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是武装侦探社的社员,也曾经是港黑干部之一,时间线再往前倒,这货跟神门这具身体的原主是上下级关系。
“我已经没有清白了,小神门一定要对我负责,呜呜~”被刚穿上裤子的男人抱着腿,神门透用以上的理由说服了自己,然后带这家伙回了家。
美名其曰,洗个澡喝杯姜茶,不要感冒。
“难道你就不能回自己家吗?”神门一路上第三次问身边的人,天边泛白,马上就要天亮,从时间上估摸也就五点多一点。
经过一段时间的人体自热蒸发系统,他们的头发都微微蓬松,衣服也没有刚从河里爬上来一样粘在身上。
“讨厌啦~明明都到家门口了还说这种话!”阿宰治学着贵妇人的手势,用手里的空气手绢扫了一下接近面瘫的神门。
神门透脖子一梗,圆润地躲开。
钥匙插进锁眼,主人家叹了一口气,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进来以后不要吵,浴室我会指给你,衣服的话用烘干机可以吧?”神门拿出客人用的鞋子:“请务必穿鞋,不要把鞋子里的水带到里面来!”
门打开的一瞬,温暖干燥的空气席卷周身所有的空隙,尽管身上还沾着水,却忽然想要昏昏欲睡。这间房子里飘荡着灰尘跟木头的芳香,再往里走还有花跟食物。
他看见他买来向日葵。
这是一个人竭尽所能为自己营造出的小小的家。
扫过一眼,太宰治就下了这样的判断。
神门手里拎着鞋他们的两双鞋,转身走向阳台,途中指着两个门中的一扇跟他说:“这是浴室,你先去吧。”
原本雪白的白发仍旧滴落混合着砂砾的河水,太宰治盯着看了半天,最后想要凑过去却被叫停,他只好顿在原地看起来傻不愣登的:“你呢?”
“我?”
神门习惯性照顾别人,甚至奇怪的太宰也一样,再从阳台出来时手里拿着一米宽的厚毛巾跟两堆衣服,其中一堆丢给他。
她摆摆手在厨房烧上热水:“我一会儿,你先去吧。”
语气极尽嫌弃,带着一丝让人心生暖意的安定,就像喝了一口热水,吞下热腾腾的拉面。
‘阿治,你知道吗,人啊天生就在向往美好的东西,并且不惜为此落泪呢。’暖和到想让人完全放下戒备,昏昏欲睡的陌生房间里,太宰治脑里忽然闪过这样的话。
茭白的下午,熠熠生辉的太阳,干净、剔透到刺眼的人,坐在轮椅上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少年的自己趴在少女的腿上,对方微凉的手指在头上带来酥酥麻麻的触感。
那就是伊莎,伊莎.奎因。
他的女王,他的太阳,他的仙女教母。
湿答答的青年抹了把脸,抹下些许沙子跟些许潮湿,低头盯着重新被濡湿的手指,脸皮发干裂中渗进盐水。
真丢脸,他无不嘲笑着自己。
用毛巾挤着头发里的水,微垂脑袋聆听电水壶里轰隆轰隆加热东西的声音,神门在思索上次帮安徒生买的茶叶放在哪了。思索间,忽有外来力量勾住脖子,相比较来说更凉的胳膊环着她的膝盖窝跟背,她不得不后仰,瞬间又被对方撑住自己的身体。
神门透抬头,只看见青年微红的眼眶。
神门:……?
太宰治:“绅士的我怎么能让可爱的小姐等待呢?当然是神门小姐先去洗了,毕竟感冒就不好了呢~”
神门透:??不是你硬要跟我挤一个浴室才导致了这样的情况出现吗?太宰先生?!
太宰治将她横抱而起,看着瘦弱的青年竟然意外的有力气,她也不得不为了不摔下去抱住男人的脖子。
大片皮肤贴合的一瞬,仿佛血液也从皮肤的毛孔中完成某种交换。神门透扭着眉毛,她不太适应。
对方不由分说地将她关进浴室,随着进来的还有刚拿出来的换洗的衣服。
开了两下本把手,对方上了锁。
神门没再推脱。
本来想在热茶里放点安眠药,太宰先洗的话等自己去洗的空档对方正好可以单独喝茶,趁这个时间差下药简直再好不过。
但是现在嘛……
想起这家伙微红的眼眶,还是算了吧,怎么这么一个大男人说哭就哭了呢?她不过就是差点扒了他的裤子!
还是“差点呢”!
好不容易两个人都收拾利索在客厅歇下。
太宰的衣服是织田作的衣服,穿起来还有点大,当时他发现这个衣服是织田作时也很吃惊,不过后来结合实际情况来说,她家里有自己英灵的衣服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对,尽管织田作憋着不说他怎么死而复生,太宰治却还能猜到,那天被吉尔伽美是指示去邻居家的晚上,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从者嘛,谁没当过似的。
太宰重新借了几卷绷带在身上开始缠绕,他似乎用手在胳膊上抓了两下,但动作很小,没有引起注意力。
神门透哆哆嗦嗦给他俩倒热水,中间盘子上放了三个肉馒头,她跟太宰治手边还一人一个煎蛋。
“吃吧,正好有你的份。”神门透说。
本来是留给爱丽丝的,不过爱丽丝时候还是一本书窝在卧室的书柜上,神门让他不要大声说话也是这个原因。
“诶?可以吗?”哒宰打了个蝴蝶结,装作惊讶且惊喜的样子:“那就不客气了,我开动了!”
神门也说了句‘我开动了’,然后咬了一个肉包馒头在嘴里,她觉得自己可能睡眠不足加上早上运动量过大、想要谋财害宰导致脑细胞消耗过多,嚼了没两下,正脸嘭地一声碰上桌子——
她睡着了。
赔了夫人又折兵就是这样,自己没药到对象,反而失去意识到是自己。
穿着宽松白衬衫的青年扯了扯明显大上一号的领子,把肉包馒头两口塞进嘴里,边擦手,边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慢条斯理地给她掖了掖头发。
他从来没想过跟伊莎.奎因会有‘重逢’,但事情一旦发生了,又显然在不受自己控制的方向狂奔而去。
一般人会这样吗??
失去原来记忆的情况下,跟一个只见过两面的陌生人单独共处一室,还这么安心地睡过去!
而且,他还是个男人!
一个功能健全、顶多算性|癖奇葩、但真的爱好广泛的男人哦!?
盯着她的嘴唇拇指用力擦了一下,喉头微微动了一下。
尽管知道自己做什么对方都毫无察觉,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还是给太宰治一种背德感。
以前跟她撒娇的时候还可能偷亲脸颊,但他知道这里绝对不行。真完蛋,他今年都二十二了。
想了想,他还是收回手,鼓着脸只用蘸着食物味道的手指戳她的头发,戳着戳着整治手掌覆了上去,手心划过绸缎般的白发,过去的记忆像是冲破河堤的洪水,从熟悉的触感中回想记忆。
隔着桌子,他凝视着少女,眼神发生微妙的变化:平时面对神门透为了表现自己的无害而刻意睁大的眼睛松弛下来,霎时间,眸光暗淡。
太宰治承认自己并非主流意义上的‘好孩子’,他只不过跌跌撞撞顺从了某些东西,从物质意义的世界来看,那是友人织田作的遗言,也是……他仙女教母的希望。
她死前,让自己离开黑手党。
但是有人碰了他的记忆,让他遗忘掉关于她的所有故事,直到十八岁再一次失去生命中的重要之物时,他才回想起一切。
那么,这个人是谁呢?谁删掉了他的记忆?
手滑向脸蛋儿,细腻的绒毛擦过掌心纹理,像是一团火焰那么温暖。
然后是脖子,其实她也很瘦,圆椴木一样的脖子轻而易举就能掐住。
答案很简单。
除了她谁有这么大的权利?
洪水一样的眸子中露出来的比起冰冷的怒意,更像是被背叛的失落。
“我生气的地方不是您抹去了我的记忆,而是——您抛弃了我呢,亲爱的仙女教母啊~”
沉寂的青年身上染上怨怼之色,像是一条刚从泥水暴雨中得到片刻安息的恶犬,他将獠牙对准亲爱的主人,掐住脖子,苍白且纤细的胳膊逐渐凸起青筋。
对于被抛弃一次的狗来说,要么恨,要么惧。他显然是前者。
打断太宰治自我抒情的是爱丽丝。
也许是睡醒了,也许是饿了也许是察觉到有什么危险。
揪着一只兔儿的白发幼女出现在卧房门口,盯着干净却手里肮脏的青年,她混着冰冷怒意的声音慢慢响起:
“呐呐,阿治,你在做什么?”
话音刚落,手中的兔人偶慢慢抬起脑袋,纽扣眼跟毛线缝合的嘴巴好像动了。
她没法等着回答,现在立刻就要动手,免得悲剧重演。
“背叛者出现在这里是错误的。”
这时候他已经松了力气,但手还是要装作要掐死那个人的模样,他冷漠地勾起嘴角:“背叛者?谁背叛了谁可不好说呢~”
孩子面无表情:“是你。”
“……”
他没有说话,等待着粉红色的世界铺天盖地,完整的茶杯、印着童谣的扑克卡牌,无穷无尽看不见尽头的童话森林。
爱丽丝放低声音,让他听见:
“忘记一切,我来招待客人进入无名之森,然后……消失吧。”
被囚禁之前的最后一瞬,太宰治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缓慢地笑了。
也许那并不是笑意,只是陷入某个陷阱中,冷静地找到出路的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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