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陆星爵终于被批准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
虽然是好消息,但是蒋云仍旧不放心,“小六目前还在昏迷,真的可以吗?”
“虽然他还没清醒,但是生命体征已经平稳了。”碍于太子爷的身世背景,医生格外谨慎,否则按照惯例他十天前就可以去普通病房了,“撤掉器械,病人有规律的呼吸和心跳,佩戴低流量的氧气是为了以防万一。”
“那他什么时候醒啊?”
“这个不用着急,神经科医生做过检查了,脑部没有问题,后续调养观察即可。”医生也有苦难言,陆星爵的身体连病因都找不到,治疗都是对症的辅助,所以他只能打太极。
蒋云叹了口气,又问了一通需要注意的事情,忧心忡忡的返回病房。
ICU为了更好的监控病人,使用的都是透明玻璃窗。普通病房的私密性好很多,就连门上手掌宽的玻璃都是磨砂的。
家里不缺钱,陆星爵住的是VIP病房。进门后有段小玄廊,随后是让访客休息的客厅,再往里才是安静的病房。
注意到沙发上靠着的婆婆,蒋云关怀的走过去,“妈,您怎么在外面?”
假寐的陆奶奶睁开眼,眼光清明,“让小年轻独处一会儿。”
蒋云了然,探头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两扇门板只关了一半,能够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景象。
百叶窗角度调的比较低,有些许阳光照进来,给纯白的病房平添了几分朦胧的光晕。穿着红色娃娃裙的姜宝站在病床边,拿着一把木梳子,一下接一下的轻轻给陆星爵梳头发。
“姜宝好乖。”蒋云的喜爱毫不遮掩,对待少女就像养闺女一样。
陆奶奶也点头,“果然如大师所说,她能够救小六。”
自从临川大师在雍和宫写了天地告文,两人正式达成了契约。姜宝身上的「气」缓缓地渡给陆星爵,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苍白的面颊都泛起了血色。
只有那头枯黄的头发一如往常。
前后加起来陆星爵住了三个月院,头发足足有五六厘米长。营养不够,这些发丝颜色不好看,但是意外的柔软好摸。
此刻陆星爵的头发正被姜宝用皮筋绑成小揪揪,长度不够,没办法跟自己似的梳一个马尾,所以她只能分区扎起来。
忙活了一阵,陆星爵的左边脑袋上出现了三个朝天辫。
“这样能够让头发长得更快哦。”姜宝边用手指疏通对方的头发,边小声的碎碎念。
小仓鼠对毛发的热爱一如往常,不,甚至有几分更加狂热的趋势。
几天前,姜宝在保姆的教导下学会了使用语音搜索和朗读,当下跑回房间就对着手机询问:“毛少怎么办?”“怎么能长毛?”
木质梳子按摩头皮和扎头发就是其中比较好操作的两项,她在家还尝试过姜汁抹头皮、啤酒洗头等偏方。
保姆私下里告知蒋云,她并没放在心上,只当是小女孩爱漂亮。后面在医院看到姜宝给儿子梳头扎小辫,心头又软了几分。
原来姜宝是为了陆星爵的头发操心,所以提前用自己做实验。
这...真是美好的误会。
朦胧中陆星爵觉得头皮一会儿痒一会儿痛,左眼还有点被拉扯的感觉,他有些不耐烦地睁开眼。
被刺眼的阳光照得他眯了一下眼,等适应后还是觉得眼前有些发白。
“嘶~”这次换右边脑袋疼了,陆星爵下意识的吸了口气。
专心致志忙活的姜宝这才注意到,瞪着眼睛看他,“你醒啦?”
陆星爵没看清人长什么样,只注意到对方脖子上戴着一条熟悉的项链。他见过不止一次,据说只传给陆家的儿媳妇。这项链以前是他妈戴着,不过耳畔的年轻女声并不是他妈啊。
“陆奶奶,妈妈,”姜宝往门口跑了两步,对着小客厅宣布:“哥哥醒了!”
一阵兵荒马乱,医生检查过后终于离开了。
陆星爵靠坐在病床上,伸手摸了摸疼痛的头皮。“嗯?”触手的感觉不太对,他仔细的摸索一下,“我脑袋上是什么玩意?”
他不说还好,蒋云的视线上移,泪眼婆娑的眼睛弯了弯,嘴角的笑容大了几分,“姜宝给你扎得小辫。”
陆星爵一脸懵逼,“什么?”
“能够促进毛发生长,”姜宝解释道:“你的头发又黄又秃。”
被秃头陆星爵眼睛都瞪大了,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孩,看起来也就十几岁,小圆脸带着自豪的笑容。
自豪??这丫头可太气人了。
“妈,这是谁啊?”陆星爵着重看了一下祖传项链,黄金为主料、吊坠是个小巧的方形祖母绿玉石,“那不是你的项链吗?”
蒋云亲热的把姜宝搂在怀里,郑重给儿子介绍,“这是姜宝,目前是咱家儿媳妇,所以项链就给她戴了。”
“儿媳?”陆星爵满脸疑惑,忽然想到什么,声音都大了一些,“我爸爸竟然有私生子?!”
陆家就他一个直系孙子,自己连女朋友都没有,那么姜宝这个儿媳妇只能是...私生子的老婆了。
“啪,”陆奶奶笑着拍了一把孙子的胳膊,“别瞎说,这是你的媳妇。”
“什么?”陆星爵觉得自己可能有昏迷后遗症,否则怎么幻听了。
陆奶奶把他昏迷期间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昏迷—病危—冲喜,最后老人家总结道:“姜宝虽然是你名义上的妻子,实际上是救命恩人,你对她好一点。”
三观受到冲击的陆星爵觉得世界都魔幻了,他悄悄捏了捏奶奶的手,“我是您亲孙子吗?”
“臭小六,”陆奶奶笑了,“编排我是不是?”
知晓自家奶奶一向迷信,「借气」「冲喜」的确像是她会相信的,陆星爵转向蒋云,“妈,真给我整结婚了?”
自己生的儿子,蒋云对他非常了解,陆星爵并不相信玄学。别的都好说,但结婚这事儿关乎他的小命,蒋云义正严辞的说:“真的。”
为了印证自己所言不虚,她还从手机中翻出照片,“你看,这是结婚证。”
陆星爵的专业就是计算机,一眼就看出结婚证照片是PS的,毕竟现实中他不可能笑得那么蠢,“照片是假的。”
“是真的,”蒋云说完才明白他的意思,解释道:“这个结婚照是假的,但是证件是真的。当时你昏迷了嘛,所以李秘书找人做得。”
“我爸的秘书?”
蒋云点头,“对啊。”
也就是说结婚这事父亲不仅知道,甚至派手下来帮忙。陆星爵眼前发黑,抱着最后的希望问:“爷爷知道吗?”
“知道的,”蒋云本着分享的心情,告诉陆星爵,“妈妈的项链就是爷爷开口给姜宝的。”
陆奶奶笑着附和,“你爷爷一向不招小辈待见,但是和姜宝相处的特别好,今早俩人还一起出去散步呢。”
陆星爵用力闭眼,只想立刻昏过去,再醒来世界就恢复原样。
看他的样子,蒋云误解了,“小六是不是累了?那你躺下休息吧,睡一会儿。”
“嗯,是该多休息。”陆奶奶也点头,“我也要把你的醒来的消息告诉家里人,让他们放心。”
姜宝体贴的走到床尾按下调节器,病床缓缓地回到常规的角度。床上的陆星爵眼皮微抬,就看到少女甜笑着和他妈说话。
“你在病房里看着点,哥哥要是喝水什么的帮把手,有大事找医生护士。我和奶奶回趟家,晚一点再来。”蒋云打算回家让老太太睡个午觉,顺便给儿子带点换洗衣服,“还想吃榛子蛋糕吗?”
姜宝用力点头,“嗯,要吃。”
“好,”蒋云觉得小姑娘浑身洋溢着生机,那股欢喜劲儿非常感染人,“下午妈妈给你带过来。”
两人的亲昵太自然了,陆星爵觉得心口发堵,索性眼不见心不烦重新闭上了眼。
病房重回安宁,姜宝轻手轻脚的把百叶窗调成封闭的状态,随后坐在稍远一些的沙发上刷微博。
进入陆家后,姜宝每天在医院呆两三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就是学习。哈佛硕士学历的海归家庭老师给她启蒙,从拼音和加减法开始学习。
小仓鼠格外聪明,学习进度可谓一日千里,如今已经有小学五六年级的水平了。使用手机时可以自己打字,不用再语音搜索了。
当然个别比较复杂的字,她依旧不认识。但姜宝并不担心,她会继续学习。
唯一让她烦恼的是:自己变不回原型了。
【以前是仓鼠,后来突然便成人,变回不去了怎么办?】姜宝昨晚摸索着在论坛上发了个匿名帖子,如今才有时间看回复。
“哈哈哈,楼主是不是忘记加狗头?”
“建国后不许成精,你小心把别被发现,发现的话要扒皮处死哦。”
“睡前一笑,谢谢lz。”
一共才三条回复,姜宝觉得只有第二条好像有点用处,看来自己日后得小心了。
沙发上的少女很瘦小,眉头微皱,小圆脸带着坚毅。头顶的高马尾在她看手机时歪到一边,透着一股俏皮。
这个场景被入睡失败的陆星爵看在眼里,心中思绪万千。她成年了吗?为什么会答应这种荒谬的冲喜婚姻?是不是家里花了不少钱?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比如政敌整他们家?
除了担心疑惑,他还想向全世界呐喊:没有老子的许可,这婚不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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