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正中央摆了一个木桶, 里头的灵泉被加热了正在汩汩冒泡。
白莞正在往里头洒药草,一边撒, 一边跟坐在木桶里的苏饴糖说话, “你看着瘦,其实该胖的地方还是胖。”
“要孩子得趁早,修为高了,就更难孕育新生命了。”
“乖乖那孩子,我跟向南盼了不晓得多少年。”所以生下来, 真的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为了他, 放弃一切都可以。他爹本是御兽宗一峰之主, 都舍弃权利和地位, 甘愿到小澜州那片鸟不拉屎灵气贫瘠的地方生活, 还不是为了能够让他自由自在, 开开心心的长大。
苏饴糖“”
她脸红彤彤的, 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臊的。
等到药草铺满水面, 将她的身体彻底遮住, 苏饴糖心里头才稍稍松了口气。这水翻腾得厉害, 温度却不是特别高, 随着药草一点一点儿加入, 苏饴糖闻到了一股让人愈渐浓郁的药香,好似顺着皮肤钻入身体, 叫她神清气爽, 通体舒泰。
白莞又在桌上点了香。
苏饴糖注意到那是五叶蕴石草叶子卷成的香, 有滋养元神的作用。
在香气寥寥升起时,苏饴糖注意到自己识海空间内那片孤零零挂树枝上的小叶子都左右摇晃起来,似乎也感觉到了舒适另外那边的金针倒是看不出任何变化,比起树叶,定海神针瞧着稳重多了。
它就扎在绣架上,一动也不动。
“喏,等下就把润脉丹吞下去。”白莞把装药的瓶子拿过来递到苏饴糖手里,她用脚把凳子踢过来,自己也在木桶旁边坐下。
白莞疑惑,“王怜枝随身携带那么多润脉丹做什么用,真是有点儿奇怪。”
润脉丹就是温养经络的丹药,只有经络受损的人才用得上,市场上需求量并不是特别大,上次他们没买到都还挺惊讶。哪怕药草出了意外,也不该一点儿存货都没了,现在看到王怜枝身上那么多,难不成是被他一个人给收光了
王怜枝也经络受损她修为境界比王怜枝略低一些,看不出对方的身体状态,也只能猜一下了。
苏饴糖倒是想起了一点儿小细节。
王怜枝能够修炼得那么快,好像是因为他修炼了一门特殊的功法,就是不断地毁掉,再新生,每一次新生,都会在原来的基础上有所提升。反正就是很牛逼,但是把他写得那么牛逼,就是为了突出男主更牛批
具体,她就不记得了,这么一想,润脉丹就应该跟他修炼的功法有关了。
苏饴糖吞下丹药。
白莞“先闭眼,一刻钟后运行你现在修炼的功法,春风化雨诀。”
“嗯。”
苏饴糖闭上眼睛,那药入口即化,仿佛一颗丹丸直接变成了一股气冲进了她喉咙,消散在她的身体内。一开始没什么变化,等了十来分钟后,苏饴糖就感觉到周身有了微微的刺痛感。
不是特别疼,对于长期忍着疼修炼的苏饴糖来说能够忍受。
又等了一下,白莞说“开始运气了。”
苏饴糖运转心法,吸收灵气。
等到灵气入体刹那,她险些叫出了声,想到白莞还在旁边守着,苏饴糖咬紧牙关,没让自己叫出声来。这股气,是往前吸纳进体内的数倍,且还在增加,就好似周身的阀门全部打开,灵气喷涌进来,从四面八方去撞击经络,比当初苏菁自尽时,她脑海里所经历的痛楚都要强烈数十倍。
她上下牙齿都磨得咯吱响,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剧痛让意识都变得模糊,耳边听得白莞在喊“甜甜,坚持住”
苏饴糖知道会很痛,却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痛感,为了不让自己昏过去从而功亏一篑,苏饴糖把神识投入识海空间,她想着,看看树叶和金针,没准能转移一下注意力。
结果神识投进去,就看见树叶左右摇晃,而那不动如山的金针,这次居然也晃动起来。
两个大佬都在摇晃,像是同时摆手说不。
苏饴糖有一种直觉,它们不想她这时候进去。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苏饴糖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随后,神识跌出识海空间。
苏饴糖“”
还能怎么办,继续咬牙忍住呗。她又不是进去躲避,只是想分散一下注意力而已,两位大佬就联手把她踢出来,她觉得自己也挺惨的,明明是她的识海空间,她反而都做不了主,都不能进出自如。
熬了许久,苏饴糖终于将春风化雨诀运转了一个周天。
一个周天,灵气已经流转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经络自然也完成了一个大循环。剧痛感消失,她只觉得周身轻松,绷紧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下来。
白莞欣喜的声音响起,“成功了。”她都没帮上什么忙,原本想着替她疏通灵气,引导灵气进入她体内,哪晓得她一开始运转功法,周围的灵气就纷纷往她身体里面涌,这春风化雨诀果然名不虚传。
哪怕经络断裂,也不受任何影响,身体都每一个部分,都能吸纳灵气。
“这效果比我想的还好。”
“趁着还有药效,你继续修炼春风化雨诀,直到经络感觉不到一丝疼痛感,若能达到,就说明完全恢复了。”
苏饴糖听得到白莞的声音,她艰难的点了下头,算作回应。
“他们还在外头等着,我出去报个喜。”白莞瞧着这里没事了,也不继续守着,她打算出去,换云听画进来。
苏饴糖继续运转功法。
这一次就比之前轻松太多,灵气纷纷涌入体内,在体内循环的时间都大大缩短。
两个周天、三个周天、四个周天、五个周天
苏饴糖之前至多只能运行两个半周天,如今竟然直接翻倍,待到五个周天运行完毕,她都没觉得精神疲惫,只是身体隐隐有超出负荷之兆不能再继续。等一停下来,那种紧张感消失,只剩下了一种特别舒服的感觉,就好似
就好似人都飘了,躺在云端头,飘飘欲升仙。
她这身体原本就是筑基期大圆满,因此修为进阶都感觉不到那层束缚,随着周身灵气运转,苏饴糖修为节节攀升,从炼气期跳过凝神后直接蹦到了筑基,在筑基二层时才渐渐稳固下来。
因为境界提升的缘故,苏饴糖一点儿也不疲惫,她舒服得发出呻丨吟,然后,缓缓睁开眼。
结果就看到木桶边缘站着一只小翠鸟,跟她眼对了眼。
苏饴糖她原本脸颊就泛红,这会儿更是滚烫。
她没穿衣服低头一看,本来浮在水面上的药草都沉下去大半,若不是她头发很长浮在水面上,就完全没有任何遮挡了。
云听画踩在木桶边缘,僵着身子挪了几步,没敢继续跟她对视。
他心头在咆哮。
甜甜刚刚那声音好勾人。
他差点儿没忍住摔桶里去了。
不行,身体里怎么像是有一把火再烧。烧得他都好似也要跟着呻丨吟一样,云听画张嘴,又是一声“啾”
苏饴糖“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一张口,她都不自在的别过了头,只因嗓音过分沙哑,引人无限遐想。
她就是修炼得很舒爽而已,怎么搞得像做了个春、梦一样
“娘出去就换我进来了。”他守了半天,眼睛都没眨一下,看着看着,人都痴了。
总觉得她流汗的时候都好看,汗水淌过肌肤,在浴桶的氤氲的药气作用之下,她白瓷一样的肌肤染了蜜色,露在外头的肌肤像是刷了一层蜜,让他好想过去舔一舔。
黏在鬓边的发丝,也充满了诱惑的味道。
然而他是只鸟
上次还伤了身体,一时半会儿还变不回来。那该死的誓言都怪自己嘴欠。
那把火,快把他这只小翠鸟给憋炸了,总觉得周身的羽毛都开始变红,他一张嘴,都能喷出火来
苏饴糖“我筑基二层了。”为了缓解尴尬,她主动道。
上次云听画美滋滋地汇报他的修为境界,现在风水轮流转,也轮到她刺激一下小菜鸡了。
有压力才有动力嘛。
果然,云听画惊呼“筑基二层”
他才刚刚凝神呢
本以为超过了甜甜以后可以罩她,哪晓得她翻身得这么快,不行,他不能浪费时间,他也要好好修炼了,一定要追上去,男子汉绝不轻易认输。
“我原本就是筑基期大圆满,经络恢复了自然进阶快一些。”苏饴糖伸手想摸摸云听画的头,只是手抬起来,水面上的遮挡物就被荡开,她登时把手又缩了回去,“你先出去吧,我要整理一下换衣服了。”
云听画“我是你相公。”
他继续嘀咕,“哪儿不能看了”
说是如此说,仍是老老实实地转过身,一扇翅膀,用头顶开窗户,飞了出去。
苏饴糖“”
她起身,用清风诀把自己清理干净,接着换了套衣服,又开始收拾房间。
等做完这一切出去,外头已经黑了,灵舟上的黑其实是可以改变的,毕竟这是在船舱内,白天黑夜都是阵法演化而成,不过他们觉得夜晚更有气氛,白莞从储物法宝里摸出一尊白玉珊瑚,又在珊瑚上坠上许多明珠,就将黑夜点亮,犹如摘了星辰放入院中。
他们摆了一桌子菜,还拿出一坛子酒,说是为她庆祝。
苏饴糖眼眶微微湿润,她想,大家都没事真好。
这一刻,她开始庆幸这一家子都是连名字都没出现在原书中的炮灰了。
因为不重要,才能在天道的限制下钻空子,躲过必死之劫。
“甜甜,过来坐。”
苏饴糖笑着答应,“诶,来啦。”
月牙舟,清音阁。
青铜编磬并没有收在储物法宝内,而是放在了房间里,每一次使用过后,青铜编磬都需要精心呵护,小心打理,避免受到妖魔气息腐蚀。
妖魔气息不仅能腐蚀生灵,还能腐蚀器具,就算是高阶灵宝,若是处理不当也会出事。
遇上妖魔,就等于遇上不幸。
一旦感染者没有被及时处理,等到彻底妖魔化后,造成的危害难以估量。很可能毁灭的就是一座城,乃至一个州,甚至一界,当然,那些是大妖才能做到的。
只是这次出现的是极等灾厄,不得不叫人提心吊胆。
“这次那些人运气真好,遇到极等灾厄都能活下来,被惑了心神的也只有两人。”正在用枝条往编磬上撒灵液的方晴笑盈盈地道。
她是十二乐修里年纪最轻的那一个,修为境界也稍微差一些,目前是金丹期大圆满。
她进来得晚,修为又差一些,一个人不能单独处理编磬,这会儿还有个师姐在旁边监督,一是指点她,二是为了避免出现什么意外。
“三人。”旁边的师姐纠正道。
“那个编磬只响了两声,还有得救嘛。”云秀师姐就是太过较真儿,被她守着,她一点儿也不敢偷懒,必须得将每一枚钟的边边角角都擦拭干净,洒下净露,哪一点儿没做好,都会被她说道。
她将最后一枚钟清洁过后就想离开,旁边的云秀又说“架子也要处理。”
“哦。”没办法,只能继续。
方晴开始去擦架子,手刚碰到钟架,就听得咔擦一声响。
她惊得往后退了一步,问“师姐,你听到什么了没”
话音落下,青铜编磬的底座竟是轰然倒塌,失去支撑的铜钟坠地,发出了最后的绝响。十六枚钟纷纷落地,摔得粉碎,无一幸免。
巨大的钟声惊动了月牙舟上所有人,王怜枝出现得最快,在看到毁掉的编磬之后,王怜枝银灰色的眼眸里竟是连黑瞳孔都完全消失了,眸子里像是笼罩了一层灰雾,他的视线里也没了其他人,只剩下了雾茫茫一片。
“没有。”
“没有妖气残留。”
既没有妖气残留,为何编磬会完全毁掉,十六枚钟,各自代表心神受惑程度,现在尽数粉碎
这代表什么,王怜枝都有些不敢深想。
闻声而来的其他弟子也到了,陈秋看到一地碎片,忍不出出声质问“怎么回事,编磬怎么毁了”
方晴吓懵了,眼里都畜满了泪,只摇头说“是云秀师姐让我碰的,本来没事的,我就是碰了一下架子”随着她摇头的动作,泪水便大颗大颗的滚落出来,瞧着格外楚楚可怜。
陈秋的怒意顿时收敛,他扭头看向云秀。
云秀眉头拧紧,她压根儿没管陈秋,而是冲王怜枝道“大师兄,可有看出什么端倪”
王怜枝眼眸恢复如常,他摇头,“并无不妥。”
“这口编磬年岁许久,今日又遇上了极等灾厄,无力支撑也并不稀奇。”王怜枝淡淡道“等下我会燃引仙香与中三天的道友沟通,看看有没有我们忽略的不妥之处。”
他转头看了一眼云秀,眸子里不带什么情绪,等再看向方晴时,他眉头微颦,神色不悦,“不关你们的事,出去吧。”
身为十二地支玄音阵中的一员,遇事哭哭啼啼,不堪大用。这玄音阵的人,还得继续调整。
等人都出去后,王怜枝往前走了几步,随后一手撑住了面前的屏风。他本在修炼,经络正在重塑,修炼中断,这会儿周身剧痛难忍,身体宛如正在遭受凌迟之刑。
勉强站稳后,王怜枝拿出一枚润脉丹服下。他在原地站了许久,等缓过神后,这才弯下腰,在地上拾起一枚铜钟碎片。
这口种是上界传下来的,传下来的时候,里头就没有器灵。
高阶灵宝,没有灵。
只因它一直出现在妖魔气息所在的地方,因此根本不能灌灵。
这天地间,为何会有妖魔
当年修真界大能费尽力气将妖魔赶回妖界,为此牺牲了无数大能,修真界许多神通妙法因此而断了传承,然而谁能料到,这才安稳多久,妖魔就又有了卷土从来的迹象。
近几年,妖气出现的频率都比以前多了很多。
还有那些原本潜伏在三千界内不敢露面的小妖也频频苏醒,露出蛛丝马迹。就连御兽宗镇压的大妖,都破开封印出逃,一切迹象都说明,天下将乱。
可这一次,又有谁能阻挡妖魔入侵
他必须变强。
王怜枝捏紧了手里的丹药瓶,元婴期九层的实力不够,唯有变强,才能在这乱世之中,继续追寻自己的道。
所以,疼痛什么的,忍忍就过去了。
忍到极致,也就不会再感受到痛楚。
他将青铜古钟的碎片全部都收集起来,这套钟,为抵抗妖魔做出了许多贡献。等收捡完后,王怜枝拿出了一根引仙香,通过这种香,可以跟中三天清音阁的道友交流。
引仙香他现在还剩下三根。
王怜枝欲点香,他还没吩咐,箜篌里头的器灵就冒出头来,张嘴就要喷火。
恰这时,门外一声凄厉惨叫响起,几乎刺穿虚空
那是
秋素衣的声音
秋素衣,正在替那个被轻微感染的修士治疗。
王怜枝来不及点香,一个瞬移往声音发出的方向过去,落地后,就看到地上一团污血,秋素衣断了一臂,她单手抓着自己的琵琶坐在地上,肩膀轻轻耸动,像是在无声抽泣。
无人敢靠近她身边三丈之内。
秋素衣突兀抬头,一双眼睛暗红一片。
她视线缓缓扫过众人,在看到王怜枝时,脸上狰狞的神色稍减,待目光移开,落到紧紧挨在一起的方晴和陈秋身上时,她目光阴狠,声音尖利,“陈秋,你果然跟方晴搅在一起。”
说完,她自个儿又笑了,都到了这个时候,她还管什么陈秋不陈秋
方晴“我,我就是太害怕。”因为太害怕,才紧紧地挽住了师兄的胳膊,她不是故意的。
秋素衣懒得看他们,而是道“刚刚那个人,我用玄音想要稳固他的元神,他也放开神识,任由我施法,岂料我进入他识海才发现,里头已经有一片血气。”
“也就在那时,他抓了我的手,指甲都掐进了我肉里。”
按理说她是元婴期,肉身强大,身上又穿了法宝,不该轻易被破开防御,可她的层层防御偏偏就被一个金丹期破开了,不仅如此,他还抓伤了她的胳膊。
秋素衣反应极快,已经及时自断臂膀,然而就在同一时刻,男子也直接自爆,血气直接侵染了她断臂的伤口处,于是她知道,自己恐怕也难以幸免了。
“我们从未遭遇过极等灾厄。”秋素衣看着王怜枝,面无表情地诉说“大师兄,我们将极等灾厄想得太简单了。”
她看着王怜枝,猩红的眼睛突然温柔下来,脸上也露出个笑容,任谁都能看出,她看向王怜枝的目光里含着情。
那边的陈秋脸色登时就不太好看起来。
这秋素衣平日里跟他打情骂俏,哪晓得这个时候,心里头想的居然是王怜枝。
他王怜枝一个连脸都不敢露出来的人,凭什么声望那么高,比他还会讨女人欢心
“大师兄,原来你也会犯错。”好似知道他犯错了,他就没那么高不可攀了,他与她之间的距离,也因此而缩小了许多一样。
他犯错了,所以她也敢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了。
三千界内,曾有过修士成功抵御了妖魔煞气的侵袭。
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不知所终。可断人肠,乱人心,叫人失魂落魄,生不如死;亦可催人奋起,于绝地昂扬求生之志。
她泪光涟涟,就那么看着王怜枝,问“大师兄,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王怜枝并未吭声。
他甚至闪过一个念头,如今这世道,竟然还有人为情所困。
弹琴不好么
谈什么情
“我知道,我知道师兄眼里看不见其他人。”那双银灰眼眸里,从未有过情。即便他有个订了婚约的妻子,也从未见过他去找过那位女修,他除了修炼,就是在找妖气。
她曾羡慕御兽宗那位女子,如今,又觉得她也可怜。大师兄是想解除婚约的,就是对面一直未曾答复,想来也是对他有情,所以心中不愿,都是可怜人。
不过再可怜,大约也比不上她秋素衣了。她歪了下头,眸子里再次泛红,旁边陈秋手里拿着个玉签,三寸来长,此刻玉签已经红了大半截。
足以说明她受妖气影响至深。
如今还能保持清醒,已经极为不易,她元神,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坚强。这就是情陈秋脸色难看,这情,也不是因他而起。
他捏着玉签,小声提醒,“大师兄,时间不多了。”
秋素衣冷冷看他一眼,眸子里红光一片,竟是叫他莫名打了个寒噤。
他皱眉,“她快控制不住了。”
不料凶戾的瞪他之后,秋素衣偏头看王怜枝的眼神又变得温柔,她咯咯笑了两声,“大师兄,我不会让你为难。”
“我知,你虽无情,却又是我们之中最心软的一个。”
“若我是你,绝对不会放过那艘灵舟。”
她笑盈盈地道“大师兄,我不求你爱我。”
“只希望你能记得我,可好”
“若哪一天,你能懂得爱,你就会明白,秋素衣,曾有多么爱你。”
她说完,身子缓缓前倾,伏于地面,头微侧,贴于琵琶上。
哪怕元神自爆,也不愿周身污血沾上大师兄白衣一角。
她用仅剩的手拨动琵琶,只来得及发出了一个音,随后,琵琶弦断,人也化作齑粉。
王怜枝亲自清理了现场。
替她收拢尸体,净化,立碑。他对待她,就跟对待那口毁掉的青铜编磬没有太多区别,只是听到外面有师妹弹奏安魂曲时,那忧伤的曲调让他眉心微颦,自问自答。
情是什么
纷纷扰扰,乱人心神,既如此,累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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