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出元仲辛所料,被他一通洗脑之后,韦卓然确实同意了放王宽和元仲辛离开,只是要韦衙内和他们就此断交,再也没有关联。元仲辛自然满口答应,最后换了他和王宽的离开,而这次萧瑛则是被忽略了个彻底。
实际上,作为公主,萧瑛想离开直接走就是了,从来没有人敢制止过她的行动,只是她自己非要和王宽一起罢了。
成功离开之后便已经卯时一刻,元仲辛将来不及说的那夏人留下的信息与王宽、萧瑛一分析,便决定由元仲辛继续照顾赵简,去找韦衙内,而萧瑛和王宽则直接去酒馆附近,和在那里守了一晚薛映碰头。
“瑛儿,你为什么特地嘱咐让元仲辛把小景叫来?” 王宽和萧瑛一同走进刚开的茶馆径直上了二楼。
“小景长得可爱,很多人都愿意和这样的小姑娘聊聊天。” 萧瑛狡黠一笑,对王宽眨眨眼睛。
薛映见两人在茶馆二楼做好,便也从之前观察的位置不经意的走上了茶馆二楼,坐在了他们旁边的另一桌,与王宽背对背。
“人已经没事了,这门怎么还关着?” 王宽举起茶盏靠向椅背不经意的偏头看向了对面依旧关着门的酒馆。
“云记是酒馆,午时才开门,老板叫芸娘,里外就她一人忙活。” 薛映摇了摇头回道,“我观察了一晚,一切都很普通,包括来往的可人都并没有异常。”
此时小景也跑了上来,正四处张望寻找着萧瑛和王宽,见到萧瑛朝她招手,便欢快的跑了过去坐下。
“问的差不多了?” 萧瑛抬手搭在小景的肩上往自己身边一搂。
“嗯,那老板芸娘是个寡妇,早年丧夫,从小在开封长大,一直以来名声都挺好的。” 小景顺从的靠了过去,“应该不是细作。”
“嗯,小景真棒~” 萧瑛笑眯眯的捏了捏小景的脸颊,换来小景羞涩一笑。
“只不过,下次再出来探听消息,接头时可千万不要在话语里说任何有关任务内容的词了。暗探细作都接受过专业训练,在嘈杂环境下的听力和分辨能力都是普通人的好几倍。”
“那怎么办呀?” 小景担心的道。
王宽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提前商定代词就好。这次是时间紧急,来不及了。”
“她既然是宋人,会不会是那人给的消息是假的。” 薛映道。
“未必,” 王宽看着酒馆大门摇了摇头,“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她不知情,这地方也是被人利用。”
“要么,就是她被人收买了。” 萧瑛面色冷凝的接过了话,松开了小景,“再有一刻便午时了。”
“也是该去喝口酒了,” 王宽看了看天色,将手中茶盏放到了桌子上发出一声清脆,“首先出现的不一定就是目标,一切看我眼色行事。”
“我希望是第一种。” 小景低头轻声道,转身和薛映一起走了出去。
萧瑛撑着脸歪头看着王宽和茶馆下面街道上的匆匆行人,“我希望这消息是我们搞错了…”
王宽垂眸不语,心里也轻叹了一声,开始细细的观察起路过酒馆的每一个人。只是时间逐渐过去,酒馆却没有丝毫要开门的迹象,但那酒馆二楼的酒坛…
“那酒坛半刻前还没有。” 萧瑛皱眉,她刚刚扫过一圈,可以确定那酒坛就是忽然出现的。
王宽略微一思索,将视线转回了茶馆内细细观察,“那地方,楼下之人角度所限,能看见的,只有这里。”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萧瑛挑眉眨了眨眼,刻意放大了声音朝茶馆内说了一声,“就是他!”
茶馆二楼的人听见了这一句话,或好奇看过来,或根本不理兀自喝茶,只有一个穿紫衣的男人猛的丢下茶盏夺门而出。说来也巧,萧瑛转头随意冲的方向刚好便是那紫衣男子的桌子,否则只怕他还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萧瑛与王宽对视一眼,她立刻起身翻下楼追了出去,王宽则落后一步扔茶盏下去提醒薛映看住芸娘。
不过不知道是否是王宽提醒薛映耗费了些时间,等他追到时,萧瑛已经卸掉了那人的下颌骨,拿着街边捡来的一根树枝翻找着他藏在牙缝里的毒丸。而不知何时出现的狄青则站在那男人身后,掐着那男人的后颈骨防止他暴起伤人。
见王宽追来,狄青便松开了那人,一言不发翻身上房顶消失不见。萧瑛也扔掉了手里的树枝走过去,十分嫌弃的拍了拍手,“牙后边藏毒药,劣质的手段。”
王宽略扫一眼发现萧瑛没有受伤,从她手里接过了那紫衣男人,在他肩膀和膝盖处摸了摸,这么老实果然是关节被卸掉了。王宽只得先握着那人的小腿一推一送,将脱臼的地方接好,这才压着他回了约定好的客栈。
等他们回到客栈时,薛映和小景也已经把芸娘绑好,在客栈里等待。小景见那男人的肩膀和下颌骨被卸掉还有些不忍,但当她看到萧瑛从他身上搜出的十几种毒药毒针和匕首的时候,却是已经惊呆了。
“原来人可以用这么多办法杀掉自己啊…” 小景看了看桌上的一摊东西又看了看被绑住的男人,不忍道,“这位大哥,生命可贵,为何不好好珍惜呢?”
“这是军人天命,杀身成仁,永绝后患。” 薛映冷冷的看了眼那男人。
王宽却道:“军人若为义而战,方可成仁。若为狼子野心狼奔豕突,其死可怜,其死,无可道哉。”
“呵,他这个细作,当的可不合格啊。” 萧瑛讽刺笑笑,扫了眼搜出来的东西,目光落在了一个崭新的刻了字的匕首上。
“细封云,这是你的名字?” 王宽拿起了拿匕首。
萧瑛看了眼芸娘,摇了摇头,“那应该是他根据姓氏自己取的名字,暗探从来只有假身份和编号,也绝不会在自己身上留下任何能表明身份的物品。这个匕首,应该是他想送给那个芸娘的礼物。”
“据这姓氏,你的家族在夏根基深厚,” 王宽似是胸有成竹,“你在夏兀族军中的地位应该不低。”
接下来都问了什么,萧瑛倒是不甚在意,只因在王宽来之前,狄青曾告诉了她一个消息,而且是个不算太好的消息。应该,大概,可能,有些事要做两手准备了。
大约是想事情想的入神,王宽都已经劝说完成,将人的下颌骨接了回去萧瑛都没发现,最后还是王宽见窗外已经金乌西沉回首叫她,她才猛地发现小景薛映已经送细封云和芸娘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了她与王宽。
“问完了?可有问出什么吗?” 萧瑛回过神,看向王宽。
王宽摇头,有些担忧的看向她,“可是想到什么了?” 涉及到细作的事情,他总是能想起山洞里萧瑛说的那些话。
萧瑛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再有两月便是嫂嫂生辰,各国都要派使团前来祝寿,我有些发愁。”
“使团祝寿,大辽也会来?” 王宽道
“是。” 萧瑛点点头,叹了口气重新扬起笑容,拉上王宽的手跑出了客栈。
“慢些跑。” 王宽被她突兀的动作拉的一个趔趄。
“走吧,陪我看看开封夜市。” 萧瑛放慢了速度朝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皇宫管的严,太学管的也严,所以纵然萧瑛并不是真的被整日锁在闺阁里,夜市这种东西她也只在辽国见过。可辽国风格多彪悍粗旷,与大宋有诸多不同,细看下来她还是更爱大宋既可小巧精致又能波澜壮阔的美。
王宽看着萧瑛蹲在手做纸灯摊位前,烛火映在她眼中跳动的样子,笑容愈发温柔。虽然他知晓元仲辛常来这里,也曾因学官命令跟着他来过,可与萧瑛一同走在街上,看着行人和小贩从两人身边擦身而过,总是不一样的体验。
萧瑛似有所感的回头,轻易捕捉到了王宽眼中平日从不轻易显露的情意。在王宽的眼底,她看见跳动的烛火仿佛绽放成了璀璨的烟花,这双眼睛,这个人才是这夜市中最亮的,唯一的。
【希望这灿烂一幕会被见过它的人永远铭记,珍藏。】萧瑛轻轻写下一句话,掰开揉碎藏在跳动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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