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
神门透看见了熟悉的天花板。
这是半个月前,自己新组的房子。
确认完毕,她重新闭上眼,哆哆嗦嗦往旁边摸水杯。
因为喉咙渴的要死。
往常爱丽丝都会贴心地放一杯凉白开,久而久之她也就养成习惯,每天早上都会喝点水醒醒盹。
不过今儿个与众不同。
神门透肿着眼睛一伸手——
嗯?
这个手感?
毛乎乎的,软软的,有点卷。
眉毛拧成疙瘩,这手感不像爱丽丝呀,爱丽丝的头发就像绸布一样特别顺滑,而且还长。至于这个……
“透酱醒了吗?”
从被子里伸出来的手一顿,肌肉完全僵硬,甚至还带了点不可思议——先不说哒宰这家伙是怎么从一只手看出来‘不可思议’这种情绪来,总之,这只手又不信邪地往下摸了摸,摸到与平时完全不同的手感的一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嗖’地收回了手。
拥有毛乎乎软软头发的青年抿唇笑着抬头,跟神门悄咪咪挣开的眼正好对上。
那股视线,乍现为毛骨悚然,再看则恍如错觉。
没等她多想。
太阳忽然穿过层层云翳,投射进对方棕色的眸子里,那种奇怪的感觉才消失不见。彻底让她清醒的还是对方手里捧着的一盆向日葵。
过于鲜亮的黄色差点刺瞎双眼。
再怎么来说,这总该有点奇怪了吧!
神门透脸上那点震惊终于演变成各种各样的自我怀疑、怀疑世界的表情,眉毛拧成毛毛虫。
可对方却一直保持着那种恰到好处的柔软笑容,就像每天早晨的隔壁花店小哥,只是这花店小哥没再花店老实待着而是出现在自己卧室!
神门透终于缓过神,清清嗓子:
“那个、那个你是谁啊??”
……
总的来说,太宰治跟神门透的初相遇跟他想象中的稍稍微出了点差别。
不过稍微想想也能理解,如果他上次来找织田作玩时遇见的人是受到宝具影响,这次的反应才符合一个普通姑娘看见陌生男人蹲在自己旁边的情况。
但是呢,没达到预期还是有点失望。如果当初没把人从岸边背回来,重新丢回河里就好了。
客厅里那个矮桌上放着早上买来的向日葵盆栽,绕着向日葵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别放着四个白色的瓷盘子,织田作相当熟练的围着围裙,一手拿着锅子,一手拿着铲子,分门别类的将煎蛋跟火腿培根放进送个盘子里。
哒宰的恶作剧没有得逞,打断这诡异的一幕的人是织田作。
昨晚一回来他就被爱丽丝叫出来了,哒宰是早上重新回来的。
调皮的孩子跟受到惊吓的孩子被织田妈妈领到了客厅,该刷牙洗脸的去刷牙洗脸,该帮忙的来帮忙,如此看来,最省心的竟然是爱丽丝酱。
人家就乖乖地抱着兔子玩偶跟着神门屁股后边溜达,虽然……偶尔……对某个人完全无视。
织田作跟神门透解释了一下昨晚将她从河坡上带回来的人就是他朋友,今天发生这种事也全是因为神门自己偷偷跑出去喝酒。她理亏,小鸡啄米般点头一副自我反省的样子。
直到织田作正式跟神门介绍。
“这是太宰,太宰治,我的……朋友。”织田坐在两人中间,如此说道。
小黄鸡神门一下子抬起头,钴蓝眼睛睁地很大,每根眉毛都竖起来,她想说点什么,但最后在对方的友好笑容里小心翼翼说了一句:“太宰、治?”
“嗯!是我哟!”
“啊嗯,那个,谢谢你……”声音越来越小。
“没有关系呀~邻里互帮互助是应该的嘛!”
这种听着像场面话的东西从名为‘太宰治’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一股对不上账的感觉。
按她的想象中,这个人应该要更加、更加……神门透心里抓挠挠。微妙的违和感充斥在这个黑发青年的身上,无厘头但绝对合乎一般人的规则,过分欢脱也可以说是天生如此。
可一旦对上视线,简直就像满屁股坐在毛毛草上。棕色的眸子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撇去那股笑意的深处却又什么都摸不到。
能将芥川君教成那样的人,能在港口黑手党内部留下诸多不愿被人提及历史的人,跟那个中原中也并称为双黑之一的人——此刻就像个健气热情开朗的青年。
神门盯着那盆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家里的盆栽向日葵,两三个花盘摇摇欲坠,就像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家里的人一样。
但好在对方没有在神门家里多待,几乎是蹭完早饭对方就要拉着织田出去耍,好像比起她,跟太宰治距离更近的是织田作之助。
她只是一个初次见面,正好跟朋友同居的人。
这种感觉甚至让她松了一口气。
鸵鸟心态是神门透日常操作,利索地卖掉织田作以求保全自己太过卑鄙,但绝对没问题!织田君超级厉害绝对不会缺胳膊少腿地回来!
神门这么坚信着!
屋里没了俩人便清净下来,尤其是没了那个叽叽喳喳的哒宰。
爱丽丝窝在她身边盯着她的电脑屏幕,看着master啪嗒啪嗒按键盘。神门透作为一个专职作家,她至少手指灵活,手速过快,这一点在她加入港口黑手党迅速掌握枪械使用方法并以此打出一方名堂就可以看得出来。
这具身体的身体素质是全方面的优秀。
电脑页面被打上一个一个字符,爱丽丝平时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看着神门透写东西,或者跟神门透一起玩。
“又要写新书了吗?”小萝莉嘴里还含着一块糖。
神门透闻见甜味,点头嗯了一声,不过过了一会儿她皱眉瞟了一眼爱丽丝:“虽然小爱丽丝是英灵,但是总吃糖会坏牙吧?”
可爱的小姑娘一下子炸了毛:“才不会呢!”
吃糖这个话题永远都是神门跟小孩交流的重点。安徒生偶尔也偷偷拿一个都会被爱丽丝发现,神门经常被端着自己的糖果盘的爱丽丝流泪控诉。
“那好吧,小爱丽丝注意一点就好,我记着上个月去找紫式部小姐借书的时候,她刚好去拔了牙。”神门开始忽悠。
英灵坏不坏牙她也不知道,只是看小萝莉着急而已,因为很有意思。可以理解成逗很粘着自己又漂亮的小孩儿的那种心态。
紫式部是日本历史上有名的女性文学作家,现在呆在横滨地下自己的图书馆里,入口是横滨地铁站的深处,她常常去那里找书来看。再说了,那位姑娘性子从容优雅,是跟吃坏牙齿沾不上什么边。
神门透强忍笑意的样子被爱丽丝瞅见,小萝莉也忽然明白过来。
“透酱太坏啦!比哒宰还坏!为什么要欺负我嘛!”
神门是一边写东西一边跟爱丽丝说着玩的,但当‘太宰’这个名字一出现,她手指便按在键盘上停下。
“爱丽丝为什么讨厌他呢?”
小姑娘一愣,渐渐收回手,“……因为他看起来不是好人。”
神门轻轻笑着,那一直形容不出来的怪异忽然恍然开阔。
爱丽丝在说谎。
英灵曾为原主效力,但他们再次被她召唤出来,全都不在提起过去的主人。甚至于意外之中遇到的活着的从者,也在佯装失忆。
这或许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但神门透的直觉总在告诉她——这后面绝对有什么事。
为什么不能提过去呢,因为过去隐藏着一个秘密,提出来会暴露且这个结果是所有英灵不希望看到的。
越是模糊不清的事物越能引起人类的想象力。神门透要是拥有全部的记忆那她也不必如此提心吊胆,可关键是,关于原来伊莎的记忆里,越是接近死亡的节点越是模糊。
谁杀了她?
为什么杀她?
她怎么死的?
为什么醒来会在大海里,但身上没有丝毫外伤?
她阴谋论杀死伊莎的人里有当时获利最大的彭格列家族,现在想想,遭遇背刺也不无可能。
这就是不能暴露的秘密。
当然,她的意思不是现在她认识的英灵,而是今天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年轻人。
每个英灵降生为从者都会在身上留下令咒,令咒的作用是束缚英灵,保护御主安全,也可以通过消耗令咒对从者做出命令。
太宰治应该也在其中,毕竟织田作就有,在小腹上。
不过它们位置具有随机性,爱丽丝的令咒在后背第三节脊骨处的皮肤,吉尔伽美什的在左肩。
她刚才没有在体表看到太宰治的咒印,来个假设吧——如果他身上没有起束缚作用的令咒,那么这代表什么?
神门倾向于,他背叛甚至——了伊莎。
太宰与彭格列。
神门透想起阳光未来临时,青年毫无亮光的眸子。
大脑中闪过破碎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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