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棠买完早餐，叼着牛皮纸袋爬到二楼，发现在B222的房门口，站着一个提着公文包的男人。
是林寒。
它疑惑地叫了一声：“喵？”
林先生？
林寒放下拨号中的手机，扭过头，眼中闪过一丝茫然：“谢清棠……？”
“喵。”它给了对方一个肯定的答复。
林寒惊讶极了，面前的小动物长着一身雪白的皮毛，比绸缎还要光滑，它的眼眸是湛蓝的，就好像是博物馆里展览的最昂贵的蓝宝石。
这、这也太可爱了！
林寒的大脑立刻被喵喵叫着的小猫咪占领了，但同时他又有些混乱，自己在网上看到的雪豹照片，和谢清棠长得不一样啊！
虽然他们是有很多相同点，但是……这该怎么说呢，那种差异大得是个人就能看出来！
妖怪鉴定书上的变异种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林寒误认为你是雪豹。]系统淡定的提示音响起。
谢清棠往门上一蹦，和虹膜解锁器面对面。
误解就误解吧，小猫猫才不会炫耀自己的珍贵身份！
落地的时候，猫咪嘴里的牛皮纸袋摇了摇。
林寒这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道：“那个，我帮你拿早餐吧！”
猫咪没有推辞，把牛皮纸袋往林寒手中一放，声音因为不流通的气流而有些含混：“喵！”
麻烦你了！
林寒笑了笑，他蓝牙耳机连接的妖怪语言翻译器开始工作，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调到了雪豹频道，却只迟缓地翻译出一个“喵”字。
林寒觉得可能是网不好。
扶摇公寓因为是福利性质的，前三个月免费居住，续租租金也很便宜，所以房间也不是很大，卧室、客厅、书房、餐厅合四为一，只有浴室和厨房是独立的。
谢清棠把脑袋顶在唯一一把椅子的腿上，想把它推出来给客人坐。
林寒怎么可以眼看着小雪团练出铁头功，连忙拒绝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那好吧。”
谢清棠从椅子下方钻出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毛遗憾地说道。
林寒觉得自己被小猫猫的卖萌光线给射穿了，内心激动了好久才平复下来。
林寒是过来给谢清棠递合同的。
那是一份来自扶摇医院，感激谢清棠修建了树廊而补上的工程合同。
林寒翻着信封里附带的感谢信，哭笑不得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青玄君一大早就把我叫去办公室……”
谢清棠抬起脑袋：“喵？”
【怎么了？】
——林寒猜谢清棠是这个意思。
现在的妖怪一般会两种语言，第一种是人类语，妖怪保持原形的时候也可以说；第二种就是妖怪动物形态的语言，每个种族都不一样，没有专门学习过的人听不懂，不过可以根据妖怪的肢体语言和语气来判断它的意思。
林寒手机里的妖怪语言翻译器派不上用场，所以他现在面临第二种情况。
林寒说：“青玄君是我上司，也是妖怪管理局的局长。他和你一样是妖怪，原形是青蛇。”
“喵。”谢清棠示意自己在听。
林寒说：“他给我说你昨天用御灵术被观测台注意到了。”
谢清棠：“喵？”
【所以呢？】
林寒卡了一下：“呃……观测台派人去问了医院，就回来了，还带来这份合同。”
“喵~！”谢清棠得意地将爪子拍在合同上，那里有一行字，意思是会在十五个工作日内给谢清棠汇去三万元报酬。
不是院方莫名其妙就折服在猫傲天的魅力之下，而是谢清棠昨天的确帮了他们一个忙。
在三千年前的白焰彗星雨后，人类和妖怪拥有了灵能，植物却并没有受到恩泽，反而变成了娇气包。它们很难从空气、水分和土壤中汲取到充分的灵气，必须要有相关属性的植物学专家来照看才能活下去，林业科也就此驻扎进所有单位、企业之中，任何和植物有关的项目都得经过它们的批准才能施行。
就像扶摇医院，院方高层想给谢清棠昨天路过的那条走道修个雨廊，但是被林业科给拒绝了，理由是会妨碍到周边树木的生长。
天大地大林业科最大，院方只能捧着满当当的小猪钱罐忍下去。
谁知道谢清棠昨天走了一趟，树长得更茂盛了不说，还把雨廊的事给解决了。
院方瞅着林业科的黑脸，内心发出了无情的嘲笑：
略略略，叫你故意卡我们，现在看你有什么话说。
雨廊的造价并不高，谢清棠回到公寓后，那些妨碍交通的树木就像有自知之明一样，不仅缩回了原地，还自己折断了多余的枝叶，院方要给谢清棠打钱，林业科除了一句“流程不规范”外什么都憋不出来。
林寒看小猫猫心情愉快，自己也很高兴。不过他还是要给谢清棠提一个醒：“虽然这次院方给你写了感谢信，不过在公共场合使用御灵术是有规定的。”
不得威胁其他生灵的生命安全、不得破坏公共财物……
林寒慢慢地给谢清棠讲，他以前也接触过最初是普通动物，活了一阵子才觉醒出灵智，跑来妖管局来登记的妖怪。这种小妖怪因为从小到大都是按照野兽的法则生存的，进入以人类文明为主导的社会，可能会有一些不适应。
小猫团子眯着眼睛，耳朵一抖一抖的，听得很认真。
“喵。我知道了。”谢清棠说，“猫以后用御灵术会征求树的意见的。”
林寒：“嗯，那就好……嗯？？？”
林寒发觉不对，为什么是树的意见，不应该征求树主人的意见吗？？？
小猫团子趴在床上，懒洋洋的：“昨天的树都答应了的。”
这个世界的树木一般变不成妖怪，但是它们可以成灵，也就是拥有自己的意识，虽然懵懵懂懂，但是最基础的沟通和交流还是做得到的。
林寒听得额角冒出一滴冷汗：“你能和树交流？”
“可以喵。”小猫团子翻了个身，脑袋朝着窗外依稀可见的枫林，爪爪指了下，“它们说最近的雨太少了，没喝饱水，还好昨天下雨了。”
林寒愕然。
他不能操控木属性的灵气，也不认识可以操纵木灵的大佬，听了谢清棠的话，他才知道他们居然可以和树说话？！
这么来说的话，谢清棠的逻辑的确比他的要合理……
系统说：[林寒对白焰星所有可以操纵木属性灵气的人类和妖怪产生了误解。]
谢清棠：“？”
[能操纵木灵不代表能和植物沟通。]
谢清棠甩了甩尾巴尖：那是他们太菜了喵！厉害的猫猫就可以做到！
林寒说完了该说的事，双手撑在膝盖上站起：“那么我就告辞了。三天后我还会进行一次回访，带您去进行灵能水平测试，请您不要介意。”
“不介意喵。”小猫团子跳下床，领着林寒往外走——灵能水平测试就是测验人类和妖怪特殊能力的考试，所有的公民都要参加。
玄关处，猫咪轻盈地往门上一跃，就要跳起来够门把手。
咣当一声，陶瓷碗倒扣的声音传来。
林寒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刚刚跳起的小猫咪一扭身体，飞快地朝着屋内奔去，随后是猫咪焦急的声音：“喵——喵喵——”
崽崽，你没有摔疼吧？
林寒惊讶地跟过去，在猫咪的前方，被打翻的羊奶上，趴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幼崽。
+
孟虞的头很痛。
晶石病发作的时候，浑身的血液都像在燃烧一般，每一瞬的流动都在灼烧他的血管。
然而病情让血液变得粘稠，于是那片火就烧得愈发持久。
他的视线很模糊，像蒙满了灰尘的镜子，什么都看不清。
“喵……喵……”
软绵的、像是奶油泡芙一样甜腻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他挣扎着抬起眼，镜子上的灰尘被擦去了，一个朦胧的、像雪一样纯净的身形显露出来。
他在梦里见过它。
它在雪地里打滚玩耍，在他的精神海里四处逃窜，时不时扭过头对他发出暴怒的喵喵叫声。
他原本以为对方是雪豹，结果却是猫。
+
“喵……”
幼崽涣散的瞳孔稍微恢复了一些神采，谢清棠松了一口气。
它把幼崽从洒满了羊奶的地砖上叼起来，左看看右看看，把幼崽叼到了茶几上。
林寒手指都在颤抖：“谢先生，它是——？”
“喵，我捡回来的幼崽。”谢清棠轻飘飘地说道。
虽然是幼崽莫名其妙地进入了它的房间，但是在它心里，不是幼崽选择了它，而是它选择了幼崽！
林寒差点没咬了自己的舌头：“不是、这个，你捡回来的？？？”
谢清棠能感受到林寒的震撼，解释道：“没关系喵，它也愿意的，而且它的家人现在也没有出现。”
林寒：不是，你把幼崽藏在你家里，它的家人也不可能找得到啊！
[林寒无法理解你的行为。]
[林寒很担心你。]
为什么要担心猫？
谢清棠有些茫然，用爪爪轻柔地抚摸幼崽的脑袋：“崽崽喜欢我，它会愿意和我待在一起的。”
林寒内心咆哮：你这也太自信了吧，凭什么觉得——
林寒看着谢清棠无比可爱的身躯，默默咽下了心底的吐槽。
好吧，谢清棠的确有资格这么自信。
它是一只让人心动的猫猫。
不过，林寒仍旧不认同谢清棠的行为。
如果可爱可以当做权力，那谢清棠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
林寒说：“你是从哪里捡到它的？”
小猫猫指了指床底：“那里。”
林寒照着它的指引看过去，满头雾水，一个很普通的床底，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啊？而且谢清棠住的这间屋子在上任租户搬出后重新装修过，屋子结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不存在什么床底藏了神秘暗道的选项，难道——
林寒的想法不由诡异了起来。
系统毫无感情的机械音依次响起：
[林寒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
[林寒怀疑自己的视力出了问题。]
[林寒怀疑你的人类语学得不好。]
遇事不决，怀疑猫猫！
谢清棠：“！”
胡说八道喵，你的人类语才学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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