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起了吗?”不知是否心里有事,今日莫桑桑起的特别早,备好了加料的早膳,有些忐忑的来找白子画。
“叮咚”一声似是何物掉落在地,“等会儿。”
半响后,房门被打开,白子画依旧白色锦袍,一尘不染,只头发披散。
莫桑桑照常入了房门,拿过梳子就要为白子画束发,却被他躲了去,听他道:“今日无事,不必束发。”
什么意思,今天要披头散发?
却见他取出一根发带,竟自动飘起挽起些许青丝,在脑后系好。
原来也不是真要披发啊,“我已备好膳食,是现在用吗?”
“好。”
花千骨走后,绝情殿愈发安静了,默默吃着饭,想着白子画什么时候晕倒。”这迷药系统出品,大罗神仙都能药倒,更何况还未飞升的白子画。
“花千骨走后,你是不是有些不习惯,若觉得绝情殿太无趣,可下去找其他弟子玩。”
“啊,没有啊,我不觉得无聊,一个人挺好的,师兄,如果我骗了你,你会不会恨我?”
“那要看何事?只要不会危及苍生我都不会怪你,你若遇到烦心事或是有人伤了你,尽可同我说,你是我师妹,我自会为你做主。”
什么意思,怎么不明白呢?
“我没什么事啊。”
“你…”话音未落人已昏睡。
扶着白子画将他放在榻上躺好,取出墟鼎中的神器,又在房间布下层层结界,白子画,对不起了,最后看了绝情殿一眼飞身离去。
东海的上空
莫桑桑看着被她打昏的朔风,双手结印莹蓝的神力打在朔风身上,淡薄几乎消散的身影显现,一颗星辰一样的颗粒在空中盘旋,同时,四面八方涌来了无数发着光的碎片,顿时漫天星光,无数碎片拼合在一起,组合成一块完整的流光溢彩的石头,女娲石终于归位。莫桑桑在身影显现时立即取出”女娲石“,右手结印,画出一个字符没入了女娲石,翠绿的晶石缓缓升起与飘浮的人影合二为一。朔风慢慢飘落,莫桑桑将其安置在礁石上,又布好结界,取出其他的九件神器,十件神器飘浮在空中,莫桑桑再次取出花千骨的血,一滴红珠落入女娲石,瞬间十方神器光芒绽放,漆黑的夜空瞬间变做妖异的深紫色,海水逆天而流向十六件神器围成的巨大漆黑空洞,在海天之间形成一个巨大的旋转的水柱,犹如龙卷风一般将周围的空气和海水都搅了个天翻地覆。天崩地裂一般,四周剧烈摇动起来。
“花茗你留在这里,看着朔风。”花千凝道。
“主人,你要小心。”
看着紫色的天空,四方的妖气邪气腥气瘴气污浊之气全部向那十方神器形成的巨大空洞中涌去。海上巨浪一波接一波,空中电光闪烁,雷声轰鸣。莫桑桑看着一片混沌,风云变色的周天,心情激荡,阿玉,我来了,然后光一般迅速的向那黑洞穿了过去。
长留山
“谁,是谁要放妖神出世?子画呢?”摩严看着天空中的巨大空洞,怒喝道。
“先去绝情殿看看子画在不在?”笙萧默道。
两人飞上绝情殿,发现绝情殿被层层结界笼罩,相视一眼,齐齐凝聚法力攻向结界。
白子画醒了,醒的时候绝情殿空荡荡的没有人,身上盖着薄被,自己竟在结界里,感受到殿外的动静,一掌打向结界,内外攻击下,结界化为碎片消失在空气中。
“子画,发生什么事,你的神器呢?”
白子画看着天空中的空洞,眉头紧皱,心口揪疼,为什么?
莫桑桑发觉四周什么也看不清楚,青灰一片中,感知着龙鳞的指引,向着虚空深处飞去,不多时就见四周变得莹亮柔和,这里什么也没有,没有天,没有地,没有任何东西,连自己脚下踏的都仿佛不是实体。只有顶头正当中,隐隐挂了一弯上弦月。
光辉圣洁一片中,一棵巨大的树从下面黑不溜秋深不见底的一片虚空中生长出来,巨大的树枝和树杈几乎欲笼罩住整个天空,树上开满了一朵朵巨大的千瓣冰莲,树顶一朵巨大的千瓣莲,仿佛冰雕一般玲珑剔透,发出荧荧幽光。
而莫桑桑的视线被树干上的身影吸引了目光,层层的树藤将他束缚着,树藤上时隐时现的淡蓝色灵光,一双含情的桃花眼,此刻正闭着,脸色苍白,发丝微乱,莫桑桑飞到近前,双目含泪,轻唤了声,“阿玉——”,剑光一闪,树藤破裂,莫桑桑接住润玉虚软的身体,小心翼翼的抱着他,查看起来。
“哥哥没事,只是被吸取太多神力,神魂消耗,虚弱而已。”一个怯生生的男童,躲在树后,露出半个脑袋,小小的,粉嫩精致,有些腼腆,“你是桑桑吗?哥哥说的那个人”
莫桑桑冲他招招手,噔噔的跑了过来,睁着懵懂清澈的眼睛看着她,“你叫什么名字,你认识这个哥哥吗?”
“那你是谁?你先说我才告诉你。”
“我是这个哥哥的妻子,莫桑桑。”
“姐姐,”小孩抱着莫桑桑的腿,撒娇道,“你怎么才来,小月和哥哥等了你好久好久。”
“你叫小月?你能和我说说你和哥哥的是吗?”
“我叫南无月,哥哥叫我小月,我一直在这里,我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哥哥,是哥哥一直陪着我,可后来哥哥越来越虚弱,沉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哥哥最后一次醒的时候说,姐姐会来,还让我转告姐姐不要担心,封印解开他很快会醒的。”
这里的时间似乎静止了,听着小月絮絮叨叨的童声,感受着怀里人越发沉稳的呼吸,心渐渐静了。
墟洞之内一片宁静祥和,东海之上却是整个天翻地覆。
神器已经在天空中吐纳风云整整一天了,仙魔二界的人几乎都来齐了。东方彧卿赶到,依旧是独自一人。再然后孟玄朗和轻水也来了,带着千余精兵。在看到杀阡陌身边的花千骨纷纷嘘了口气,不是小骨就好,那现在是谁打开的墟洞。
于是仙界,妖魔界,人界,三足鼎立的围绕在神器周围。各怀心思,却又都只能按兵不动。注意力基本上都放在妖神何时出世这个问题上。
妖魔自然是急不可耐的坐等其成便可,人仙两界随着时间推移却是越来越焦躁不安,人心骚动所有人都在觊觎妖神之力。
“子画,下令吧。趁着妖神元神尚未复苏和完全成形,现在或许还有一丝希望。若真等他脱离雏形,从神器中出来,就真的只能生灵涂炭了。”
“杀姐姐,我有点担心,那里面的人会不会是姐姐。”花千骨不安道。
“是她,可你要相信你姐姐,她不会做无把握的事。”
“杀姐姐,你知道!”
“是,你姐姐都准备好了,你不用担心,再说还有我们呢。”
一个白衣胜雪的白子画飞身站在水柱上,俯视众生。衣袂飘扬,表情肃然中更显得神圣高不可侵。黑发如瀑,不断被风吹拂上超凡绝世的容颜;眸若寒星,冰冷的一一扫过众人,妖魔无不腿软,仙人无不臣服。
“众仙听我号令,擎天飞真火,八卦旱风雷,东西南北再布四个焚星破日阵。”
一时间空中剑芒飞掠,缭乱人眼。妖魔乱作一片,缩小圈子,将十件神器环环围绕,手持利刃,面向众仙。
杀阡陌一挥手,下令群魔保护神器。
摩严怒喝:“杀阡陌,你这又是为何?难不成你这次来是为了保妖神出世的?”
“是又如何,花千凝在里面,她是我大姨子,我自然要保护她。”
“师傅,不能破坏神器,姐姐还在里面。”花千骨亦乞求道。
白子画心下一窒,想起师傅的教导,冰冷说道:“那又如何,这妖神难道不是她放出来的么?就是死千次万次也不足以抵她的罪过。”说着大手一挥。
“你敢!”如果花千凝不能代替小不点成为妖神,那小不点的命运,他决不允许小不点重蹈覆辙。
“你看我敢不敢。”白子画冷冷说道。凝华剑出鞘,二人一触即发。
眼看白子画和杀阡陌二人僵持不下,一触即发,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仙界和魔界法力最强的人若真动起手来,其精彩和壮观程度可想而知。
两方皆无人说话,亦无人敢上前劝阻。唯一为难的是花千骨,被夹在仙与魔,亲人与妖神之间不知如何是好。想了想,还是站在了杀阡陌身后,从来都是姐姐保护她,现在到了她保护姐姐的时候。
“花千骨,你别忘了你还是长留弟子。”摩严看花千骨的动作,如何不明白,震怒不已,她和花千凝都是祸害。
“世尊,师傅,我只有姐姐一个亲人了。”
“尊上魔君,且慢动手,若你们二人争斗起来,下面仙魔人妖定然混战一团,死伤无数。这妖神还未出世,便先已生灵涂炭了……”东方彧卿道。
“哼!”杀阡陌看到东方彧卿不由怒从心起,就是这个人,算计小不点,推动小不点的命运。他恨不得活剐了他,可偏偏他和小不点的关系又那么好。
白子画的眼睛里依旧是冰冷一片毫无情绪,没人知道他到底是怒是悲。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花千凝要盗取神器,还是一开始她的目的就是为了放妖神出世,想起月夜桃树下的吻,还有那声低喃,阿玉,到底是谁,是为了他吗?
白子画眼睛不看他也不看杀阡陌,望着那旋转不停的十方神器形成的巨大墟洞入口。
“白子画,七天之后的月圆之夜是妖神力量最弱的时候,届时可集几界之力,到时将墟洞打开一丝缝隙,你再要进去,我绝不拦你。”七天时间,绝对够了。
“杀姐姐!”
“放心,不会有事的。”
白子画微微怔了怔,杀阡陌为什么要七天,他究竟知道些什么,他该同意吗?
杀阡陌见他神色犹豫,又道:“那时妖神妖力未恢复你亦可以将其制服。”只是到时候你下的了手吗?前世的你对小不点毫不留情,这次你会怎么做呢?
墟洞中一间清雅的竹舍,莫桑桑将润玉安置在榻上,替他盖好被子。
“小月,我需要你身上的妖神之力,还有神格。”
“姐姐,你真决定按天道的意思祭天吗?”十一二岁的少年道。
“你想起来了。”
“嗯,我原本的使命,还有你的使命。”
“这本来就是我在这个世界的任务,你不用为我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只是换个世界而已。只是小月,天道对你的安排又如何。”
“我会在人间历劫功德圆满才能回归神界。”
“那你给自己留一层神力自保吧。”
“好,姐姐那我开始了。”南无月周身散发出金光,将莫桑桑完全笼罩其中,亘古的力量涌入莫桑桑的身体,莫桑桑身体的封印彻底打开,周身散发着紫色光晕,清脆的破碎声,身体表面仿佛裂开了一层,四散于风中,再次凝聚,冰肌玉骨,头发变成紫色,一点点变长,往四周蔓延,光雾散尽,飘飞的长发缓缓下落,垂顺如银河落九天。轻烟袅袅,紫衣华服,璎珞流苏,环佩叮铃,眉心一朵莲形花印,馥郁靡丽,犹如开到极盛的花盏,孤独清冷。
一挥手少年的容貌身影皆被敛去,“出去后,你就离开吧,别人不会发现你,以后要好好的。”
“姐姐,你和哥哥怎么办?”
“不用担心,这个世界没有人能伤害到我们。”
“快看,墟洞打开了,洪荒之力是我的啦!哈哈哈…”
无数仙魔被蛊惑着冲向墟洞,却在靠近时,被无尽的罡风撕裂。
一道身影从墟洞中飞出,紫衣华服,衣袂翩翩,炫光流舞,怀中抱着一人,风姿绰约,清雅如水。
十方神器光芒暗淡,一一飞入润玉的身体。
花茗一见莫桑桑出来,就飞身没入了她的眉心,她一直隐在暗处,见朔风清醒后不可置信的回到长留的阵营,向白子画说明了情况,等朔风完全安全后才耐心的等待莫桑桑出来。
“妖…妖神,杀了她!”对未知能力的极端恐惧会让一个人变得自私和残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总是有各种理由为了保护自己而将原本并不会对自身造成威胁的东西假想成敌人,费尽心思铲除殆尽。
莫桑桑冷漠的看着这些被欲望吞噬的仙、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现在润玉还未苏醒,她不欲与人纠缠,一道金光射入虚空,神界大门缓缓打开,九霄云中,宫阙神殿影影绰绰,莫桑桑飞身离去,随手划下一道星河阻拦后面追来的白色身影。
“那是神界,神界入口打开了,冲进去。”每个人都被神界吸引了,前赴后继的腾空而起,却被阻隔在星河之外。
连绵翻腾的云海中,大大小小竟漂浮了数千座宫殿,仙花绽放,灵鹤长鸣,阳光照耀下,何等巍峨壮观。
莫桑桑寻了一处宫殿安置好润玉,自己则和衣躺在了他的身边,现在她什么都不想,只想静静的陪着他,等他醒来。
“妖神出,洪荒现,蛮荒陷,六界灭,这预言一条都不准,六界浩劫更是没有,一切安定的难以想象,只除了多了神界。这妖神出世好像没有什么影响啊。”笙箫默觉得有些好笑,怎么感觉雷声大雨点小呢?
“怎么没乱,那星河边多少仙魔想进入神界。”摩严没好气道。
白子画看着星河后,云遮雾绕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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