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翎并未听清,皱眉道,“你说什么。”
景曦摇摇头,视线定在小臂上微凉的手,骨节分明指节修长,皓腕纤细,宛如一折即断的柳条。
“师尊,”青年低头,右手从怀中取出一只手链,几圈黑线中有一块通体鲜红的玉石;抬手附上叶翎手腕,景曦将手链放在掌心,低声道,“这是红玉。”
昨晚离开叶翎房间后,景曦一夜无眠,辗转反侧时,脑海中满是叶翎病中额间带汗的模样。
他不知叶翎为何身体突然抱恙,也不知该如何救治,只能在余怜端药进来时,无措又多余的站在一旁,在余怜同叶翎若无旁人的低声交流时,如外人般站在门边,无话可说。
这种酸涩难言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天边泛出鱼肚白,最终他翻身起床,迎着晨光独自下山,鬼使神差地在集市上买了块红玉。
红玉,又称辟邪玉,民间向来有红玉辟邪保平安的说法。
景曦握住叶翎手腕,见人并不拒绝,替人将手链系在腕骨。雪白凝脂被黑线衬托的越发白皙,中间一处红玉又带了一丝意味不明的视觉体验。
宛如耳垂一粒朱砂痣,不经意的勾人最为蛊惑。
青年喉间莫名一紧,垂眸低低一声,“弟子无能,只希望师尊能平平安安。”
看着腕间垂落的红玉,叶翎能感受到青年投来的视线,有担忧,有期盼,有紧张。相处的这段时日中,景曦表达情绪的方式向来隐晦,这是第一次,他直白地表达出对自己的关心。
这些揉杂交织的情绪让人感到安心,于是叶翎晃晃手腕,双眼一弯,“谢谢,我很喜欢。”
“没、没事,”对面明晃晃的笑容出人意料,景曦偏过头,不自然的轻咳一声,“我们先回去吧。”
两人回到场地时,观众席上看客已走了大半,三两奴仆正在擂台边收拾整理。
玄青宗弟子在看台下围聚一圈,除了中心处的余怜面色平静外,其他弟子的笑容多少有些勉强。
叶翎心中有了猜测,径直去了看台寻司尧,单刀直入道,“输了?”
“退后时越过擂台底线,”司尧点头,负手而立,转身仔细打量叶翎一番,不自觉地蹙眉道,“你脸色不太好。”
叶翎摇头否认,对于余怜的落败并不过分惊讶;防御性选手本就在比试中吃亏,再加上对手强劲,途中不受伤就并非坏事。
况且大会前五名都有各自机缘,争夺三四位的余怜也不会错失良机。
“景曦,明日便是决战,”司尧看了看景曦左臂上的白色纱布,“手上的伤碍事吗?”
“已经没事了。”
“那便好,你和云锡先下去吧,我同你师尊有话要说。”
“是。”
“宗主,”叶翎见司尧一脸凝重,以为他还在为余怜败落之事耿耿于怀,于是轻声劝解道,“胜负都是常事,我相信余怜——”
“小翎你知道吗,暗卫前夜闯进天星门,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带走了严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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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赛前夜的宴席盛大而流俗,鼓乐羌笛齐鸣,乐声不绝于耳;期间觥筹交错、人声鼎沸,看着确实其乐融融,热闹非凡。
消失几日的二皇子玄洲与阿幽再次出现,一袭红衣与漆黑一团格外惹眼。
不过这次他没有凑到叶翎身边,先与司尧和各门派掌门人围坐一处,不知在商讨什么。
“你知道玄洲一只凤凰,是怎么来的仙门大会么?
云锡坐在柔软棉垫上,一手托腮,半百无聊地往嘴中丢了个红枣;见一旁的景曦毫无反应,伸手推了推他,风凉话随口就来,“别看了,你师尊忙着教训黑胖子呢,没空搭理你。”
收回视线,景曦淡淡撇了云锡一眼,“他不是来迎亲的么?”
“哪有这么简单,”云锡故作神秘地晃晃手中酒盏,灌了口清酒,“他这次来,主要是来捉拿‘暗卫’的。”
“暗卫?”角落处的叶翎皱眉。
“对啊,玄洲收到情报,暗卫最近在西町城附近活动,”云锡眼中“正被教训”的黑团子一口一个花糕,含糊不清道,“连那黑袍人都来了呢。”
叶翎心中一惊。
原书中曾详细记载过暗卫,这是一个神秘而庞大的组织,没有人知道这群人从何而来、隶属哪个族群,唯一知道的,只有暗卫的首领是名黑袍人,修为深不可测。
民间传说这黑袍人面相丑陋,不敢真面目见人,可真正见过他面容的人,无一不死于非命。
这些叶翎都有所了解,但令他诧异的,是暗卫与黑袍人出现的时间。
暗卫在原书中的第一次出现是在景曦堕魔称帝的半年后,黑袍人率领军队与魔族开战,最后两败俱伤;自此以后,暗卫便成了景曦征服四海八荒的最大阻碍。
而这一世的暗卫却提前出现,冒着重重风险,带走了武功尽失的严晋。
不同于这次的故意伤人,上一世的云锡是大会蝉联的魁首,这很可能意味着,这一世的严晋就是暗卫特意派来的。
细思极恐。
“你不用担心,”阿幽这几日应当是饿坏了,嘴里停不下来的一直吃,“玄洲会解决的。”
“出门历练确实练胆,不过几日阿幽便敢对我直呼其名,”鲜红衣摆映入眼帘,一位不速之客来到叶翎身边坐下,拿起银筷加了口菜,笑问道,“我不在的这两日,小叶可有想我?”
叶翎凝眉:“你有没有想过,严晋可能是暗卫的人?”
玄洲无声挑眉,视线在阿幽身上一扫,又流转到叶翎身上,眼神颇为受伤,长叹一声假装拭泪,“我一路舟车劳顿,小叶不仅毫不关心、反倒去在乎别的男子?”
叶翎无心闲扯,双手抱胸也不说话,面无表情地静静看着玄洲表演。
“羡慕吗,嫉妒吗,眼馋吗,”远远旁观的云锡抬手勾住景曦脖子,“认识几天的人都比你亲。”
景曦推开云锡的手,冷冷看他一眼。
“会哭就不怕没奶吃,”云锡吐出枣核,拍拍衣衫起身,走向司尧那边时,不忘回头挑唇一笑,“学着点。”
司尧一人坐与高位,看着殿中身姿动人的舞妓翩翩歌舞,不时与前来敬酒之人寒暄两句。
突然他眼前一黑,有一道身影挡住他的视线,在他面前蹲下,一双桃花眼闪烁明亮。
“一刻不见,又去哪儿厮混了?”司尧鼻子嗅了嗅,语气立即严厉了些,“还敢喝酒,等会便要手疼。”
“所以我便来找师尊了,”云锡紧挨着司尧坐下,眼巴巴地看着满满一桌菜,眨巴两下眼睛,可怜兮兮道,“手疼,师尊喂口饭吃吧。”
见人仍旧冷着脸,青年旁若无人般,将头往人怀里一埋,使劲蹭蹭,闷声道,“师尊不心疼我了,嘤。”
司尧瞬间破功,摇头失笑道:“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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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台上一脸骄傲、宛如残废的云锡,景曦侧目看向独自一人的叶翎,心思止不住地偏离轨道。
若是师尊给他喂饭吃......
双颊一热,景曦起身来到叶翎身后坐下,看着他面前半杯清酒,踌躇半晌后,小声道,“还请师尊少喝些酒。”
叶翎闻言身形一顿,眼神不自觉地落在景曦修长的脖颈,那处曾留下一排牙印的位置。
脑海中不可言说的碎片划过脑海,叶翎想了想,还是决定了解一下自己的酒品,“那晚醉酒后,我都做了些什么?”
青年垂下长睫沉吟不语,良久后,他拨开额前碎发,身体前倾,牵着叶翎的手往自己额头上带:“若师尊想知道,一看便知。”
这是任由自己读取记忆的示意,叶翎有些意外,各种思量后,还是将掌心贴在景曦光洁的额头上。
若他还能读到景曦落下心结的具体场景,一石二鸟自然更好。
两人同时闭上双眼,将四周嘈杂摒与而后。
烛光摇曳,昏黄光线将室内映照地别有暧昧意味,两道身影,一白一黑,在偌大宽敞的卧室内对立而坐,桌上摆着几碟见凉的菜肴。
白衣男子眼神迷蒙,双眸含着氤氲水气,清瘦双颊粉红,摸着会有些烫。
他白皙纤长的手中握着银筷,费力地夹着碟子里的菜,几次失败后眼中有了恼意,将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摔,“不吃了。”
高他半头的黑衣青年立即夹菜递到他手边,几乎是诱哄的语气劝道,“师尊莫气,空腹吃酒要胃痛的,还是吃些吧。”
男人从鼻间轻哼一声,推开青年的双手,拿起青年手边勺子;这次他换了个目标准备盛汤,结果手一抖又撒了半桌,还弄的满手都是。
男子不解地“咦”了一声,呆呆地看着满是汤汁的右手,下一刻便伸出粉嫩的肉/舌,顺着手指关节,将右手食指上的汁液舔得干干净净。
仙人玉洁高不可攀,此时却眼角含泪,通红的薄唇微张,仿佛想含住什么似的。
他将手伸到青年面前,拖着尾音弯眉一笑,“这汤倒是好喝,只可惜没吃到肉。”
青年呼吸略有些急促,不敢抬头,埋头又盛了碗汤,还特意夹了几块排骨,恭恭敬敬递过去,“师尊,这里有肉。”
“是啊,这里有肉呢。”
男子向前一步,抬起手,纤纤玉手停在青年胸膛,然后慢慢向上滑去,停在衣衫领口,稍微一勾手,将人轻易拽了过来。
身体前倾,下一刻,白衣男子薄唇轻启,朝着青年修长的脖颈,一口狠狠咬去——
“......!”叶翎猛然睁开双眼,一眼便见到胖团子正一脸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嘴里不住地啧啧称奇,眼中一派暧昧之色。
“原先看那话本还不信,方才一窥才发现,这师徒的禁忌之恋,”
“果真是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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