红印子。
云听画揪住苏饴糖的马尾站起来,伸手去够鸟头上的机关。
苏饴糖头皮都快被他扯掉了。
等到云听画好不容易按下自动飞行的按钮,机关鸟这才减缓速度,他顶着一头的树叶坐下,又凶巴巴地拽了苏饴糖的头发一把。
苏饴糖委屈:“你又没告诉我鸟脖子不能碰。”
就连苏菁都没有这样奇葩的坐骑,记忆里头苏菁的坐骑也是能够短距离飞行的飞马,她哪知道如何骑机关鸟。
身后云听画没吱声,苏饴糖怯怯地转过头,就看到他手里拿着面镜子,正把脸凑到镜子前摇头晃脑地看。
他脸上有好几道红印子,都是树枝给抽的。
苏饴糖没敢笑,她怕云听画气急败坏了来抽她,刚刚都被他扯掉了一把头发,现在头皮都还疼。怜香惜玉在熊孩子那里是不存在的……
云听画:“我爹娘都没抽过我。”
“我居然被树给抽了?”
云听画一副受了刺激的模样,他气咻咻地说:“爷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我要叫人砍了它!”
别说,此刻一袭红衣,头发散乱,面有红痕放着狠话的云听画看着还有点儿邪魅狂狷。
大概是疯癫版的犬夜叉?
苏饴糖小声提醒:“不是说最近山里下人都遣散了,怎么叫人啊?”
云听画道:“老子自己砍。”
苏饴糖一脸惊讶,“你知道是哪棵树?神识好厉害。”她语气真诚,一双大眼睛里似乎有小星星在闪耀,晃的云听画心尖儿一颤。
他以前用过真言符,晓得苏饴糖并没有嘲讽他看不起他的意思,于是这是发自内心的夸奖和羡慕?
是哦,毕竟她识海都崩溃了,人脑子也变得不好使。
所以误以为他这个炼气三层都能在那样的速度下看清抽他的树是哪棵。
作为炼气三层的修炼废才,云听画其实没有被爹妈以外的人这么真诚的夸过,别说还挺骄傲的。
只是他能看清吗?
废话,当然不能。那一滴水一样的神识,也就看得比普通凡人稍微远那么一点儿而已。
但他绝对不可能拆自己的台。
于是云听画咳嗽一声,“算了,饶它一命。”他伸手把苏饴糖的小脑袋给摆正,接着道:“快看,你想看的冷雾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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