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禾气恼的说道:“你这个小鬼,谁叫你这样说的!这是大不敬,对云岚真人绝对不能如此说话!听到没有?”
这若是不在御剑,按照风禾的习惯,一定是要郑重其事的耳提面命,此刻虽然不能面对面的教育这些小孩儿,但是该说的话可是一个字都不能漏掉。
但是这两个小东西对风禾大师兄一点都不尊重。
——“哦。”梁霄回答的十分不走心。
——“哇!特别的美吗?仿佛仙人一样吗?”周宆兴冲冲的问梁霄。好像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这行为是大不敬。
风禾实在是很想将这两个玩意儿丢下去。
“你们啊……”他叹了口气。
梁霄对周宆说:“可是那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你天天看着他也不能变成那样啊。”
周宆:“……”
风禾一路听着这两个小东西的对话,心想周宆太可怜了,梁霄嘴巴真是坏,太皮了这孩子。
在经过了不短时间的低空的飞行后,三人面前出现一座宏伟的山峰,他们的飞行高度也徒然上升,周遭温度随之降低了,周宆抖了抖,靠着梁霄,心中有些不安。但是梁霄却十分怀念的、贪恋的看着这一切。
目光所及,是白雾缭绕的俊朗山脉,这里终年温度都要比其他山峰低上好几度,冷然的仿佛云岚真人本人。
但其实梁霄知道,云岚是外冷内热,他的心一向很软,自己只要撒撒娇,他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到了。”风禾停了下来。
三人面前出现了一个院子,大门倒是很气派,门匾上写着‘听云阁’,字迹遒劲有力。
风禾仰头看着那牌匾,不知道想到的了什么,微微叹了口气,低头看向两人,就见两人也同他方才的样子一样,正看着那牌匾,不过周宆眼神迷茫,一眼就是有样学样的跟着他们去看,但梁霄的神色却有几分莫测。
或许是在担心自己的未来,风禾如此想到,便说,“走吧。”
他推开了院门,带着两个小孩进了院子。
院子很大,左边是荒芜的菜地,右边是个荒芜的凉棚,里面悬着一个小秋千,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用过的模样。
总之,整个庭院一片空寂。
风禾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通报一声。”
“好。”周宆和梁霄齐齐应了声,风禾低头看,就觉得梁霄难得的表现出来十分乖顺的一面来,这么一看,倒是符合十岁孩子的模样,乖巧伶俐。
他走至正厅,扬声道:“云岚真人,我是风禾,来给您送两个外门弟子了。”
他声音清越,自门口传了进去,不多时候,就听吱呀一声,门开了。
梁霄的心咯噔一下,双手攥成了拳,紧张的盯着门口,不知是不是受了他的影响,周宆也进展了起来。
门开了,门后的人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漠,他的目光只是淡淡的飘香两个孩子,复又收回去,对风禾道:“我并不需要。”
风禾低声道:“师伯,您身边每个人照料也实在不妥,这两个孩子都是伶俐的性子,陪着您我们大家也放心些。”
云岚道:“我不需要,你们走吧。”
他并未生气,也不想多说话,只是平铺直叙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周宆感觉好委屈,他到哪里都没有人要了,便十分不安的去看梁霄,却见梁霄正怔怔的盯着眼前的人,眼圈通红,像是要哭了。
周宆瞪大了眼睛,“你……你……你别哭啊!”
梁霄充耳不闻,只定定看着云岚真人。
阔别五十年,他的师兄清瘦了许多,眉间没什么喜色,仿佛生活与他已是一潭死水。
从前他也是如此冷冷清清的,但却不似这样没有生气。
不,这不是他的师兄。
云岚亦察觉到了那股强烈的视线,他看过去,见一个身着弟子服的小孩,正盯着自己看,那目光竟是带上了几分狠厉。
“真人,您若是不收了他们,今日就得让他们下山了。”风禾知道云岚的软肋,他就是心软。
周宆一听,眼泪哗啦一下又决堤了,一边哭一边想,梁霄眼圈红红的,肯定也是因为害怕云岚真人不要他们。
风禾见小胖子又哭了,也有些为难,风禾也是心软的人,总觉得打破别人的希望是很残忍的事情,便说道:“师伯,您就收了他们吧,这孩子今儿可是哭了一天了。”
但云岚仍旧不为所动,道:“回去吧,跟着我没有意义。你也回去吧。”
风禾劝了两次都劝不动,便知道云岚真人是铁了心不想要外门弟子了。
更何况云岚还关上了门。
周宆哭丧着脸问风禾:“大师兄,没有人要我们,我们是不是就要回去了。”
风禾说:“你愿意做其他师叔们的外门弟子么?”
周宆说:“我、我不想了。”他本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虽然回去会被其他兄弟嘲笑,但是嘲笑归嘲笑,过了也就过了,但是周宆又说,“我可以回家去,可是大师兄你能留下梁霄吗。”
风禾诧异的看着周宆,梁霄也吃了一惊,周宆见两人都看着自己,就别别扭扭的说:“梁霄他姨娘不是个好人的,他回去会吃亏的。”
风禾的心忽然就被揪了一下,并不是可怜或者同情,而是被周宆这小孩纯洁的恳求给触动了。
“好。”风禾蹲下来,摸摸周宆的头,柔声道:“你们跟着我吧,我去同我师父说说,他老人家应当会同意的。”
却不想,梁霄自己不同意。
“我想留下来。”他一语惊人的说道,“我就想留在这里。”
他那如同仙人般的师兄,怎么能够过的如此冷寂,怎么能够没人照料。
风禾迟疑道:“可是……”
“风禾师兄。”梁霄说,“我就想留在这里,哪里都不去,我就等在门口,等真人愿意让我进屋。”
听云峰寒冷,小孩子长时间在外头站着保不准身体会出问题,风禾道:“不妥,走吧,先跟我回去,明日我再来问问真人。”
说罢,便拉着两个孩子回去了。
梁霄没有再去争取,只是默默的跟在风禾的身后。风禾带着他们回到了弟子堂,今夜他们还是住在这里,等到明日,没有被选中的孩子就要回家去了。风禾想再度给梁霄争取争取,若是实在不行,那也只能说是缘分未到。
但第二天一早,周宆醒来后却发现梁霄失踪了。
周宆这孩子总是一惊一乍,不消片刻,梁霄失踪的事情全弟子堂都知道了,张管事匆忙在传音阁里发消息,许久都没有消息,张管事便张罗了一些弟子去找梁霄。
大概又过了一个多时辰,传音阁里传来了消息,而且还是五十年没有传来过消息的云岚真人本人。
他说:“在我这里。”
整个青玄宗都炸锅了。
——云岚真人竟然在传音阁里说话了?
——男神的声音几十年如一日的好听啊,嘤嘤嘤。
——这个声音我可,我真的可!
——梁霄是谁!凭什么进了听云阁的门,出来让我们看看,我们绝对不会打死你!
传音阁里一时之间传出了许多奇奇怪怪的声音。
而现在,梁霄正躺在听云阁软软的床上,看着一筹莫展却又焦急的云岚真人,心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烧,烧心少肺,烧的他想要占有将眼前这个清贵的男人,让他哭让他眼角通红让他知道自己回来了。
不行,梁霄在内心告诫自己,要忍。
他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这干瘦的小身板,别说做点什么‘坏事’了,就连照顾云岚都勉强。
云岚蹙着眉,看着梁霄,道:“你发烧了,我让风禾带你回去。”
“不!”梁霄着急,翻身起来,结果因为受寒而一阵晕头转向,栽下了床,给云岚来了个扎扎实实的大拜。
梁霄这个没脸没皮的便顺势抱住了云岚的大腿,道:“真人,你别赶我走。”他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卖萌,“真人,别赶走阿霄。”
云岚浑身一怔,低头看向梁霄,良久,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梁霄乖乖道:“我叫梁霄,真人您叫我阿霄就好。”他眨巴眨巴眼睛,显得可爱又可怜。
云岚一阵恍惚,这孩子的眼睛很大,很真诚,他的思绪久违的回到了从前,想起了从前自己那个小尾巴,心口一阵钝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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