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很喜欢伊莎的手指。
白白十根,尖端圆润,由于身体问题体温也比常人要低,每次那几根手指酥酥-麻麻地戳在脸上,插-进头发里,又或者握着自己的手还是别的什么地方,太宰治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在手指上涂了药。
太宰没见过伊莎开车,当然以她的身份来说自然有人专责将首领带到任何想去的地方。
但他还是觉得她手指轻轻搭在车档把手上一定很性-感。黑白相间的手指跟黑皮把手,拢着粗-大的一端,手指灵活,就像抚-慰内心受伤的男人,铁质跟pv材料的车档不会被她的手压下去。
冰凉的触感,火热的温度。迥异温差让人上-瘾,那是一片只对他个人开放、绝对独立的迷失乐园。
男人在女人身侧呼出一口气。
跟男人的畅快比起来,白发蓝颜的姑娘更加无感一点,有什么东西笼罩在脸上。
她扣着自己的手指,用纸巾擦干净:“幸,我啊,想死。”
从街上来到情侣hotel,半途中,她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高高瘦瘦,身板很硬的青年无力地侧躺下,但腰肢纤细,细细的黑发铺在浅色床单上,床垫凹下去一块,她向他倾斜。
问她:“想自杀?”
“也不是。”
“你看着我。”攥着姑娘的手指,放到自己的脸上,沾着薄薄汗液,他教她用指尖勾勒自己的容貌。
最后放在唇边轻吻。
“现在呢?”他继续问。
藤田雪乃盯着他,点头:“别闹了。”
昏暗房间绽放着如同蒲公英一样的圆形夜灯,太宰治从另一边看过去,浅黄色的光影淡淡笼罩在少女的侧脸上。
冷艳的蓝色是街道上行人的颜色,庞大的夜幕吞没着人心,不远处的墓园里燃起磷火。
外边都是可怕的东西,只有这个小小的房间,这个女人的身侧,是婴儿手里的布头,也是寒冷的雪天燃烧着熊熊大火。
“你要是死,带着我好吗?”,他跟女人说:“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没有归处。”
趴在床单上的人用蓝色的眼瞳静静地,像在独处。
“说这种话的幸,真的很自私。”她没有任何感动的意思:“我们分手吧。”
□□褪去,冰冷的关系从砂砾中裸露出来。
星野幸放下手,脸色变得难看,但此刻在枕头下忽然摸到了把金属制造的木仓。
他没想为什么自己会摸到一把木仓,也没想为什么基于这个关于星野幸与藤原雪乃的故事里,只是在广告公司上班的星野会知道开枪的方法。
星野幸,不,是太宰治,他慢慢从冷蓝的世界里把枪抽出来,拉开保险,对着伊莎奎因的脑袋举起,然后。
‘砰’。
血、碎骨、脑浆,喷射在白色的圆圆的小夜灯上,黄色的光里混入些许粉红。
他从床上坐起来,脸上粘着什么,表情却看起来人畜无害。他从枕头上拿起一张被扣着的扑克,像是被谁刚刚放在那里,上面有这样的短歌。
谁杀死太阳:
[有人射杀了太阳,
天黑了,
他迎来第二天。]
画面一转,他低头看见自己整整齐齐地站在积了雨水的街上,手里牵着白色的姑娘,她说:“幸,要做吗?”
“做什么?”
“爱。”
他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情,只盯着手里的扑克牌上的短歌,然后随意丢掉:“好啊。”
这次他答应的利落。
不过这个世界终究是某个过去不断重复的莫比乌斯环。
每一次都是星野幸以不同的方式将恋人杀害,死亡降临的瞬间,就好像有人将一张黑桃七放进他的手里,然而此刻他还全无记忆。
每一次都是这样。
射杀、溺毙、毒杀、触电、火烧、活埋。
既定事实无法改变,他逃不掉只能顺从,所以即使是星野幸以任何被递到手上的杀人工具来行凶,他的动作都非常利索,就像是一段被设计好的程序。
终于到了那个杀死太阳的人迎来的第七天。
藤田雪乃再一次对恋人发出绝望邀请,星野幸盯着手中的扑克牌,随意扔掉。
刚要说好的瞬间,他停了嘴,胳膊上有点痒,他抓了两下,然后提议道:
“我们去跳海吧,在海里做。”
“你疯了?”恋人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然后放开他的手:“为什么要去跳海?”
“你跟我无法单独死去,那就一起跳海,一起死好了。”
“我早就知道了!你这个变态!疯子!我才不要!要去你自己去好了!我是绝对!不会跟你殉情玩的!”藤田雪乃生气道。
“殉情啊。”他慢慢嚼着这个字眼,“其实雪乃已经扔掉我了,我全都知道,哦~让我猜猜,是……你遛狗认识的那个男的吧?”
藤田雪乃没有露出被星野幸抓到出轨的惊慌,她似乎厌烦了,破罐子破摔:“那又怎么了?是你的狗,你不溜我来帮你,现在还要怪我吗?再说,我跟**先生——”
“傲慢的小姐,从来不把别人的真心放在眼里,你以为——”
啪——
一巴掌落下,他的伊莎眼泪也掉了出来。
星野幸舔了舔嘴唇,想装作没心没肺地撂句狠话比如——‘真是丑陋的心’,但他忽然发觉这是说的自己。
他又什么也说不出来,想要挽留,但到底是他都错,他看不得这张脸哭泣。
那好吧。
就算星野幸的错好了。
他又抓了抓手臂,这次有点疼。
星野幸穿着白色的衬衫,左臂外侧忽然传来刺痛,藤田雪乃的背影慢慢变小,低头一看。
挽起的袖子下面,有像是用指甲扣破的伤口,五个字母组成一个词组。
‘QUEEN’。
奎因。
伊莎奎因。
“太宰治?”
名字被说出来的瞬间,这个看过无数次的蓝色街道支离破碎土崩瓦解,露出粉红色的梦幻森林,找到自己名字的太宰看见童谣最后的结尾。
[有人杀死了太阳,
在没有神的日曜日,
是谁呢,
是你。]
从陷阱中找到出路的侩子手笑了。
太宰治上次把神门送回家,就知道那个名为童谣的小姑娘是其他从者给御主的锁。
他的人间失格会将童谣的宝具[献给某人的故事]无效化,于是针对他的能力只剩下了最后一种,一种概念性摸不着边界的固有结界——无名森林。
从被囚禁者的角度来说,破解无名森林的唯一办法就是在梦境中找回自己的名字。即使这个故事透露着蛛丝马迹让太宰治回想自己的名字,但他有更简单粗暴的手段。
将名字用指甲刻在皮肤上。
本以为即便进入无名之森也能立刻回想起来,就是没想到无名之森还磨灭了他在自己身体上做的标记。
想也是,这里唯一的主人就是童谣,这里是她的神殿,她想做什么做什么。
太宰治觉得脑袋有点蒙,可能还是刚才经历的虚构故事过于难受了吧,现在设身处地的想,他将藤田雪乃杀害,其中也有这个世界主人的手笔。
第一次是铳杀,扣动扳机这个小动作不需要太强烈的杀意便能引起巨大且惨烈的后果,第二次是溺毙,只要在浴缸里就能完成的简单杀人法,连着第三次第四次,甚至都不用去直面死亡。
一次一次加大杀意,逐级递增,就像给气球扎了一个窟窿,空气会让这个窟窿越来越大,最后爆掉。就算是自杀爱好者哒宰也不得不对那个幼女英灵重新改写感官。
即便他从来没有轻视过英灵。
说起来,为什么他只是被消掉记忆,而没有被他们杀死呢?
毕竟他……做了那样的事。
走在粉色的糖果森林中间,织田作的衬衫在他身上显得松松垮垮,明明是一米八的个子却像个纤细的少年,他等待着结界破碎。
思索间,青年的眉头显露出一丝悲伤的弧度,他想起星野幸跟藤田雪乃,他杀了她六次。
才六次而嘛。
太宰治想。
手里忽然一重,熟悉的触感出现,他看见手上莫名其妙的铳木仓,是第一次下手的那一支,他剥开弹夹正好少一颗。
太宰盯着它,它好像也盯着他。
热衷自杀的人总是不成功让人无法认同他是不是在拿这种事儿戏。
不,正相反,太宰治比任何人都要理解死亡的意义:
死亡降临,没有人能逃走。
太宰治将黑色的木仓口对准自己正脑门,两手反握着——
他自从见到神门以后经常做梦,梦见自己在做很不好的事,比如这样:
扣动扳机。
砰。
这才是绝对成功的自杀法,几乎是自我报复一般,他开木仓射杀了自己。
童谣不会让他真的死去,可他还是笑着近乎是享受一般倒在地上,子弹穿过颅骨跟脑浆。爱丽丝此刻正操纵着巨大的人偶,她一愣玩偶的拳头垂落,一切抵抗都没有了意义。
杰克也若有所绝地停下手,一颗子弹顺着她的侧脸飞出去,有点烫。
重新回到现实世界,太宰治发现自己被丢进河里,就是那条被神门捞上来还被看了胖次的河里。
黄昏时刻。
从外地流落到横滨的落魄少年几近饿昏在地,他看着河堤上的绿草差不多也能当做被果腹的食物。
中岛敦叹了一口气,生无可恋地看着鳞光闪闪尽情美丽的小河。
忽然间,河中央飘过来一个屁股。
那个屁股动了动。
“诶?!!”
心地善良的敦少年决定救那个屁股。
命运就是一个循环,走在莫比乌斯环上,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是什么样子。
大到会左右世界线的收束,比如横滨白虎的现身,又比如神门她自己此刻正面临着一个尴尬的时刻。
她踢了王一脚,并且抱住了对方,脸还不小心贴在吉尔伽美什的搓衣板腹肌上。
即使,隔着被子。
神门:我觉得我小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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