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霄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然后湿哒哒的出来了,他下半身围着客栈给的大棉布,上半身什么也没穿,只擦干了,就急匆匆的跳上床去,嚷嚷着好冷。
在他泡澡的时候,小二送上来两个小的暖手炉,做工十分精致,不仅可以用来暖手,还可以用来暖脚
云岚见他已经套上了中衣,便将两个暖手炉递给他,说:“暖暖吧。”
梁霄其实并不冷,刚泡完热水澡浑身都冒着热气,他就是故意的想让云岚和他一起睡。
“师尊,一起休息吧。” 梁霄接过暖手炉,“咱们一人一个。”
反正漫漫长夜,也没旁的事情做,不如一起睡觉。
云岚总觉得这孩子现在哪里不太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客栈只剩下一间房,所以两人不得不一起住,虽然同梁霄一起睡已经习惯了,但云岚觉得这事儿可以打住了。
毕竟梁霄已经快十六岁了,这在苍穹大洲,已经是成年人了。
云岚脱掉了外衣,梁霄就从最外边滚到了里边儿,他显然已经将云岚的被子给暖好了。
云岚:“……”
躺下后,云岚问道:“你的生辰是何时?”
他忽然想起,这些年来,从未给梁霄和周宆庆祝过生辰,只是按照梁霄入宗门的时间来计算他的年龄。
梁霄也觉得云岚问的有些莫名其妙,道:“是九月二十八。”
云岚道:“你已成年,今年便要举办成人礼了吧。”
梁霄笑吟吟道:“那倒也无所谓吧,举不举办我也都成人了。”
梁霄成功的掉入了云岚的陷阱,便听云岚说道:“既然成年了,往后便不能再同为师一同睡了。”
梁霄:“???”
烛火已熄灭,这屋子照不到月光,梁霄转头看云岚,即便距离很近也看不清楚,便委委屈屈的说:“为什么啊,那我现在去地上睡吗?”
瞧瞧,就是这般强词夺理,云岚道:“不必。”
他其实有很多想说的,比如——
不是现在这等情形,若是这客栈有两间房,便应当分开住;在青玄宗上,也不应当时不时的抱着被子来求一起睡觉。这还是小孩子的习惯,不是大人应该做的。十六岁的少年应当独立、自强、有自己的心思和想法,并非时刻同师父黏在一起。
但说出口来,却也只是‘不必’两个字。若非梁霄了解云岚,他这话实在是有些冷酷的伤人了。但即便了解,梁霄还是觉得很难受。他缩在被子里,听着身边云岚轻轻的呼吸声,他知道云岚没睡着,但是云岚不说话,他也便不说话。
其实很多时候,都是他没话找话,云岚是决然不会先开口,他本来话就少,更不会闲来无事聊天了。关于这一点梁霄算是发现了,云岚此人实在是不怕寂寞,他能一动不动的坐一天,也不觉得枯燥。
两人就这样各怀心思的同床异梦,不过云岚显然没有梁霄想的那么多,过了一阵子梁霄就困了,本身在冬日洗澡就暖烘烘的,又抱着暖手炉,身边还睡着云岚,简直不能更幸福更暖喝,所以梁霄虽然心情略有低落,但仍旧幸福的困倦了。
他这人有个小毛病,睡着睡觉就慢慢朝着云岚靠近,也不是他故意的,大概就是潜意识里想要靠近,于是到了后半夜,这不安分的小子的手脚都全部搭在了云岚身上,变本加厉的将人捆住了。
云岚原本仅有的点点困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个拥抱给打散,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但显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这半大的小子力气却很大,将他整个人抱的结结实实的。
云岚并不是掀不开他,只是梁霄睡的安稳,便也不舍得打扰,就静静的躺着。
很多时候梁霄不明白云岚为何可以独自静坐一天,其实不仅仅是一天,甚至一年,十年,云岚都可以。他可以摒弃所有的思考,脑中一片空白,只进入一种全然空白的冥想阶段。
但现在,他的冥想显然被这八爪鱼一般的拥抱给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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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梁霄醒的很早,这些年在青玄宗的生活已经将他的作息都调整的十分规律,醒来后就看到云岚已经收拾妥当,正在吃早饭。
“师尊?你下楼去了?” 梁霄翻身起来,顶着鸡窝头问道。
云岚道:“是。”
他喝着一碗清粥,就着两盘小菜,不发出声音,动作在其他人眼中是优雅,在梁霄眼中却又莫名可爱。
虽然梁霄早都看习惯了,但是目光还是在云岚身上停留了一阵子,才下了床去洗漱。
他自然能不能磨蹭,找晴野他们的事儿毕竟是个大事。
梁霄快速洗漱完毕坐在云岚对面,呼噜呼噜的喝完了一碗粥,时间刚刚好。
“师尊,今日如何安排?”梁霄擦擦嘴,问道。
云岚道:“今日去周家找那位见过晴野的人,你再去找小二打听详细一些,那人的模样及穿着。”
梁霄应了声,两人正要准备下楼,他却又喊住了云岚,将斗笠给云岚戴好,才去拿他的背包——梁霄的背包很大,背着两个人的东西及干粮。
反正他出门兼具了老妈子和跟班的两种属性,将云岚照顾的十分妥帖。
忙完了这些后,两人才一起下了楼,此时客栈的一楼有许多人在吃早饭,见两人下来,也只是看了一眼,便都收回了视线。云岚带着斗笠,遮住了脸,是以那些人也不感兴趣。
梁霄去找小二问更详细的信息,云岚出了客栈,在门口等待。
冬日快结束了,街头已有淡淡春意,路边的杨树似乎也发了芽,清城的微风也少了几分冷冽多了些温柔。
白日里街道上很是热闹,来往人群络绎不绝,还有些售卖零食、小物品的摊点,挑着担子卖糕点的人走近了云岚,又有些畏惧的离开了。大概在普通人的眼中,像云岚这般带着剑蒙着面的人总有几分神秘和可怕。
不消片刻,梁霄回来了,他还真的问出来了个意料之外的消息。
“我已经知道那人的穿着和大体的长相了。”梁霄形容了那人的穿着,着重形容了那人衣服上的标识,是两柄交叉的剑,这样一来梁霄也知道这个指的就是双剑山庄了。
云岚心中也有了底,又听梁霄说:“掌柜的还说,滨城的周家是周家的主家,周宆家乃是旁系。”
云岚脚步微顿,“哦?周家的家主病了,周宆的父亲也病了?”
梁霄道:“是,这或许只是个巧合?” 当然,也可能并不是巧合。但是这些话他便不对云岚说了。在云岚面前,还是要尽力维持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徒弟的模样。
云岚道:“双剑山庄的人是去了周家?”
“是。”梁霄嘴快的应了后,后知后觉的补救道,“双剑山庄?”
云岚说:“你去买两匹马来,稍后再慢慢说来。”
梁霄便又飞快的去打听哪里有驿站可以买马,云岚看着他的背影,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
初长成的梁霄很快牵着一匹马回来了,他说:“近日去滨城的人太多,马不够用了,只有一匹,凑合用吧。”
那通体雪白的马似乎对这个凑合两字不是很喜欢,不爽的打了个响鼻。
梁霄说完了又想起云岚昨夜的话,言外之意就是不应该太过亲密,又说:“不然师尊您骑马,我拉着?”
云岚叹了口气,道:“不需要,一道走吧。”
苍穹大洲的马匹向来强壮,两人共骑的确不是问题,更何况梁霄目前身量虽高,但却偏瘦,路途又不是很远,不会累着这马。
梁霄心咚咚跳,能和云岚如此近距离一起骑马,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两人步行出了村子,这才翻身上马,云岚让梁霄坐在前面,但梁霄怎么都不同意,非要坐在后面,他一向执拗,云岚对一些可左可右的事情向来会妥协,所以梁霄很快就如愿以偿,他拉着缰绳,仿佛将云岚揽在怀中。
“师尊。”梁霄问,“双剑山庄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就仿佛响云岚耳边,那吹拂过来的温热让他有几分不自然。
他忽略那奇怪的感受,说道:“双剑山庄在苍穹大洲一百八十多个剑修门派中位列前十,也是距离青玄宗最近的一个剑修门派,双剑山庄的庄主段飞云与云闲交好,所以与青玄宗每年均有一些往来,这几年你没听说过吗?”
梁霄当然知道,当年段飞云乃是围剿他的主力,更何况段飞云从前就对云岚用心不轨,梁霄十分烦他。现在一下山就遇到这劳什子双剑山庄,梁霄十分头疼。
而云岚,对段飞云也一向不冷不热。但就是这样的态度,让段飞云简直对云岚不能忘怀,他常常向云闲打听云岚的事情,段飞云爱慕云岚这事,很多人都知道。
只是当年爱慕云岚真人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便也见怪不怪了吧。
梁霄道:“莫不是那是很什么段飞云亲自来了吧”
云岚道:“这等小事,理应不会劳烦段庄主。”
他虽然说的客客气气,但梁霄就听那段庄主三个字不顺耳,双脚一登,马儿超前狂奔而去,云岚没有防备,朝后倒去,便恰好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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