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回走经过垃圾桶，顾云泽将写着电话号码的卡片随手扔了进去。
他和陆星爵从十几岁开始就会收到各种示好，年纪小一点时没开窍、大了则是有意控制，所以男女关系方面还算单纯。
在京圈子弟里，这样算是比较少见的，甚至有人偷偷谣传顾云泽和陆星爵是一对。
实际上呢？陆星爵是身体不好，修身养性；顾云泽是立志走仕途，谨言慎行，避免留下道德瑕疵。
小院的小别墅一共两层，陆星爵和姜宝的房间在二层，司机和顾云泽就住楼下。
晚饭叫的客房服务，服务员开着高尔夫车配送，上桌的时候还是带着热气的。傍晚的气温凉爽，索性把餐桌设在露天的院子内。
“妈妈准备的驱蚊贴。”姜宝拿着一个绿色小袋子，扣下来一个原型的贴纸黏在陆星爵的衣摆。因为和顾云泽不算熟悉，所以撕下来贴到对方手指上、让他自己选地方黏。
看了一眼贴纸上的小青蛙图案，顾云泽眼里滑过一丝笑意，转手贴在自己卷起来的袖口内侧。
“这几个都是林县的特色菜，你们尝尝看。”在当地工作了一年多，顾云泽娴熟的给两人介绍，掺杂着食物味道和历史杂谈的故事格外吸引人。
陆星爵见多识广，没说什么，他知道对方是讲给姜宝听到。
果然一旁的小姑娘眼神亮晶晶的，边吃边望着顾云泽，脸上的表情会说话，明晃晃的表达者：真的吗？哇，原来是这样...能再讲讲其他的故事吗？
傻妞。
陆星爵内心感慨，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微冰的乌龙茶。
一顿饭吃完，天也彻底黑了。
有工作人员来回收餐具，顺便带了他们点的饮料和果盘。忙了一天，几个人都暂且返回房间沐浴、换衣服，打算一会儿再聚。
陆星爵穿着T恤短裤走出门时，正好在走廊碰到姜宝。小姑娘穿着新买的鹅黄色的泳装，上身短款半袖、下身是带着大荷叶边装饰的泳裤。
总体而言非常保守，甚至是偏儿童的款式。
但是姜宝皮肤莹白，小肚子和纤细的腿全都大剌剌的露在外面。她目光清澈，看起来不谙世事，没经过苦难似的。
奶里奶气，特别招眼。
这样的女孩子特别能够勾起男人的破坏欲，是非常有吸引力的鲜活的少女。
陆星爵礼貌性地把目光避开，“姜宝，回房间把浴袍套上。”
“啊？我要去楼下泡温泉诶。”
“我知道，”小院就她一个女孩子，剩下都是男人，总归要注意一些，不过陆星爵找了个借口解释：“天气比较凉，进出要穿浴袍，在水里不用。”
“哦，好。”
虽然不觉得冷，但姜宝很听话，乖乖跑进浴室拿衣服。再出门时候，身上已经披上了白色的浴袍，边走边系腰带，“哥哥，你们泡吗？”
不是「你」，而是「你们」。
明显指的是自己和顾云泽了，陆星爵回想了一下温泉池——直径大概五六米的圆形池子，姜宝一个人绰绰有余，但是加上两个男人肯定会拥挤。
而且...他总觉得姜宝的年纪正处于少女和女人的交界，彼此又没有真实的血缘关系，还是需要保持适当的距离。
小姑娘傻乎乎没有自觉，全靠陆星爵保护。
“不用，你自己玩。可以从楼下冰箱拿点果盘和饮料，不要泡太久。”说完他还补充了一句，“我们在前院露台，有事喊人就行。”
“好。”姜宝点点头，拓拉着自己的仓鼠拖鞋欢快的下楼了，鞋底和木地板接触，发出一串“啪嗒啪嗒”的声响。
如陆星爵所言，在冰箱扫荡一圈，她颤颤巍巍的端着装满吃食的托盘从小门去后院泡温泉。
夜风徐徐，前院的小桌上零散着翻着几瓶啤酒和气泡水。
顾云泽喝了一口冰凉的啤酒，从内到外的舒爽，“你家的冲喜娃还是有用的，我看你身体越来越好了。”
“嗯，”陆星爵把玩着杯子上水凝珠，“好几年没有这么轻松了，而且还在继续康复，估计能够回到没病之前。”
“那就行，而且我看姜宝也挺乖的，可以试着处处看。”
“真的把她当妹妹，小孩年轻太小了，总觉得有负罪感。”陆星爵靠躺在休闲椅上，“按照那个大师傅的说法，短则5年、长则10年，我的气重塑后可以离婚。”
这倒是第一次听说，顾云泽侧目，“你现在21岁，五年后才26，离婚再娶也不耽误。”
“嗯，主要是小命要紧。”陆星爵把衣领往下拉拉，让对方看自己肩膀上的伤口，“之前想去离婚，民政局门口都没进去就出车祸了，钢管把我扎了个对穿，但只是皮肉伤、筋骨都没事。”
顾云泽凑近看了看伤疤，粉红色的缝合痕迹很清晰，位置靠近心脏。
“你之前怎么没和我说？”
陆星爵浅笑，“你那会儿不是有市里验收工作嘛，而且这个伤真的不严重，半个月就长好了。除了家里人，我谁都没说。”
两人一起长大，顾云泽对他的性子了若指掌，只能叹了口气，“看来冲喜娃也不是万能的，你的霉运还是很厉害。”
自从丢了龙骨命，陆星爵不仅没了好运、身体衰弱，甚至逐渐成了「倒霉」的代名词，经常有小灾小难。
“没有。”陆星爵摇头，将自己死里逃生的事儿和他讲了一遍。
从他的描述里能够想象当时的情景，顾云泽不由得背后发凉，如果没有姜宝，陆星爵不会把车开到路边，后续被压扁的就是他了。
“怨不得你走哪儿都带着姜宝，人型护身符，不能离身吧。”
陆星爵笑了，“差不多这个意思，每天最少在一起两小时，不能离太远。”
“那你之后上学咋办？”
“家里打算让她考京一大，或者附近的学校。”
顾云泽点头，“哦，也行。到时候在学校附近租个房，毕业后你工作也没事。”
“这次来找你玩还是我妈让的，前两天姜宝参加高考了，据说这次考试特别难，家里怕她没考好难受。”
“呵，”顾云泽浅笑，“真是够宠的。”
可不嘛，陆星爵也跟着笑。
说完姜宝，两人又聊聊了顾云泽的工作，见时间差不多才各自回房间休息。
陆星爵多了个心眼，绕去后院的温泉池，没想到姜宝真的还在。
池边垫了块毛巾，顶着松散丸子头的少女趴在上面浅眠，脸和肩头被烘烤的红彤彤的，鼻尖和额头都是汗珠。她枕着自己的手臂，只有下半身泡在水里，泳裤上的荷叶边在浮力的作用下飘起来。
鹅黄色的一小圈，好似芭蕾舞裙。
陆星爵蹲下，捏了一把她的丸子头，松软的手感把自己逗笑了，随后才喊人，“姜宝，别睡了。”
这次姜宝倒是醒得很快，“哥哥？”
“出来吧，上楼再睡。”
“哦。”姜宝确实呆了太久了，加上水热，有点头昏脑胀的。
她起身时踉跄了一下，幸好陆星爵伸手将人扶住，“小心。”
和自己手心的灼热不同，男人的胳膊冰冰凉凉的，姜宝下意识的摸了一把。
陆星爵满头问号，忽然觉得...他被调戏了。
姜宝不仅摸了，还笑吟吟的开口点评，“又凉又滑诶～”
真的被调戏了，犯人还毫无自觉，陆星爵一脸黑线的把手松开。
第二天。
顾云泽带两人出门逛了逛，林县有很多好玩的，人文和自然景观都不少。直到太阳偏西才回到君山酒店，他们预约了烧烤园。
酒店在山后圈了一块地，提供工具和食材供人露天烧烤，甚至为了吸引带孩子的顾客养了一群小羊。
怕伤人，内里圈养的都是没长角的小羊，每一只都被洗的干干净净。羊毛松软又洁白，在绿油油的草地上像移动的云朵或者棉花糖。
姜宝好奇的在羊圈边观察，小仓鼠胆子大概只有松仁大小，即使面对温驯的绵羊也不敢贸然靠近。
反倒是内里的小羊感觉这个人类很不同，有股莫名的吸引力，因此不约而同凑了过来。
“呀！”姜宝轻呼出声，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生怕被羊咬到。
她身边有个穿紫色裙子的小姑娘笑了，“姐姐别害怕，羊羊不咬人的。”
小孩看起来三四岁而已，即使如此，姜宝还是认真的问：“真的吗？”
“嗯呢。”小姑娘点点头，主动介绍自己：“我叫甜甜，姐姐你看我摸它们。”
甜甜从木栏杆的间隙把手伸进去，揉了揉就近的小羊。
姜宝定睛看着，发现真的没有危险，她试探着摸了一下甜甜手掌下的小羊。轻触就缩回手，对方没有攻击自己。
“真的不会咬人。”姜宝终于笑了，大着胆子又去摸羊。
“咩～咩～”被揉了两把的小羊发出嫩嫩的叫声，整只羊都透着难掩的欢乐。
其他羊忍不住凑了上来，姜宝被吓得收回手，等意识到它们都不是要攻击自己，她才重回撸毛大军。
呃...这个大军只有她和甜甜，因为大部分羊都跑到她们面前了。
羊圈旁边其他人只能望「羊」兴叹，食物诱惑都失败了，个别人比较机灵、凑到两人身边偷偷摸摸羊。
沉迷rua毛的姜宝顾不得别人，她自从变成人就没有撸过真实的毛了。虽然羊毛和自己的皮毛触感不一样，但聊胜于无嘛。
先揉再说。
远处陆星爵和顾云泽正在苦哈哈的生火，偶尔看一眼姜宝，确定她没跑丢就行。
撸过瘾后，甜甜主动带姜宝去洗手，顺便给自己的泡泡瓶加水。
没见识的鼠子连小孩子都不如，看到她吹泡泡羡慕不已，姜宝蹲下和甜甜咬耳朵，“给我吹一下好不好？”
甜甜格外大方，直接把泡泡瓶塞在漂亮姐姐手上，“你玩！”
姜宝脸上的笑一直没停，模仿着她之前的动作，试探的吹了一下。
啊，太用力了，泡泡还没成型就破了。少女有点懊恼，小心翼翼的又试了第二次。
“成功了！”看着飞到空中的几个五彩泡泡，姜宝兴奋的和甜甜分享喜悦。
甜甜很捧场，彩虹屁立刻安排上了，“姐姐好厉害啊，又漂亮又会吹。”
围观群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姜宝又吹了两下，恋恋不舍的把泡泡瓶还给甜甜，“谢谢你哦。”
“这个送你吧，”甜甜拍了拍身上挎着的小书包，“我还有。”
“真的吗？”姜宝眉眼飞扬，格外开心。
“嗯。”甜甜点点头，注意到母亲叫她，和姜宝摆摆手，“妈妈叫我，姐姐拜拜。”
目送小姑娘跑走，姜宝美滋滋的往自家的烧烤位走。
两个男人已经把烤串放上架子了，肉串被烤得冒油花儿，再过几分钟就能上桌了。顾云泽负责翻面、刷酱，厨艺不行的陆星爵站在一旁对着炭扇风、加速其燃烧。
“啊～”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因为声音太熟悉，陆星爵侧头去看，姜宝慌里慌张的往这边跑，嘴里喊着：“哥哥，救命呀！”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下意识的扔掉扇子，快速转身想去迎姜宝。
跑步速度堪称一绝的少女再次展示了自己的实力，先陆星爵一步跑过来，靠近时猛的一跳直接挂在他的脖子上，纤细的腿死死圈住对方，生怕自己掉下去。
陆星爵先是一愣，反应过来托着对方，“怎么了？”
“唔，”少女趴在他耳边，声音里带着颤抖的哭音，“有狗追我。”
话音刚落，陆星爵就看到了她说的狗。
一条巧克力色的贵宾犬，身后还拖着条粉色的牵引绳，不过...这个狗子身型很小，估计连成人的手臂长都不够。
陆星爵有些哭笑不得，拍了拍姜宝的后背，“那只吗？”
“嗯，好吓人。”姜宝看了一眼，立刻把脑袋转回来。哪怕被抱着还是担心狗碰到自己，下意识的缩了缩悬空的腿。
一旁的顾云泽差点直接笑出声，隔着好友肩膀和姜宝对视，“原来你怕狗。”
嘤嘤嘤...小仓鼠的本性。
小贵宾还以为逃跑的姜宝在和她玩，兴奋的冲过来，在陆星爵腿边转悠，“汪汪”叫着。
男人怀里的少女被吓得身子一抖，更用力的抱住他的脖子。
顾云泽起身捡起牵引绳，把狗往旁边引了引。
恰巧这时，有个女生赶了过来，嘴里喊着狗狗的名字：“coco～”
陆星爵想把姜宝放下，但处于应激状态的少女不敢撒手，刚想劝说就听到来人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陆..陆星爵？”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缓和一下情绪，陆星爵开口：“林软。”
牵着狗的顾云泽扫视眼前的情况，默默叹了口气，真是够乱的。
自己这个发小怀里抱着名义上的妻子，面前站着久未谋面的初恋情人，怎么看都是一场大戏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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