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岩没追上人，盯着电梯显示屏想看它停在哪层。
结果不知道是姜宝机智的按下所有按钮或者电梯内有其他人，除了二层，剩下几乎每一层都有停留，根本没办法判断少女的去向。
稍微考虑，姜岩决定暂时先回外祖父的病房，把这件事告诉陪床的林秀琴。
姜宝走失后，母亲和姐姐有照片，但并没有提供给警方、甚至全部删除销毁。对此姜岩并不赞同，他们家虽然不是顶级富豪，但也能称得上中产阶级，养姜宝完全没有经济压力。
不过他们毕竟是一家人，即使母亲有错，姜岩依旧不愿看到父母离婚。
找到姜宝，虽然不能消弭过去种种，但是对于父母关系修复绝对有积极作用。
“什么？！”
骤然听到偶遇姜宝，林秀琴惊讶不已，急忙追问：“岩岩，具体什么情况？”
“就在医院的小商店碰到的，我认出她，结果姜宝转身就跑走了。”
“跑哪儿去了？”
姜岩摇头，“只知道在一号楼，具体哪层不清楚。”
时隔多日，林秀琴面上终于有了些喜色，“没事，咱们可以去看下监控。”
不过事情并不顺利，医院方面拒绝了他们查看监控的要求。
“凭什么不让看啊？”林秀琴气愤不已，“我们家孩子丢了，看看不行吗？”
保安态度很平和，解释道：“我们医院有规定，普通人没权调看监控，你可以联系警察、走正常程序。”
林秀琴冷哼一声，“联系就联系，谁怕谁。”
一旁的姜岩眉头紧皱，母亲一向在外表现得很柔和，少有这样失态的样子。看来父母之间的问题比他想象的还严重，否则她也不至于这样。
军总一号楼还有个别称叫“干部楼”，里面住得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和其家属），因此保密工作做得很到位。
林秀琴本以为报了警很快就能看到监控，结果折腾到晚上，还是无功而返。
“算了，咱们直接上去找吧。”
殊不知这个办法也行不通，一层和二层是公共区域和检查室，上面的住院部都有门禁和看守，没有许可的陌生人没办法进入，他们只能在电梯附近徘徊。
和母子的艰难不同，蒋云早几个小时就拿到了监控截图。
她询问姜宝：“是这个人吗？”
“嗯，这个是姜岩。”姜宝补充道：“是姜奶奶的孙子。”
蒋云直接把照片发给认识的人，很快就查到了需要的信息。不止是姜岩一个人，包括姜家全部的人、资产和公司都赫然在列。
不在权力圈内，只是个普通家庭，父亲经商、母亲全职太太、有一对念高中的儿女。
放下手机，蒋云注意到姜宝正在吃零食。
仓鼠胆子小，很容易处于应激状态，一般这种时候大多会选择疯狂玩跑轮或者吃东西。姜宝则是后者，她抱着一袋刚买的爆米花，一颗接一颗的往嘴里塞。
质地有点硬的玉米花咀嚼起来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塞得太快、吃得速度没跟上，少女的脸颊被撑得有点轻微的鼓起。
蒋云浅笑，“姜宝像个小仓鼠。”
吱吱吱！！
姜宝震惊的看向对方，还以为自己被识破了，被吓得差点晕厥。缓和两秒，意识到对方只是说笑，她才放松下来。
“宝宝只和姜奶奶生活了两个月吗？”
之前怕触碰到姜宝的伤心事，陆家人并没有对她的过往刨根究底。尽管私下做了背景调查，但她连身份证都没有，更别提其他的信息了。
姜宝用力咀嚼两下，把食物咽下才回答，“嗯，是的。”
“那...之前呢？”
姜宝紧张的扣扣指甲盖，“我不记得了。”
这并不是谎话。
她的原型是个仓鼠幼崽，被姜奶奶救起来之前几乎是空白的，脑海中隐约有一些记忆，但并不清晰。
“没事儿，”蒋云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你和姜家人接触的感觉怎么样？”
姜宝摇头，“不好，他们嫌弃我土，一点都不想带我回家。而且我感觉...他们心里有恶意，加上太饿了、我就闻着果味跑了。”
养了少女一阵子，蒋云是陆家对她最了解、感情最深的人，因此心疼不已，“我家宝宝才不土，是漂亮的女孩。”
嘤～被夸奖了，姜宝开心得笑出了腰果眼。
初见时，少女身上穿的是姜奶奶的衣服，花色老气、尺寸不合。进入陆家后，服饰都是蒋云一手操办，单价从几十到几万都有，关键是款式非常好看、舒服。
吃得好、睡得好，再稍加打扮，如今的姜宝像个粉琢玉砌的大小姐，没经历过人间忧愁似的闪闪发光。
蒋云格外护短，连带着对姜家的观感也不好，“宝贝是不是不愿意和他们扯上关系？”
“嗯，”姜宝点头，随后加了一句，“姜奶奶对我很好的，我喜欢她。但其他的人就...”
虽然欲言又止，但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
“我记下了，后续处理你就不用担心啦。”
所谓的“收养”没有官方记录，法律上姜家和姜宝并没有任何关系。因此蒋云才会询问姜宝对他们的态度，以便决定后续如何处理。
姜宝不想和姜家继续有联系，所以也不需要再接触，直接斩断关系就行了。
正如蒋云所说，入了陆家户口本就是一家人了，自己的娃自己疼，她可舍不得姜宝受委屈。
楼梯间。
护士小雨若无其事的接近姜家母子，“你们找人吗？”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林秀琴试探着问：“叫姜宝，你认识吗？”
“嗯？”小林微微侧头，“比较瘦小，脸圆圆的，穿了个白裙子？”
林秀琴把视线投向姜岩，他今天见过对方。
“没错，买了好多零食。”
小雨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我知道她。”
“真的？！”林秀琴惊喜不已，没想到真让他们碰上了，“她在哪间病房啊，我们进不去，能麻烦你叫她出来一下吗？”
“应该不行诶。”
林秀琴眉头立刻皱起来，“为什么？”
“她不能随便出来的。”小雨环顾四周，见没有旁人，索性凑近一些低声解释：“她害人出车祸啦，赔不起钱被扣下了。”
“真的呀？”
小雨点头，“当然啊，车主是有钱人，否则也住不进VIP病房啊，一晚上就好几万。再加上人家的跑车，据说最少得六七百万呢。”
林秀琴眼睛都瞪大了，他们家虽然有小洋楼、公司和几辆车，加起来也得上千万，但这是几十年积累下来的固定资产。
“诶？”小雨好像忽然反应过来，“你是她家人吗？那姑娘本来说自己是孤儿。”
“不是不是，”林秀琴立刻否认，生怕和姜宝扯上关系，这笔债落到自己身上，于是她胡诌道：“我们也是受害者，找她要钱的。”
“真的呀？！”小雨脸上都是听到八卦的兴奋，“你们等下，我进去叫她。”
林秀琴赶快拽住对方，“不用了，我今天还有事儿，之后再来。”
“行吧。”小雨看了眼手表，“我要换班了，先走了。”
目送护士刷卡进入病区，林秀琴拉着儿子的手急步往电梯走，注意到电梯离本层还有好大的距离，她转身往消防楼梯走去，“岩岩，跟上。”
林秀琴担心刚才八卦的小护士自以为帮忙、把姜宝叫出来，所以他们得赶快离开。
“妈，”姜岩追问：“咱们不认姜宝了？”
“你是不是傻，”林秀琴拽过儿子的手，“咱家拿得出六七百万现金吗？难道要卖房卖车帮她赔钱？”
没社会经验的姜岩恍然大悟，如果真的帮姜宝赔钱，必然导致自家生活水平直线下降。
“今天的事不要告诉你爸，”说完还觉得不够，她补了一句，“顺便给你姥爷办转院，换个医院住。”
“好。”姜岩闷声答应，人终究是自私的，他习惯了富足的生活、一点都不想过清贫的日子。
另一头，护士小雨径直走向茶水间，对着等候的蒋云喊：“表姑。”
“怎么样？”
小雨脸上丝毫看不出刚才的轻浮，“对方一听可能要赔钱，当场就否认了和姜宝的关系，还说自己也是受害者，找她要债的。”
蒋云提前想好了，如果他们依旧想认姜宝，蒋云不介意给对方一些好处费，算是感谢过世的姜家老太对姜宝的照顾。
如果不愿意为姜宝花钱，更不用指望对方好好培育小姑娘了。毕竟人活着很容易，给口饭就行，但要是想孩子成材，教育的投资必不可少，这些都是很大的花销。
提前问过姜宝，蒋云有预感对方会选择后者。事实也的确如此，他们并不打算认养姜宝。
姜家人甚至比蒋云想的还无情，一点姜奶奶的旧情都不顾，连口头关怀一下姜宝都做不到，迫不及待的撇清了关系。
不过这样也好，关系直接断干净，即使日后相遇，对方也会绕着姜宝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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