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自那日不欢而散，阿昭一连几日都未曾出现在众人聚集时。她像是铁了心不愿出门，即使偶尔被方兰生找上来，也只是被缠的没办法了随便教他一两个小法术搪塞过去。几千年来，她遇事倒是毫无长进，依旧只会一味逃避。
那天那个笑在她脑海里始终萦绕挥之不去，她害怕长琴变成那天那个让她战栗的样子，却又忍不住想，如果长琴真的还活着呢...
若她对欧阳少恭是单纯的厌恶还好，可她根本做不到厌恶他，反而在害怕见到他，也害怕那个结果。所以他的感觉越像长琴，她就越不愿意见到他。
为此，阿昭对前来询问的欧阳少恭没有任何好脸色，哪怕她知道是方兰生缠他缠的没办法，他才来的。
“为什么不愿意见你，因为害怕。” 阿昭冷声道，“可以和兰生交差了吗。”
欧阳少恭只是继续笑：“害怕？在下在师姐眼里就长的如此凶神恶煞吗？”
听这话，阿昭倒是准备认真的评价一番他的样貌，“不，平心而论，你长得比我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更好看。”更像芝麻馅的水晶汤圆。
“但是，” 熟悉的转折，她继续道，“我很害怕，他会变成你这个样子。”
欧阳少恭面上原本带着的笑意却骤然僵硬，垂眸再抬眼，笑容就已全然变了味道，“为什么？你所谓拼命寻找的故友，就这样不值得？我这样又如何？你甚至都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就连他的一分改变你都不能接受！”
他语气里的质问让阿昭不自觉的皱眉，她不明白欧阳少恭这样愤愤不平的想法是从何而来。
见她皱眉不回答，欧阳少恭只以为她心虚，抓住她的肩膀便将她甩到一帮的墙上困住，狠戾之色尽显：“回答我！”
阿昭厌恶的抬手一掌将他拍开，见他后退将要跌倒，却又没忍住拂袖用灵力托起他来。他这身衣服，会让她再度想起陨仙台上伏在地上的长琴，在凡间激发心魔，绝不是好事。
至于“为什么害怕…”
“…凡事细心的人，多见你几面便能发现，你就像一根承担了过多重量而紧绷着随时会断掉的琴弦。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痛苦不堪的事，但我希望长琴在我没有找到或许永远找不到的地方能够弹琴啸歌，恣意快乐，再不用受任何压迫。”
阿昭平视着怒火中烧的欧阳少恭，第一次说出了长琴的名字。她很平静，甚至解释时还轻轻笑了起来。
她也忽略了欧阳少恭逐渐温柔的眼神，在她看来，欧阳少恭几乎已经与不可理喻这四个字画等号。
“你和他真的很像，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见到你了吗。知道了就离开吧。”
冷声说完，阿昭本以为欧阳少恭应该识趣的离去了，却发现面前的人低声笑了起来。
他无声的微笑最后变成开怀大笑，开口时的声音仿佛温柔的都能滴出水来。
“我知道了，可是阿昭，我不想离开。”
听见他的话，阿昭身子一颤，这种语气，她几乎就要以为她找到了，但她最终还是捏紧了拳头。
“滚！”
欧阳少恭轻轻笑了笑，慢慢的走近了她，说出的话如一道惊雷，劈在阿昭的心上。
他说，“金乌神女。”
趁着阿昭神情恍惚，欧阳少恭再次将她推到了墙壁上，双手禁锢住了她。
“阿昭，是不是只有我告诉你，我叫太子长琴，你才会信我。”
阿昭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她几乎不敢相信，“长…琴！”
“多谢你一直在找我，阿昭。” 我让你找到我了，你就永远不要离开我。
欧阳少恭笑着将颤抖的人儿抱在怀里，他将真正想说的话放在了心底。若是吓坏了他的阿昭，他还要费心去打造一个能让阿昭满意的鸟笼，所以还是，循序渐进的好。
【长琴…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长琴，你究竟经历了什么事情，才会进入一个凡人的身躯】
【长琴，为什么我日日寻你却日日无果，从前你明明就在天庸城，明明就离我那么近，我却毫无察觉。】
“…对不起…”
阿昭颤抖着落下一滴泪，她有太多话想说，最终却只能吐出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我这么晚才找到你】
【对不起我竟然认不出你】
【对不起在陨仙台那一刻我犹豫了】
【对不起我说出了那样伤人的话】
欧阳少恭轻轻摇了摇头，微笑着贴在阿昭耳边，轻轻的，带着蛊惑意味的说：“不要说对不起，要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
几乎是他的话音刚落，阿昭便迫不及待的应和着，“我不会离开你，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欧阳少恭听着她说的话呵呵笑了起来，笑到全身因为用力克制而轻轻颤抖起来。他单手捂住了自己已经开始扭曲的脸，另一只手则将阿昭箍的越来越用力，最后干脆捏住她的后颈掐晕了毫无防备的她。
他不想让阿昭看到自己可怕扭曲的面容，不想让她看到餍足又阴狠充满算计的笑。即使阿昭解释了，可害怕二字依旧深深的被他记住，若阿昭因此而疏远他…
欧阳少恭将阿昭横打抱起，将她抱到了屋内的床上。在门上和窗上各自施了一道阵法后，他看着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阿昭，抬手拭去她的泪痕，一遍又一遍的摩擦这她的脸颊，嘴唇无声的张合。
“阿昭，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我便再不会放过你。”
“你说的，永远不会离开我。若你敢骗我，我必定会……”
会什么呢？欧阳少恭将头深深的埋下去，脸颊贴着阿昭被摩擦的泛红的锁骨与颈窝，闭上双眼贪婪的吸食着她的味道，在她的长裙下为她戴上了他渡魂这么多世都从未放弃制作的，亲手完成的最美的一套饰品。
“待我掀翻了这天，我会以众生为囚，你放心，你不会孤单的。”
“阿昭，我的时间不多了，我这最后一世，你的这一世，下一世，永生永世，你都只能属于我。”
整个房间里，只剩下欧阳少恭温柔又狠戾的声音回荡，叙说着他那些不能为人知的想法和事情。
阿昭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微不可查的叹息了一声。
我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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