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114章

小说:轻度 作者:起阿夏
    十四阋墙

    那晚之后,明远和林繁思的感情,就好像开了火箭一样飞速发展着。

    其实也不算,主要是明远自己这样觉得的,是以缠磨林繁思的功力和脸皮又深厚了些。

    那天是周末,明远在外面找好了暂租的房子,央求林繁思和他一起搬家。

    “繁思姐,我好几天没见着你了,我心里慌得不行——”

    他在电话那头期期艾艾,像个被丈夫遗弃的委屈小媳妇。

    “好几天?才两天没见,就好几天了?”

    林繁思不以为意,她太清楚明远的样子了,惯会扮猪吃老虎,这会儿装委屈装的有多起劲,把她骗过去以后就会有多能折腾。

    “那我也太可怜了,被自己的亲哥哥赶出家门,住在陌生的地方,想见女朋友一面都不行?小白菜地里黄啊——”

    明远语气恹恹,说得自己好像活不下去了似的;搞来搞去,他也就会那两招,要不装可怜,要不半哄半迫;可你说奇不奇怪,她林繁思还就吃这一套。

    “……”

    “那,那你稍微等会儿,我收拾一下,再过去。”

    ——得,又乖乖就范了。

    林繁思其实也知道明远跟她这儿装呢,可心思着,这两兄弟说到底也是因为自己才闹成这样,除去在爱慕她这件事儿上,明远又是那么乖的一个孩子,

    好吧,其实她也有点儿想他了。

    他缠磨她的时候,她面上嫌弃得不行,心里却悸动的很;明远把自己对她的爱真切表达出来的时候,她心里就会特别熨帖,有那种踏实的被认同感。

    他除了爱哄骗她耍些心思,旁的却是一心一意,那种炽烈的柔情爱意她是看的出来的。

    原来这样的,才是谈恋爱;她以前同明安,那算什么啊?充其量,撑死了算搭伙过日子。

    人的喜欢一旦开了闸,那是止不住的;所以她也渐渐能够明白,明远的占有欲是爱的太深,痴迷太过亦不是病态。

    这样面貌好看,感情浓烈的少年,她如何不喜欢呢?

    那头儿的男孩儿,听她妥协,语气明显在一瞬间就欣喜若狂起来,语速都不自觉变快了。

    “那你可要快点儿来,我好想现在就见到你啊繁思姐——,不过你路上还是慢点儿,小心一些,周末街上人比较多……”

    林繁思听他没完没了的絮叨,不由得有些想笑。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话那么多,好像自从在一起以后,明远老是不自觉的,就在她面前暴露出本性了;想想,有时候还有点儿反差的可爱。

    “好好好,都听你的,先把电话挂了,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

    明远这才不情不愿地闭了嘴,又几番迟疑地挂了电话。

    林繁思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把手机收了起来,换了件衣服就出了宿舍。

    照着明远给的地址,到了地方推门一看,屋里乱七八糟的,身材颀长的少年正忙的热火朝天,抬头瞧见是她,几欢喜地奔过来,也不管地上的杂物是否重要,连踩了好几脚。

    “哎——”

    林繁思被一个猛扑,踉跄着差点儿背过身去,得亏明远抱的紧,才没摔着。

    “就不能稳重一点儿,马上都上大学了……”

    明远像个小狗似的,深深地闻了闻她身上的味道,又挨着脖子和侧脸蹭了蹭。

    “稳重有什么用,撒娇的人有糖吃。”

    林繁思不置可否,但还是笑着撇过了脸。

    他抱够了,稍稍松开一些,握着林繁思的肩膀,把她带到卧室,摁在卧室的小沙发上坐下。

    “你先歇一会儿,等我收拾完了,咱们一起出去逛街,买点儿你爱吃的菜,我给你做好吃的。”

    明远扶着林繁思的头发,弯腰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温柔的不像话。

    腻歪过后,明远往她怀里放了一堆零食,就准备去忙自己的。

    林繁思微微支起身子,拽住了转身欲离开的明远的衣角,脸微微扬起的样子,可爱地明远想再亲一口。

    “我也可以帮你的,反正也不是什么累活儿。”

    明远拿开她拽衣角的手,还不忘摸了两下。

    “但你做,那就是脏活累活;繁思姐,以前都是你照顾我,现在咱俩在一起了,就该我照顾你了,哪儿能什么活都让你干啊——”

    他又弯下腰,抵着她的额头轻轻蹭了蹭,

    “你能答应和我在一起我已经很高兴了,所以我得对你很好,非常好,让你也慢慢的离不开我,然后再爱上我。”

    他胸腔震荡着,发出满足的轻笑,这才拿起搁在门边的扫把,出去打扫了。

    林繁思还有些怔,被这小兔崽子撩的一愣一愣的,好长时候缓不过来神儿。

    这,这死孩子,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弄得她都,心里直发颤——

    遭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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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摸下午五六点左右,明远终于忙完了,走之前,他手机好像来了消息,就停在玄关看了一会儿,等林繁思转头看他,问他怎么不动了,

    明远又笑笑,说有有东西落下,回了房间一下。

    附近就有大型百货商场,明远却拉着她转头去了一家花店。

    “不节不日的,买花干嘛?”

    林繁思微微皱着眉,有点儿不解。

    买就买罢,还买那么大一捧玫瑰,这要是买菜,能买多少去了。

    明远不置可否,接过花以后就捧在怀里,又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个不明物体放进花束中间。

    林繁思看了,眼皮直跳,总感觉那玩意儿越看越像戒指盒,

    果不其然——

    她还没反应过来,明远已经把花塞她怀里,然后双手打开那个盒子。

    “繁思姐,我录取通知下来了。”

    他没看她,眼神有点儿闪躲,脸上少见地涌出许多羞怯。

    “其实本来不想这么急的,但我心里不舒服,我感觉我太小了,怕你以后不要我;戒指是银戒指,不值钱,但我心思,得有个东西套住你,我才能安心。”

    他把那泛着冷光的指环从盒子里拿出来,又执起她的右手,从指尖戴进去,温柔但又无比坚定——

    “等我到法定结婚年龄,我会用钻戒,以最庄重的形式向你求婚。”

    他眼神专注又真挚,就那么直直地望着她,好像要望进她心里。

    她不知道自己愿不愿意,但她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欢明远,这种感情是她这辈子头一回真正经历,但心动不会骗人。

    明远这么大的男孩儿,前程无量,眼里本应装着世间万物,此刻那双眸子里,却满满的都是她。

    等以后他上了大学,更优秀的女孩数不胜数;可现在,他举着她刚被套上戒指的手,轻吻了一下手背,

    “别的我都不想要,看都不想看,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花两三年去喜欢一个人了,我只爱你。”

    林繁思笑着,眼里噙着泪花,她微微踮起脚尖去抱他,隔着那捧玫瑰——

    “我也爱你。”

    两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可感情是那么容易消耗的东西,她那时候又是他隔着万水千山的人。

    是默默无闻,毫无指望地爱了她三年。

    ——她无法不爱这个少年。

    番外.明安

    明家算是书香门第,父母都是教师,在老家那边教书。

    他从小就很懂事,学习也好,兄弟俩一个赛一个听话。

    后来考上南大,父母商量着,说这边儿的教资更好,辗转就让明远也来了这边读中学。

    他毫无怨言,一心一意地照顾着弟弟的学习和生活。

    明安初次见到林繁思的时候,就不可抑制的心动了,很文静很乖巧的姑娘,他看一眼,就知道他们是一类人。

    就像是上天为他量身定做的另一半,哪儿哪儿都好,再合适不过。

    后来在一起就格外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他爱林繁思,毋庸置疑。

    但爱情也真的是消耗品。

    他们性格太接近了,默契度超高,以至于她所有的想法他都能洞悉,生活毫无波澜,日子过得像老夫老妻。

    寡淡。

    他知道辅导的那个女孩儿的姐姐对他有意思,对他表白的时候,他看了看那个女孩儿艳丽的打扮,鬼使神差地,没有说出自己已经有女朋友的事实。

    兴许是从前本性被压抑的太久,错误一旦开始,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他越来越觉得女朋友无趣,而那个女孩儿,张扬活泼,浑身上下都万分吸引他。

    但荷尔蒙沉寂下去,他还是不能放弃林繁思。

    除了情分,适合结婚之外,还有舍不得,

    所以当那张照片被她摆出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做的,是挽留。

    他也苦苦哀求了,说就抱过那一次,马上就辞职,以后绝不再犯。

    但她态度坚决,很平静地表示绝不原谅以后,就那么离开了。

    ——就像做梦一样,长达两三年的感情,忽然就没了。

    他以为自己能熬过去的,左右他也没那么爱她了,乖巧懂事的姑娘有那么多,不止她一个。

    但一切只是他以为——

    有些感情沉淀下来,被压在心底最深处,他以为消磨殆尽了,但其实只是因为没有失去,有恃无恐。

    所以悔意来的猝不及防又猛烈,在某个不经意间的场景,或是几句原本无关紧要的话。

    他忽然就想起来,从前,他还和林繁思在一起的时候——

    心尖儿募地泛起细细密密的疼,像被针扎一样,难受又无从缓解。

    很多时候一闲下来,他就会想,要是那时候没有鬼迷心窍,他是不是就可以和她有个好结局。

    一旦想了,就又是无休止的痛苦。

    明明是他亲手丢弃了那段感情,最后执着于怀念过往的,也是他。

    他说祝福明远,其实是违心的,因为他知道繁思不喜欢明远,中间又隔着一个他,他们两个根本没有可能。

    那年春节明远带着她回家见父母的时候,他面上挂着笑,嘴唇咬出血来,才忍住眼眶里的泪。

    ——他不能流泪,这样大喜的事儿,他哭给谁看?

    他借口说有点儿事回下房间,房门关上的一刹那,他就瘫坐在地上。

    又突然想起,他从前和她在一起那么久,竟然从来都没有往家里领过一次。

    他差明远十万八千里。

    他眼前模糊一片,颤抖着掏出手机,去翻他们俩以前的合照;翻到底都没看见,这才想起,刚分手的时候,他已经把手机里和她有关的一切都删了。

    他垂下手,浑身脱力;癔症着——

    眼泪忽然就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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