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那边姜萱正胡思乱想,郑西洲也被烦得够呛。

    “洲哥,那是哪家的闺女?”工友打听。

    “长得真标志。”

    “给兄弟介绍介绍呗?”语气吊儿郎当。

    郑西洲沉着脸,“那是我对象,以后也会是我媳妇儿,你们想清楚了再说话!”

    所有人沉默了一下,面面相觑,再没敢说话了。

    中午十二点,太阳高照,姜萱跟着郑西洲一块出了矿区。

    路上,姜萱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苏圆圆说的话,忍不住瞥了眼郑西洲,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郑西洲面无表情:“你偷偷看我几次了?说吧,想问什么?”

    姜萱努力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大着胆子问:“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你别误会,也千万别多想!”

    郑西洲侧头,幽深的黑眸眯了眯。

    姜萱试探:“万一以后我们真的领证结婚了,偶尔吵架拌个嘴,你会不会动手打断我的腿儿?”

    郑西洲:……

    郑西洲深呼吸:“我现在就挺想打断你的腿儿。”

    姜萱惊得睁大眼。

    这个狗男人真的有家庭暴力倾向啊!

    她头皮发麻,手脚瑟缩,顿时有点想打退堂鼓了。

    还是别培养感情了,趁早把户口迁走,天下的好男人多的是,何必非要吊死在这颗烂叶子树上?

    不等她继续浮想联翩,左耳就被某个男人狠狠揪住了。

    郑西洲又是气又是想笑,教训道:“你从哪里听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是来的路上听矿区的人瞎说了什么?”

    姜萱:……emmmmmmmmm猜得真准。

    郑西洲无奈,抬手捏捏眉宇,看着她认真道:“我不会和其他人随便动手,能让我亲自动手打断腿的,都是触犯了我的底线,那些混混也是欠教训,明白吗?”

    姜萱使劲摇头。

    “……”郑西洲忍耐着怒气,摸了摸她的后颈,“姜萱,如果你心甘情愿嫁给我,就算以后吵架,我也不会动你一根手指头。”

    他低头靠近,声线醇厚勾人,“你跟了我,我只会对你好,不会让你受苦。”

    听着耳边低沉的男性嗓音,姜萱脸色发红,猛地往后退了两步,试图转移话题。

    “我们……我们去哪里吃饭?”

    郑西洲也没再继续,牢牢地牵住她的手,“你想吃什么?”

    姜萱:“只要别让我下厨做饭,吃什么都行。”

    郑西洲气笑了,“行,带你去国营饭店吃好的。”

    两人来到国营饭店,里面已经坐了不少顾客,大都穿着工人制服,桌子上摆放着咸菜干玉米饼,也有喝酒大声说笑的。

    姜萱又一次抬头看向黑板报上的价格表。

    目光直溜溜地往下,烧饼、大肉包子、素汤面……价格依次上升,一碗肉汤面两角四分钱,一盘小份的红烧肉一块钱。

    姜萱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想吃红烧肉的时候。

    “同志,我要一盘红烧肉,两碗米饭!”姜萱抢先道。

    郑西洲:……

    服务员头也不抬,语气很差:“今天不供应红烧肉!”

    “啊?没有红烧肉啊?”姜萱满脸失望。

    郑西洲笑了笑,拿出粮票,买了两碗肉汤面,三个玉米饼和一个大肉包子,花了将近一块钱,然后端着盘子坐到角落。

    姜萱紧跟其后,“怎么只要了一个肉包子?”

    “给你买的!你不是想吃肉吗?”

    “那什么,”姜萱不太好意思,小声说,“早上我刚买了两个肉包子吃……”

    郑西洲当即把碟子里仅有的一个大肉包子吃了。

    姜萱:……

    姜萱悲愤地吃了一口肉汤面,怀疑道:“你真的喜欢我吗?别人家的男人都是主动把肉包子留给媳妇儿吃的!”

    郑西洲数落道:“别人家的媳妇儿还会下厨给男人做饭呢,你会做什么?只会背着我偷偷买肉包子吃!”

    “买肉包子怎么了?我求着你当我对象了吗?”姜萱哼哼。

    “……我求的!闭嘴!吃饭!”

    吃完饭,郑西洲把碟子碗筷送回窗口,拉着姜萱出了国营饭店。

    “太晒了。”

    待会还要去南街逛旧货市场呢。

    姜萱抬手挡住刺眼的太阳光,“郑西洲同志,你知道哪里有卖草帽的吗?”

    “你怎么那么多事儿?晒晒太阳怎么了?”娇气。

    “你懂什么呀?”姜萱撩起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一双眸子顾盼生辉,“你看看,我皮肤多白啊,晒多了太阳就变黑变丑了,你喜欢漂亮的还是丑的?”

    郑西洲木着脸:“漂亮的。”

    姜萱眉眼带笑,故意拽了拽他的袖口,软声撒娇道:“这位同志,请问草帽在哪里买呀?”

    郑西洲没吭声,凉凉地瞥了她一眼,领着她去买草帽了。

    花了五分钱,买来两顶遮阳的草帽,姜萱乐得轻松自在。

    到目前为止,虽然郑西洲身上有一堆封建腐朽的臭毛病,但是有一样很好,起码能依着她,勉强算是听话。

    至于那些封建腐朽令人窒息的渣渣思想,迟早要扳正了!

    两人往南街走,路过派出所的时候,正巧碰见了外出的徐长安。

    徐长安依旧是一身白色的公安制服,面色不渝,似乎心情很差,一张脸棱角分明,年轻英俊。

    抬头迎面相见,躲都来不及。

    姜萱僵硬地笑了笑,“徐公安,你不午休的吗?这时候还在忙啊?”

    “嗯。”徐长安看着她,姜萱原本站在郑西洲身侧,后来便瑟缩着躲到男人身后,隐隐有种依赖的趋势,看样子两人相处的还不错。

    目光下移,他又看见了两人紧紧相牵的手,不到片刻,立马移开视线。

    徐长安问:“你们两个相处挺好的?姜萱,你不是失忆了吗?你还记得他?”

    不等姜萱回答,郑西洲走上前,笑着道:

    “我记得她就行了,你说对吧?徐公安,你在派出所日理万机,忙里忙外的,别老是疑神疑鬼,没意思。”

    徐长安没说话,对着姜萱深深地看了一眼,转身走进了派出所大门。

    遇到徐长安只是一个小插曲。

    只是姜萱有些纳闷:“你以前认识徐公安吗?”

    “也不算认识。”郑西洲说,“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他们归属的部门不一样,级别更是不一样。

    “那你又是怎么认识派出所的刘局长的?居然还能找他帮忙给我办户口呢?”

    郑西洲笑着道:“他和我爸妈有交情,我七八岁的时候,刘局经常来我家里蹭饭。”

    “哦。”那就是现成的金大腿了。

    怪不得能帮她要一个城镇户口的名额呢。

    两人一路说着,很快来到了南街的旧货市场。

    旧货商店是一间简陋的水泥房,空间很大,走进去,入眼便是各种各样的旧衣服旧被褥,衣架上还挂着一排排军绿色的衣裤。

    水泥柜台前也堆着厚厚的旧被褥。

    虽然是旧被褥,却也算是新的,几乎都是往年堆积的旧货,颜色发旧,针线也脱落了一部分,又沾了很多尘土,很难卖出去,所以拉到了这里当旧货出售。

    至于那些旧棉袄旧棉服,也都是军绿色的,算是七八成新的旧货了。

    郑西洲见她一直看着那些旧衣裤,于是道:“想买衣服了?”

    姜萱摇头嫌弃:“我不要穿这些旧的,我想去裁缝铺做新衣服!”

    “那要攒不少布票了。”郑西洲说。

    “我有布票啊!”

    苏圆圆给了她总共七尺多的布票呢。

    姜萱拿出布票,一张一张的给他看,“这些布票都能用吧?都是苏圆圆送给我的!你应该认识她,她也是矿区的。”

    “苏圆圆?矿区财务室的?”郑西洲问。

    “对,这些布票都是她送给我的。”姜萱说,“下午你带我去裁缝铺,我想订做一件衣裳。”

    郑西洲给她泼冷水:“七尺三的布票,只能够做一件衬衫的!”

    姜萱:……

    姜萱问:“你们都是怎么攒布票的?”

    “有时候矿区会发几张布票,或者街道每个月发一次。”

    “街道每个月都会发布票?那不是挺好攒的吗?”姜萱高兴。

    “……”郑西洲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街道每个月只会发一张两寸或者三寸的布票。

    布票的发放都有规定,每人每年三尺三,再多就没了,偶尔过年时,可能会多发一张布票,但是这样的机会非常少。

    布票稀缺,导致衣服都是破了补,补了再穿。老一辈常说,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那就是这个年代的真实写照了。

    郑西洲很头疼,捡回来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也不知道从前过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反正没吃过苦。

    吃的穿的用的,估计都是要最好的。

    且不说能不能养得起的问题,姜萱这样不知遮掩的性子,迟早要引来别人的注意。

    不行,必须改改她身上小资阶级的奢靡毛病。

    心里是这么想,实际上却不一定能够成功实施。

    买完旧被褥,郑西洲又去旧货市场凑了一套桌椅,黄花梨的椅子,搭配普通木材的圆桌,加起来总共花了二十八块钱。

    姜萱不禁咂舌。

    买一床旧被褥就要八块钱,那套不伦不类的桌椅居然要足足二十块!

    该不会是被人坑了吧?

    郑西洲没好气地说:“你去百货大楼买一床全新的棉花被,起码要三十多块,还要凑不少棉花票。这个已经算便宜的了。”

    “那桌椅呢?”姜萱问,“重新做一套新的也很贵吗?”

    “找木匠做,价钱翻倍不止。”还不如他自己动手做呢。

    郑西洲说完,忽然看了姜萱一眼。

    以后结婚的时候,他会买些好的木材,亲自动手做两个结实的木箱子,送给姜萱当聘礼,还有别的,听说香柏木做的浴桶很好用。

    全新的棉花被也要买,最好是大红色被面的,绣着鸳鸯和牡丹,姜萱皮肤白,披散着长发躺到床上时,一定非常漂亮。

    三转一响必须凑,手表、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都要买,姜萱不会做针线活,说不定缝纫机买了也是没用……

    想到这里,郑西洲深深地叹口气。

    姜萱被他瞅得莫名其妙,“你看我干什么?”

    “你得学着……”学着做做缝补衣裳的活。

    郑西洲没说完,忙着搬运买来的旧床褥和桌椅,他把工作证押到店铺,顺利地借来一辆平板车,方便拉货回家。

    姜萱戴着草帽,满头大汗地跟在后面,帮忙推着平板车。

    “别推了,你坐上去。”郑西洲催促。

    姜萱问:“你不嫌重吗?能不能拉得动?”

    他拍拍姜萱的脸颊:“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我干的就是力气活,别说一个你,两个你也能拉得动。”

    姜萱:……

    于是姜萱毫不客气坐到了平板车上,吹着风,一路舒舒服服回到大杂院。

    还别说,郑西洲的体力太优秀了,他完全不累的,回家仰头灌了两杯凉开水,当即把平板车送了回去。

    回来的时候,姜萱已经躺到床上睡着了。

    她看起来毫无防备,神色轻松,眉宇舒展,脸颊睡得红扑扑的。

    郑西洲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姜萱的睡颜,眸光闪烁。

    他忽然抬手,抓住了她的手,仔细摩挲柔软的手心,尤其是大拇指虎口和食指指肚。

    确实没有一丝硬茧。

    不同于他常年摸枪的手,姜萱没有摸过枪。

    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声,他似乎有些犹豫,关紧门窗,最后轻手轻脚,翻出床底特制的药剂,动作冷静又残酷,熟练地往她胳膊上打了一针。

    一针下去,姜萱睡得越发沉了。

    郑西洲抱起她,闭着眼睛解开衣衫,从后肩摸到腰肢,依旧没有发现一丝受过训练的痕迹。

    他笑了笑,没再继续检查,合住姜萱的衣衫,睁开眼睛,一颗一颗的认真系好扣子,偶尔瞥到里面露出的一抹莹润如玉,幽深的眼底透漏着压抑和沉静。

    他不是趁人之危的人。

    洞房花烛夜,迟早能让姜萱心甘情愿。

    郑西洲低下头,轻轻触碰她的脸颊,“姜萱,你很聪明,不用害怕,更不用担心其他人。”

    徐长安那里的麻烦自有他解决。

    命运让两人相遇,他看中了姜萱,更不会轻易放过她。

    不论姜萱是什么人,背后又有什么样的复杂身份,只要她肯乖乖呆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他就能一直保护她。

    前提是,姜萱愿意当他的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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