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夜里的寒风“呼呼”地刮个不休,将值夜的小太监冻得一阵哆嗦。

    “这鬼天气,冻死个人,呸!”

    小太监眼看四下无人,不由口出不逊,看样子还是个新手,不懂得宫里即使再大,也会有隔墙有耳这回事。

    “咚!咚!”

    “咚!咚!”

    小太监将手里的锣鼓连敲多次,示意亥时(晚九点)已至。估计这大冷的天也只有他还在这外面走来走去了,稍有地位之人都会使点银钱,打点打点。

    但,没办法,谁让他穷呢。

    小太监自怨自艾,片刻后又苦中作乐的想,见不到贵人也好,那样他就不用担心自己脑袋随时落地了,嘿!

    此时,乾清殿中烛火通明,屋里正在燃烧的上好碳火让人丝毫感受不到外面的冷风,香炉中的龙涎香也散发着独特的香气,在空气中徐徐地漫延开来。

    满殿的太监宫女各司其职,皆是小心翼翼,脚步声微不可闻,使得大殿内连呼吸声变得聒噪起来。

    高坐上位的男子穿着明黄色的衣服,面容有些不易察觉的疲态,但还是对着手中的奏折认真批注,并无一丝敷衍。

    此人正式明和王朝的最高统治者——明安皇帝。

    皇帝明安,在位三十又一年,今,年四十七岁。

    十六岁登基为帝,被奸臣挟持以令诸侯,忍辱负重,暗中筹谋,历经五年,于二十一岁时斩除奸臣,扶持忠臣,终得政治清明。

    此后在位多年,勤勤恳恳,善于用人,当得明君之称。

    但,明君现在以肉眼可见的有点不太高兴。

    “哼!”皇帝轻哼一声,语气难辨,随后叫了身边伺候的太监道:“安德海,你来瞧瞧,恭亲王可是想让朕给赵世子与忠义候家的嫡女指婚呢!”

    恭亲王身为朝中唯一一个异性王,地位自不必说,他逝去的父亲与忠义候父亲同为先皇身边的臣子,只不过这个是文臣,另一个是武将罢了。

    但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家室地位皆是一等,单拎一人都足以让人忌惮,更何况是成为姻亲了。

    真是好大的胆子,皇帝现在简直想将恭亲王宣入宫中,让御医给他看看脑子。

    “依奴才看,恭亲王想必只是说着玩的罢了。”

    安德海谄媚一笑,表情恰到好处,既不会让人看了心生油腻,也表达除了自身的讨好之意,不愧是宫中太监的领头人。

    “听闻顾家嫡女前些个日子与探花郎倒是有一点渊源。”

    “哦?说来听听。”帝王语气不喜不怒,实在让人无从判断。

    “王家老夫人上月过寿,顾小姐前去赴宴,不知怎的就落了水,被探花郎给救了。”怎样做一个称职的好奴才?当然是要替主子分忧解难才行。

    “现下满京皆传,顾小姐与探花郎有了肌肤之亲,怕是好事将近,陛下何不成人之美,就此赐婚?”

    “安德海啊安德海,我看你是越来越滑头了,哈哈哈!”皇帝放声大笑,眉间郁气一扫而空,可见,安德海这个奴才第一不是白当的。

    “嘿嘿!那都是陛下教的好,奴才可没什么本事!”

    听到皇帝的笑声,安德海一摸鼻头,也跟着低声一笑,心中大定,妥了!

    要不怎么说伴君如伴虎呢,这事要是一个处理不好,那底下的人就没有一个能过得自在的。好在安德海不负众望,将龙须捋的顺顺当当。

    ……

    第二日,安德海率领一众太监,一大早便出了宫门,手捧圣旨,面带笑意,像是有什么喜事。

    忠义侯府,顾家。

    顾绾难得的没有赖床,早起后去给李氏和她爹忠义候请了个安,又被李氏留下来顺势蹭了顿晚餐。

    三个妾侍老老实实的站在李氏身边,伺候着李氏和忠义候用膳,让顾绾有点同情,但不喜欢还是不喜欢。

    现代女性的思维,让她实在不太能容忍妾的存在。

    好在,她还只有十五,不会那么快嫁人,可以让她自再当一两年的缩头乌龟,自欺欺人。

    顾绾吃得正欢,压根没想到她今天一早就范了太岁,还是要命的那种。

    李嬷嬷从外间走进来,直奔李氏与忠义候二人,脚步都带了些罕见慌乱,随即气喘吁吁的道:“侯爷、夫人,宫里来了圣旨!安公公正在前厅正等着呢!”

    两人一愣,都有点惊疑不定,好端端的为何会有圣旨降临?

    “快,将人都叫出来接旨,把几位公子和小姐都喊起来!”李氏指挥着下人,当家主母的威严尽数显露。

    等人都到了前厅时,安德海已经喝了一盏茶,正在摆手制止下人还要再给他满上的动作。

    此时看见人到齐了他便有些迫不及待的要开始,忠义候府的茶虽然好喝,但他也不是水桶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忠义候之女顾绾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念探花郎祁谌与之颇有渊源,实乃佳话。正值顾绾待字闺中,与探花郎祁谌堪称天造地设,遂,为成佳人之美特此赐婚。

    钦此!”

    一段话念得大气不喘一声,要不是内容里涉及了顾绾,顾绾都想为安德海点个赞,这是男高音练出来的吧。

    就在众人愣神之际,安德海与跟随的人一溜烟的便没了踪影,让反应过来后准备塞银票的忠义候颇为纳闷,这怎么还跟钱过不去呢,以前也没见安公公这样清廉奉公啊。

    安德海:呵,杂家能跟你说你闺女是被我给坑了,才有这婚约的么?让你知道了,杂家还拿什么混。

    等人走远,李氏绷紧了脸,拉着顾绾便往内院而去,看样子是要来一场女人间的对话。

    看着扬长而去的两人,沈妾侍满脸心的幸乐祸,剩余的两人岁表现得没有沈氏那么明显,但眼底也藏了一抹笑。

    别看探花郎这么称呼着好听,但说到底也只是个小官而已,与他们侯府是压根不能比的。

    探花郎任职撑死了也就是翰林院编修,正七品的官。

    虽说翰林院清贵,但到底是要熬资历的,等这一年一年的熬下来,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发达起来。

    主母的嫡亲女儿,最后还不如一个妾侍所生的庶女有出息,说出去都没脸见人。

    所以,几个妾侍不笑才怪。怕是连几个庶女都在暗暗偷着乐呢。

    ……

    与此同时,祁谌那边也已得到了赐婚的消息。

    拿着明黄色的圣旨,祁谌转身将之放好,重回书案前,描摹着书桌上的画作,一笔一划,认真且专注。

    画中的女子眉眼弯弯,唇染赤色,身上披着大红的斗篷,站在雪地之上,简直比身旁的那一树红梅还要惊人耀眼。

    让人心起波澜,涟漪泛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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