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烈的秋雨潇潇洒洒地应约而至时, 府里正为预备新福晋入府的热闹着。
二品大员嫡女,若做个王爷格格自然是可惜了,保不齐又要成了京中的笑柄。
虽然年氏琼葩这事儿已成了笑柄许久了, 但到底没到了明面上, 却也没人光明正大的讨论,但若年氏真入雍亲王府为格格,那可就大不一样了。
也不知康熙哪根弦儿搭错了,又或是哪一个给他出的主意, 选秀过后圣旨赐婚,旨意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赐前湖广巡抚年遐龄之嫡幼女为雍亲王侧福晋,择吉日入府。
这一下子,是彻底将雍亲王府推到风口浪尖上了,毕竟清朝惯例, 亲王嫡福晋一、侧福晋二、格格不限,如今康熙为雍亲王赐下了第三个侧福晋, 这可以算是康熙开头为雍亲王改了旧制了。
然而雍亲王他老人家也是一身好演技,不管私底下怎么开心,明面上是毫无一丝得了好大助力的欢喜, 每天仍旧板着那一张棺材冰山脸, 拉着“心腹”哀叹, 表达自己不得不均从君令的无可奈何。
宋知欢对此大为叹惋, 深感若雍亲王生在日后, 哪还有那些影帝什么事儿啊奥斯卡都欠他一座小金人
然而即便这样的演技在此时却也没什么用的, 只骗过了两个官场少有纯种铁憨憨, 最后还是靠着大手一挥几个计谋, 拉着那些兄弟们进局, 他自己方才溜了。
此时前朝太子已废,老大八成也是废了,老八也差不多,却又推了与雍亲王一母同胞的十四阿哥出来,此时在前朝风头正盛。
也因此,近来德妃娘娘颇为得意,敏仪按规矩入宫给她老人家请安时怕是忍了一肚子气,纵然修身养性多年,出宫后也不免对着宋知欢唠叨两句。
雍亲王他老人家倒是坐得住,收锋敛芒,只等着盛极必反的那一日。
这一回御旨赐婚,算是把这一摊子水彻底搅浑了。
前朝之事休要多提,且说王府里,如今也是忙得团团转。
年大人的女儿怠慢不得,何况雍亲王明摆了看重年氏。
敏仪预备各样事务办的热火朝天,私下里和宋知欢嘟囔两嘴,抱怨雍亲王大把年纪,孙子都有了还盼着娶小的,害得她抱小不点的时间都少了。
如今雍亲王已而立多年,府内就些个女人,没了少年时的年轻气盛,内宫旧人们就多了一份细水长流的恩遇。
但他不知是心中有愧还是莫名气短,或是怕触景生情,他少往华姝处去。
只是每每有了什么新奇东西,也少不了华姝一份,很是纠结。华姝对此却只是冷笑以对,偶尔宋知欢提起,随口说“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依宋知欢看,她是彻底看开了,再不复当年。想当年,还是李格格的华姝,看向还是四阿哥的雍亲王时,眼睛里是有光的,如星辰璀璨,任是铁骨铮铮,也要醉倒在温柔乡里。
而如今只一句不提也罢。
青庄这些年深居简出,身体又弱,他偶尔去坐坐,做足了关怀模样。
宁馨是素来宠眷不淡,想来即便是位尊如雍亲王,心底的最深处也有对织女的向往。
可惜咱们宁馨可没织女那个贤惠性格,他过去也只能对着宁馨的冷脸了。
二人宗教信仰不和,但这些年在雍亲王锲而不舍的热切下,倒也磨出一套相处方法。
就是宁馨弹琴、煮茶,听对外冷脸其实话痨的雍亲王叨叨,或者二人弈棋。宁馨素来是最透彻不过,心知自己若是得罪了雍亲王,遭罪的是武家满门,于是也没做出什么品茶赶客的事情。
也是进步很大了她亲亲欢姐如是总结道。
扯远了,总之,这些年雍亲王渐渐念起旧来,宋知欢倒是跟着捡了个漏。
不过他俩也没啥共同话题,凑在一起漫天闲扯,柔成每每听得嘴角抽搐,雍亲王他老人倒是感觉良好,彻底把宋知欢当成垃圾桶来用了。
比如现在,他就坐在铺着绣着宋知欢最喜爱的玉兰花的坐褥上,端着宋知欢最喜欢的一套翡翠茶盏,品着宋知欢的新欢“白牡丹”,对着宋知欢感慨“能得贤妻如敏仪,此生无憾。”
“只是敏仪近来心情不佳,每每对我出言讽刺。弘时倒说是年纪的缘故,情志郁结,我心中忧愁,想着寻一位名医来看看。”
宋知欢并不参与到这夫妻两个的战争中,暗暗撇嘴,面上却笑道“年龄过去了便好,我母亲当年也是这样的。”
其实那火就是冲着你来的
宋知欢心里哼了一声,老不修的,当爷爷的人还要娶小的,连累的我们敏仪忙的脚打后脑勺,不对你发火对谁发火
话是如此说,忙也是正经的忙。
一连好些日子,敏仪都是面带疲惫的样子。
毕竟底下还有弘晖并徽音的一双龙凤胎病了,一病病俩,就算没有大碍也是磨人,徽音日日守着离不开身,也无人能为敏仪分忧。
宋知欢作为一个咸鱼小废物,自觉敏仪忙着的时候她在一旁无所事事令人心烦,又兼连续几日的大雨,就干脆蹲在屋子里打理她那些乱七八糟的香料,好几日没出门。
雍亲王又领了个差事,也就没有人来骚扰宋知欢了。
这日骤雨初歇,宋知欢难得披了件斗篷预备出屋子,柔成可是忙了起来,又是命人备好雨具手帕,又是再三检查灯火,又是备用的厚斗篷、小手炉,再有安排好沉稳利落的婆子丫头,又拉着云鹤的手嘟嘟囔囔地叮嘱着,可谓是一万个不放心。
宋知欢灌了半碗茶下去,见她还没完事儿,心中好笑,于是对她道“好了好了,柔成姐姐,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云鹤和辛夷吗放心吧,我不过去玉芍轩看看华姝,看完就回来了。你好好看着我的香料,隔间儿里的松柏木片应该快要焙好了,千万不要过了火候。”
柔成轻轻叹了一声,上前为她系好了斗篷,又将小巧的粉蓝釉落梅纹瓷手炉递了过去,温声叮嘱了两句,又道“万不可胡闹,这个时节染了风寒可不是玩的。”
宋知欢对着她一笑,被一众人簇拥着,浩浩荡荡地出了屋子。
算来华姝病在秋日的第一场雨后,距今也有日了,宋知欢总念叨要去看看,偏生一连几日天不放晴,直到今日才有了机会,晒着秋日暖阳,踩着大雨留下的积水,一步步往玉芍轩去。
临走前,她从花厅旁的暖房里揪了七八朵红得鲜艳的月季花,拿一个净白的瓶子插了,也不假他人之手,抱在自己怀里走着,又捧着个手炉,姿态愈发笨重了。
还是云鹤看着好笑,路程未曾过半便好说歹说卸了那瓶花儿下来,只让宋知欢捧着手炉,被辛夷扶着走着。
此时已算深秋,玉芍轩春夏之际灼灼鲜花大多败了,唯有庭前两棵垂丝海棠仍然盛开着,花朵娇艳,不使秋日寂寥染上这处也曾花木葳蕤争奇斗艳的庭院。
廊下大多垂着湘帘,想来是怕寒风越过回廊,横冲直撞进了屋子,冲撞了娇客。
倒有无窗的地方前,湘帘仍然卷着,有小侍女蹲在那边支着个小药炉子熬药,里头早听了通传,芍药披着件灰鼠皮棉氅衣殷勤地迎出来,对宋知欢笑道“这天儿这样冷,宋主儿怎么过来了”
宋知欢一面将手炉递给她身后的小丫头,一面拢着斗篷往里走,随口道“担心你家主子,过来看看。这天儿今年可比往年冷上不知多少,冬日怕是要难捱了。”
芍药笑了笑,亲自拉起藏蓝厚呢子做面的棉帘子请宋知欢进去,一面轻声道“您来了,我们主子定然高兴。今年天儿可不是冷呢”
宋知欢抬步入内,一进来屋子便觉热气迎面而来,原来玉芍轩里地龙熏笼早早就都用上了,再往华姝日常起坐的西暖阁里去,更是觉得在寒风中沁了许久的身子一下子酥了。
华姝正倚着凭几在南窗下暖炕上坐着,见宋知欢来了便拍了拍身边的位子,一面笑着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柔成也没拦着你,不怕过了病气。你前儿让人送来的药,林大夫看过说对口,我就吃了,倒是很管用,如今已然快大好了,也多谢你记挂着我。”
辛夷上前服侍着宋知欢解了斗篷,宋知欢顺着华姝的动作坐下,身子一下子陷入了柔软温暖的锦缎坐褥中,暖意阵阵涌上,让她不自觉舒了口气。
坐褥套子是明紫色缎子做面,红芍药绣花,是华姝一贯的华丽风格,她着意打量两眼,竟觉着这大红大紫的颜色鲜艳明丽很是不错,至少冷天看着便觉温暖。
一面在心里感叹,一面对华姝随口道“病这东西都是命里该有的,你传给我了说明我活该。那药你吃着好就是,那一瓶吃完,你这病也该好全了。”
“乱说什么话呢嘴里没个拘束。”华姝一时哭笑不得,那边在炕沿儿旁暖墩上坐着的韵姐儿已起身对着宋知欢行礼,“给宋福晋请安。”
宋知欢见她身着银红绵纱袄儿,下系翠色罗裙,难得年轻,也压得住这样艳丽的颜色搭配;那一头乌发在脑后挽着个攥儿,斜插一支梅枝金钗,面容娇艳若桃李,一双眼眸无时无刻不含着笑,印进了人的心里。
她见韵姐儿似是在给华姝喂药的样子,便调笑着打趣道“难为你受得住你姑姑这脾气,若不是你这样服侍她,只怕这病还有的磨呢”又看了华姝一眼,见她身上是肉粉色缂丝卐字不到头的灰鼠衬衣,不比早年乌黑厚重的头发用一支喜鹊登梅纹的赤金扁方松松挽着,此时面带病容,颇为憔悴,不似平日脂粉鲜艳,也是这模样,才令人发觉她原来已是韶华不复的年纪。
宋知欢神情一黯,复又笑了,道“韵姐儿怎么穿的这样少,也不怕冷。华姝你也是,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却不让我们韵姐儿暖和些。”
华姝先是一笑,拉着韵姐儿的手道“可见我是有福气的,和玉虽不在身边,却有韵姐儿陪着我。”又道“这孩子火力旺,这屋子里也热,若披一件褂子,不多时汗就不断了,不如就这样,左右这屋里也冷不了她。”
说着,她又斜睨了宋知欢一眼,笑骂道“你过来就是来打趣我的吗若单是来挑刺儿的,趁早走吧,芍药,送客,咱们这儿请不起你宋主儿这尊大佛”
“哎呦喂,华姝你可是有了侄女忘了姐妹。”宋知欢轻哼一声,用一种深闺怨妇独有的幽怨语气与眼神对华姝道“你也不想想这朱门深宅中多年,是谁陪着你过来的,当真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呀”
“去你的吧你可”华姝俨然极为熟稔宋知欢这一套变脸绝技,当即抄起炕桌上的小点心堵住了宋知欢的口,并道“没事儿哪来的这怨妇调调,那些个不正经的书少看修婉还小呢,仔细带坏了孩子。”
宋知欢用力咀嚼着点心,愤愤瞪大了眼睛,企图以此向华姝传达自己的愤怒。
可惜华姝毫不领情,直接从炕桌上斟了茶给她,宋知欢艰难地咽下那一口点心,灌了口茶水,然后吐槽道“我俩谁带坏了谁啊她一天到晚在我耳朵边上念叨那些乱七八糟的如是我闻比丘比丘尼大慈大悲,我都快被她带坑里了要是哪天我张口就是阿弥陀佛,定然是那丫头的错”
华姝毫不在意地翻了个白眼儿,并道“你那儿不还有个张口闭口大道无情的吗放心,你不会被带进坑里的,顶多脑袋炸了。”
“你”宋知欢恨恨看了她一眼,怒道“你就是仗着生病我不敢和你计较”
“你敢和我计较”华姝毫不相让地瞪了回去,“你要敢和我计较,出了这个门,我立马就断药”
两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互相瞪着耍小脾气,韵姐儿掩唇轻笑着,捧着小茶盘悄然退下了。
那边芍药捧着个点心蜜饯的攒盒进来,见此心中了然,先将一枚糖霜樱桃递与华姝,“主子甜甜嘴儿。”又将新蒸的米糕捧给宋知欢,然后笑道“两位主儿都是多大的人了,这样吵架,反而让韵姐儿看了笑话。”
“她敢”华姝轻哼一声,“我是她姑姑,她敢看我笑话。”
宋知欢伸出白生生的手指头怼了怼她胳膊,“人家这你床前床后的伺候着,还不够孝顺你还挑上理儿了”
华姝白了她一眼,吩咐芍药,“前儿福晋赐的那两匹哆罗呢,把那一匹玉色的给和玉送去,艳红的给韵姐儿裁一件褂子、一件袄儿,用大红绵纱做里子,那丫头穿艳色好看。余下的做成半身无袖的小马甲,也按那丫头的身量做剩的人家说我吝啬”
芍药笑呵呵地答应了,又道“奴婢就知道您有安排,那东西来了也没往箱子里收,当下命人取了去做就是。”
“揣测上意”华姝觉着口里的苦味被糖霜樱桃压下去了,睨了芍药一眼,纵然美人迟暮,却更有一股岁月留下的婉转风流,一双桃花眼眸不似当年清澈,却更加风情万种。
芍药笑吟吟将八宝攒盒在炕几上放下,她是自幼服侍华姝的,这些年也没出去嫁人,一直跟在华姝身边,算来也是三四十的人了,眉眼鬓边早被岁月染上了风霜,笑容中却仍然透着包容与温柔。
宋知欢并未多坐,华姝也没许她多坐,纵使自己养病,身边只有一个韵姐儿,对这群姐姐妹妹们分外想念,也到底怕过了病气给宋知欢,没多一会儿便连连表示要送客了。
宋知欢自然不会多想,见华姝精神头不错,天色又确实发暗了起来,便起身离去了。
从玉芍轩回来,宋知欢便松了口气,对柔成感叹道“果然华姝身边还是要有个人陪着的,如今韵姐儿在她身边,我看她心情也好了不少。”
柔成只笑着道“自己嫡亲侄女儿陪着,李福晋自然是舒心的。”
说着,又将一盏热茶端给她,轻声道“快喝些热的去去寒,外头天儿那样的冷,若是您再病了,那可真打奴婢的脸了。”
宋知欢一挑眉,“我病了,怎么就打你的脸了”
柔成温温和和地笑着,“您若病了,岂不就是奴婢侍候不周了”
宋知欢轻嗤一声,“我倒不知我几时有这牵连旁人的毛病了。”虽如此说,却还是端起茶盏慢慢饮着,等觉着身上暖和了方才放下,并对捧着小食盒进来的辛娘吩咐道“日前宁馨送来两瓶和生驱寒丸,是在你那儿收着吧回头寻出来,给青庄送一瓶去,她身子不好,最近天冷,更要注意。”
辛娘笑着答应了一句,又将炖品端出奉与宋知欢,一面念叨了一句,“您要,还是先想想自己吧,这两年身子可没有年轻时候好了,再不注意注意,老了有的您受得”
柔成在一旁也连声附和,并道“老大不小的人了,也该多注意注意了。”
宋知欢无奈,也刚不过她们两个,只能苦着小脸点了点头,然后就开始接受辛娘补汤炖品的洗礼,一连好些日子,只觉舌头都苦了,方才得了辛娘的应允,停了膳品。
这一停,宋知欢可喜了,恨不得就在院门口放炮仗,好生庆祝庆祝。
这日青庄过来走动,见宋知欢盘腿坐在炕上美滋滋地挖着酥酪吃,便也笑了,道“听说你连着用了六七日的药膳,今儿才停了”
宋知欢听了声响抬头来看,见是她便满心惊喜,忙起来道“你怎么过来了是今儿才停了,辛娘那丫头,心忒狠了,任我怎么求,还是给我喝足了七日”
青庄抿嘴儿一笑,被宋知欢拉着在炕上坐了,端着侍女捧来的茶水饮了两口,方道“早前就想过来了,但这几日雨大,也一直不得出门,今日天气好,我便多来走动走动。多谢你特地命人送去的药,驱寒极好。”
“宁馨就爱鼓捣这些东西,我用着觉得好才命人给你送去的。”宋知欢与她也有许久没见了,也耐心地与她说着闲话,“今年的天气确实不好,一入秋就是连绵的雨,或大或小,总不停息。前儿停了一回,我好生欢喜,不想却只挺了一日,我往华姝那里走动一遭,便又下了起来,也没工夫去看看你。”
青庄温和地道“我也听说她病了,只是今儿出门就先往你这里来了,等会儿再去看她。倒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因这雨,请安免了多日,我也许久没见她了。”
宋知欢听了就道“她倒是很好,在屋里养病,有她侄女贴身服侍着,小丫头贴心,在她身边也讨她喜欢,我上次去看,她的精神头很不错。”
“那便是好事了。”青庄松了口气,道“咱们都这么多年了,当年怎么样的龃龉矛盾,也都过去了。前日我听她这个时节病了,还很是揪心呢”
说着,她又不知想起什么,面上透出淡淡的哀愁来,轻叹那一声,道“说来,如今咱们也是三四十的人了,半老徐娘。”
宋知欢听了可不开心了,“什么半老徐娘,三四十很老吗我还没到四十呢今年二十明年十八”
“竟是浑说这事儿也是能拿来玩笑的”青庄摇摇头,叹了一声,抬手在她额间轻轻一点,“多大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虽如此说,眸中却也带着包容与少许艳羡。
宋知欢笑眯眯揽着她的肩,道“人嘛,无论年龄多大了,总是心态最重要的。你总告诉自己我老了,我老了。那可不就是老了吗你若日日告诉自己我还年轻着呢。那即便年龄不轻了,心里年轻,容色也年轻了。”
“那句诗怎么说的来着”青庄笑看了她一眼,道“我记得听修婉念过最是世间留不得,红颜别镜花别树。”
“那是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宋知欢嗔她一声,又开始胡搅蛮缠起来。
青庄终究拧不得她,还是不得不点头同意了她的观点,并且表示自己再也不说老了。
宋知欢女士对此极为满意,表达了自己的赞许过后,又抓起桌上的点心,带着青庄吃吃喝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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