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兹重新恢复了平静。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草包洛哈特经过一段时间的战战兢兢之后,发现霍格沃兹并没有辞退他的意思,于是又恢复了骚包的样子,穿着华丽的长袍,头发梳得闪闪发亮,每天在餐桌上收一大堆来自粉丝的礼物与崇拜信。
“真是恶心透了。”罗恩顶着黑眼圈,有气无力地望了一眼教授席。
其实现在围着洛哈特的学生已经少了许多,毕竟洛哈特担任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已经半年了,他是有真才实学还是空有一张脸,早就被大家看清了。
剩下的人不是没看清,只不过他们更喜欢看脸。
只要有脸有身材,那么在他们心里洛哈特说的话全是真的,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洛哈特吹嘘自己上过月球他们都会毫不怀疑地相信,并且排斥任何说洛哈特坏话的人。
“……本质上他们支持的不是洛哈特,而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赫敏说了一长串,罗恩听得迷迷糊糊,差点栽进面前的一碗水果燕麦粥里。
“我怎么记得你曾经也是其中一员。”罗恩打了个哈欠。
“我没有!我只看了他的书……那些内容是真的,我没想到……算了!”
赫敏气冲冲地抱着书离开了大厅。
哈利也打了个哈欠,赫敏在的时候他一直忍着,他在桌子上找着能给自己提神的东西,最后挖了一勺风味乳酪,酸腐的怪味直冲鼻腔。
“阿嚏……罗恩,你不该那么说话。”
“那是事实,你听听她之前怎么说斑斑的,说斑斑老了,早就该死了。”
罗恩忽然伤心的抽泣起来,他整个周末都在找斑斑,昨晚差点把寝室都翻过来。
哈利纠结地说:“其实赫敏是在安慰你,她说的是有些动物年纪大了会悄悄离开,给自己找个安静的地方……那个,避免同伴与主人看到之后伤心。”
“她可没有你那么好心,她直接告诉我不要浪费时间,圣诞节假期之后的考试马上就来了,应该多放点心思在课本上。”罗恩猛然抬头,红着眼睛低声吼叫,“我的宠物失踪了,她却叫我多复习,不要费神找了?!她怎么能这么说话,斑斑在我们家待了很多年,它就像我的家人一样。”
餐桌上的格兰芬多学生被惊动,朝这边看了看,没有说话。
哈利一个劲的抓头发,不知道怎么打圆场。
事情发生在他两个好朋友之间,不管他站在哪边都不对,而且哈利很清楚“误会”是怎么产生的。
赫敏对罗恩假期一点都没有复习甚至没写完作业论文很不满,而罗恩的宠物斑斑是一只肥老鼠,秃毛稀疏,还缺了一根脚趾。赫敏与哈利前面十一年都在麻瓜世界长大,在麻瓜心里,老鼠是什么样的存在?
肮脏、丑陋、专门传播疾病。
就算到了巫师界,这种根深蒂固的概念也挺难改变。
赫敏能接受巫师把癞□□、蛇作为宠物,唯独习惯不了老鼠。
除非是仓鼠。
但斑斑就是一个很普通很丑的肥老鼠,没有魔法生物的特异之处,唯一的本事就是活得久。
赫敏没法对一只老鼠产生感情,就算那是朋友的宠物,她的语气可能暴露了这点,正好罗恩处于最伤心最敏感的时期,一下就爆发了。
哈利拿起一块牛角包塞进嘴里,沉重地叹了口气。
他想,萨尔到底算不算自己的朋友,如果有一天萨尔跟格兰芬多阁下也吵起来,自己要怎么办?
***
霍格莫德,距离霍格沃兹魔法学校最近的一个镇子。
也是不存在于麻瓜地图上的村镇,因为这里的居民都是巫师,人们在街上行走时可以任意使用魔法,街上有繁华的商铺与茶馆酒吧。
正值英国最冷的季节,厚厚的积雪堆得很高,寒风一阵阵地吹,树枝光秃秃的,街道两边还残留着圣诞节装饰。
早晨七点,远处的霍格沃兹城堡已经苏醒了,学生们穿上校服,忙着去大厅里吃早餐赶作业,准备迎接新一周的课程与考试,霍格莫德村却还陷在沉睡之中,路上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人。
雪堆里钻出了一只老鼠,它冻得瑟瑟发抖,快要爬不动了。
看到四下无人,老鼠的身体忽然膨胀,变成了一个秃顶的矮胖男人。
破旧的衣服紧紧地绷在身上,他的眼睛非常小,脸跟鼻子很尖。
趴在地上好一会,才慢慢站了起来。他似乎已经不习惯用人类的模样行走,缩着脖子,双臂一直蜷在胸前,手指在脸颊两边无措的乱动。
“呼呼嘶吱……”
矮胖男人的嗓子里发出古怪的声音,然后他猛地捂住了嘴,左右张望。
他用最快的速度穿过雪堆,跑了一阵后,又像是想起什么,用一种别扭的姿势撅高屁股,趴伏着倒退前进,用袖子扫掉雪地上的脚印。
矮胖男人东张西望,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很快他就来到了一家酒吧的后门,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马在温暖的马厩里舒服地吃着草料。
矮胖男人看看周围,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然后爬上马车躲进后面放货的地方。
“嘎吱。”
伴随着木门的摇摇晃晃,还传来两个人的说话声。
“五桶苏格兰威士忌……不行,这价格已经很不错了,刚过完圣诞节没有多少货,现在是冬天,酒价本来就会涨的。”
“我明明订的是十桶威士忌!”
一个更大嗓门的人愤怒地说,他带着一股风,冲出来直接扯下了马车后面的遮布,露出上面的酒桶。
“等等,那是三把扫帚的货!别动!”
“笑话,去那个酒吧的人喝威士忌?他们只会点黄油啤酒!”
酒吧门口的吵闹持续了好一阵,最终猪头酒吧的老板愤怒地摔上了门。
送酒的人耸了耸肩,套上马车,慢悠悠地往三把扫帚酒吧去了。
猪头酒吧的老板,一个身形瘦高头发灰白的老头隔着玻璃窗盯着马车,神情怪异,他拿起桌上的烟斗抽了一口,找了张不瘸腿的椅子坐下来思索。
等马车彻底消失在视野,他像是下了决心,快步走进酒吧里面的小房间。
老头抓起一把飞路粉,撒在壁炉里,低声嘀咕了一句咒语,然后随手把桌子上的一个缺口木杯扔进火里。
木杯消失之后大约五分钟,壁炉的火焰再次腾起绿光,一个穿着星星月亮睡袍,戴着紫色睡帽的老巫师慢吞吞地走出来,他的手里拿着刚才那个木杯,只是现在里面装满了热气腾腾的蜂蜜茶。
“早上好,阿不福思。”
穿睡袍的老巫师正是霍格沃兹的校长邓布利多,他打了个哈欠,然后重新戴上眼镜,咕哝着说,“这个杯子砸在地上的声音效果特别好,吵醒了所有人,把阿芒多的助听器都震掉了。”
猪头酒吧的老板嗤笑一声,抱起手臂说:“等到你被挂在墙上之后,我天天往校长办公室扔杯子,让分院帽的尖叫声把你吵到头痛。”
“噢,告诉你一个秘密,分院帽被借走了,我可有很长一段日子耳边能清净了。”
酒吧老板瞪圆眼睛,显然不信。
邓布利多耸了耸肩。
他说的是实话,虽然戈德里克是分院帽的主人跟制造者,但是分院帽是属于霍格沃兹的校产,所以无论谁用它都是“借”。格兰芬多创始人这次离开的时候,很客气地告诉霍格沃兹现任校长,他要用门钥匙去一个封闭的巫师领地,归期不定。
但无论如何,不会超过今年九月。
也就是说,格兰芬多创始人承诺一定会在开学之前把分院帽送回来。
邓布利多捧着蜂蜜茶,弯着腰坐在壁炉前面的椅子上,笑着说:“来一点?没放糖,只有蜂蜜。”
“行了,收起你那套,你知道我没事是不可能找你的。”酒吧老板恶狠狠地说,他像是在嘲笑邓布利多,语调尖锐刺耳,“我今天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不应该出现的人,他是你的学生。”
“我的学生可太多了……”邓布利多自言自语。
酒吧老板凑近一步,像是要一拳打在他脸上,眼里的恶意更重:
“我保证这是一个让你记忆深刻的人,很遗憾我记不住他的名字,但我记得他那张脸!他十几岁的时候长得像个猥琐的小混混,尖嘴小眼睛,简直像地沟里的老鼠,现在头秃了,脸却还没怎么变。”
邓布利多听着这番话,神情逐渐起了变化。
“你想说什么,不可能,那个人早就死了?哈,没错,我也记得你这个学生的照片刊登在预言家日报上,被称为英雄,他被食死徒杀了,食死徒炸掉了整条街,这个可怜的家伙只剩下一根手指。”
“彼得·佩迪鲁。”邓布利多急切地抬头问,“他在哪里?”
“躲在送酒的马车上,我正在跟那个该死的商人讨价还价时,无意中抬头发现的……那家伙以为猪头酒吧的玻璃窗有厚厚的灰尘,我就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了吗?”
酒吧老板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还说了他故意掀开马车遮布,装作要搬酒坛子,伸手在里面胡乱挥舞了一通,确定里面没有使用隐形衣或幻身咒的人。
“……他确实上了马车,我亲眼看到的,但是怎么也找不到。”酒吧老板怒气冲冲地说。
邓布利多忽然开口:“彼得是一个阿尼马格斯。”
“什么?好吧,原来如此!”酒吧老板厌恶地皱了皱眉,随后驱赶道,“你可以走了。”
“谢谢,阿不福思,这个消息对我很重要。”邓布利多放下蜂蜜茶,往壁炉走去。
“等等,你不去追吗?三把扫帚?”酒吧老板挑眉,不理解地问。
“……彼得的阿尼马格斯是一只老鼠,外面冰天雪地,他要赶路只能躲在马车上,之前他可能是冻得受不了才变回巫师的模样行走的,老鼠太小了,我们不知道他是否已经钻进三把扫帚某个旅客的行李箱里,如果我直接出现在三把扫帚,他会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邓布利多拿起飞路粉扔进壁炉,转身留下一句,“无论如何,非常感谢,这挽救了我的错误。一个可能无罪的人在阿兹卡班监狱蹲了十几年,我需要想办法。”
火焰腾起,人影消失。
酒吧老板沉默地看着桌上的蜂蜜茶,一直看到它彻底没了热气,才拿起来连杯子一起丢进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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