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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六零小屠夫03

    华玉和陈华英最终没能去参加知青们的联欢晚会,因为晚饭的时候，蒋氏又来了，她要在这儿住一晚。

    整个前进大队依山傍水,一条清澈的河流自山林蜿蜒而下，各家各户靠山或临水建房，但为了安全和热闹,大部分人家的房子都挨得很近。

    作为族长和大队长，陈兴隆及近亲的房子自然选在最好的位置,离山远离河近,地势开阔平坦，附近有大队办公点、收购点、学校等建筑，还有各种小作坊，算是一个极为小型的集会。

    而华玉现在这套房子，离山太近了，周围都没有住户，太偏唯一的优点就是视野好,因为房子建在坡上,站在院子外面往下看,整个前进大队尽收眼底。

    但在蒋氏看来,让华玉一个人住在这偏僻的房子里,也不太安全。

    “过几天镇上赶大集,这附近的猎户肯定要下山买东西,到时候奶奶帮你去问问哪家有狗崽子，给你要一条狼狗崽子”吃饭时，蒋氏提出养狗的建议，“这样家里也能放心。”

    想想外面才半人高的围墙，华玉也觉得不太妥当,她倒是不怕有歹人进来，就怕有人管不住自己的手脚进来顺手牵羊什么的。

    再说院墙也太矮了，站外头往里一望，里面有啥都一目了然，一点都没有，这可不行。

    “养条狗也好，还能跟我做个伴。”华玉心里还有个想法，她准备把围墙重新修修，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她暂时不想跟蒋氏说，免得节外生枝。

    蒋氏一边纳鞋底子一边笑“养狗是给你看家的，哪能做什么伴呢你有那么多兄弟姐妹，侄子侄女也不少，随便叫几个过来都能给你作伴，叫几个小的过来，还能给你干不少活。”

    华玉笑了笑没说话，借着洗碗的工夫把话题岔了过去。

    天还没黑尽，华玉就躺床上休息了。

    屠宰场的工作已经确定好，明天就得去，虽然华玉不是屠夫用不着杀猪，但清理下水也不能去晚了。人家让你清理下水你就只清理下水，那就永远只能干清理下水的活儿。

    华玉还记得第一个世界，她爸就是屠宰场的杀猪师傅，那一套套流程对别人来说可能挺陌生，但对华玉来说，却如吃饭穿衣那般简单自然。

    凌晨四点，华玉准时起床，在没有闹钟也没有养成生物钟的情况下，要想在特定的时间点起床，就必须在睡觉前进行自我催眠，在意识深处给自己定一个“闹铃”。

    这不是什么特异功能，只要经过锻炼，大部分人都能办到，意识较强或心理压力较大的人甚至不用锻炼，就能自行摸索并找到正确的“定闹铃”方法。

    “华玉，现在几点了”华玉刚起来没多久，蒋氏也醒了，上了年纪的人觉少，醒了也睡不着了。

    华玉正在灶房里烧水，她估算了一下，报了个时间“四点过几分。”

    “这么早”蒋氏来到灶房，把华玉赶走自己坐下去传火，“饭我来做，你再回去睡会儿，这么早起来，你啥时候出门天都没亮呢，看得见路吗”

    华玉将热水舀到木盆里，先给蒋氏拎了毛巾洗脸，趁蒋氏还在擦脸，她直接将脸埋进盆里。

    “没办法，看不见路也要走，副食店八点开门，屠宰场这边七点半就得把肉送过去。洗下水轻省是轻省，却是个细致活，一点没洗干净都不行，我必须得早点过去。”华玉直接用手抹掉脸上的水，也没用毛巾擦。

    蒋氏坐在灶膛前，微微跳跃的火光映在她脸上，她看起来有点茫然，“这，屠宰场的工作要起这么早”

    前进大队离屠宰场不算远，但走路也要一个小时，这乌漆墨黑的让一个小姑娘独自走那么远，就是没危险也瘆得慌啊

    早前蒋氏还觉得这工作好，离家近不说，福利待遇也好。清理下水不得损耗啊，这损耗的东西是可以拿回家的

    她和家里老头子把好处坏处都想了一遍，却没想到上班时间这层

    蒋氏用棍子掏了掏灶膛，道“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我送你过去。”

    华玉刚想拒绝，不知想到什么，她展颜一笑，说“好啊奶奶，其实我也有点害怕，有你陪着我，那我心里就有底了。”

    外人只知道屠宰场的福利好，但谁又知道屠宰场的工作有多辛苦呢让蒋氏跟着去看看也好，免得陈家老有人认为是她占了家里的便宜。

    祖孙俩吃完饭就打着火把出了门，凌晨四点多的村子静悄悄的，只偶尔听到几声狗叫。

    路过自家院子时，蒋氏还特意听了听动静，结果自不用说，一群懒货，到现在还没起床

    此时的蒋氏也只是习惯性抱怨几句，并不是真的认为自家人懒，但等她跟着华玉进入屠宰场，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彻底颠覆她的认知。

    “你就是新来的临时工吧怎么来的这么晚行了行了别解释，赶紧的别磨磨蹭蹭，去那边先把肠子洗了”

    华玉刚进屠宰场，就被支使着干活。

    她可不是一般的临时工，说白了就是个打杂的，连杀猪师傅们的徒弟都比不上，谁都有权利使唤她干活

    “新来的，赶紧把这摊猪屎铲了，这走来走去的，稍不注意就踩到屎”

    “等等，先把这桶猪血抬走，别挡道了”

    “新来的，猪板油打理干净了没有外面等着要呢”

    “心肺上面的结节都扯下来了吧快端去食堂让老李帮忙煮一下，虎子昨儿晚上没吃东西，这会儿饿狠了，在后头发疯呢，要是咬到人可不得了”

    蒋氏站在角落，借着昏黄的灯光，心惊胆战地看着一群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把华玉使唤得团团转。毫不夸张地说，华玉真是忙得脚不沾地，连一秒钟空闲都没有

    好不容易等到车子进来，将分成块状的猪肉运走，蒋氏以为这一天的工作就结束了。她顿时松口气，还好还好，这工作累是累了点，但胜在工时短，忍忍也就过去了。

    蒋氏看其他人陆陆续续都走了，她连忙走过去催促华玉“我看他们都走了，你是不是也能下工了”

    华玉正在搓洗东西，一双手被水泡得发白发皱，她指了指面前这堆东西，头也不抬地说“奶奶你先回去吧，离我下班还早呢刚走的都是杀猪师傅，他们上班时间比我还早，早走也是应该的。也是最近任务不重，才能早点下班，任务重的时候一天都不得闲。”

    杀猪的三点就得过来，赶猪绑猪，杀猪分肉，一直要忙到早上点，干的都是重体力活，真算不上轻松。至于华玉，她除了清理下水，最主要的工作还是打杂。

    屠宰场又没有专门的清洁工，每次杀完猪留下的残局，都得她来收拾。以前都是每个月花十块钱请看门的老头过来收拾，但老头年纪大了，精力实在是跟不上，屠宰场这才另外请了个临时工。

    听了华玉的解释，蒋氏暗恨陈兴隆办事不靠谱，这找的都是啥工作还白白浪费一个人情

    抱着对亏本的不满和对孙女的愧疚，蒋氏找到看门的老头，跟他打听起消息来。

    华玉好歹是考上过大学的高中生，文化水平差不了，蒋氏刚才冷眼瞧着，这屠宰场的会计算账还得打算盘，华玉算账又快又好，也用不着算盘。

    她暗暗留心，准备回去好好跟家里老头子说道说道，看想个什么办法把华玉的工作换一换

    华玉一直忙到下午两点，才把所有的活计干完，其实按照她的速度，这些活早该干完了，但现下不是表现的时候，她不能让自己在苦力活这方面看起来特别优秀。

    蒋氏一直没回去，中午还跟着华玉在屠宰场吃了一顿难以下咽的饭菜，心里的愧疚更深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屠宰场的开饭时间是根据工人的工作时间来的，比别的单位要早一个多小时，华玉去打饭时食堂都快关门了，还能打到什么好饭菜不成

    回去的路上蒋氏一直沉默着，这大半天的光看着华玉干活她都觉得累，这活儿一点不比农忙抢收轻松。

    心不在焉地走回前进大队，迎面就碰上二儿媳妇蒋英。

    “妈，你这一天都上哪儿去了，大嫂去华玉那屋找你也没见着人”她瞟了瞟华玉，玩笑似地问，“你不会跟着去屠宰场了吧”

    “这是啥道理，难道我上哪儿去还得给你们几个打个报告我看你是闲得慌，管人都管到我头上来了”蒋氏不悦地瞥了蒋英一眼。

    蒋英脸色一僵，干巴巴地笑道“妈，看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呀我没这个意思，就是关心关心你。”

    见蒋氏面色稍霁，蒋英眼眸微转，脸上的笑容更甜了“妈你连曾孙子都有好几个了，早该在家里享清福咯，您啊，可千万别偷偷背着我们去干活，要是被国栋知道了，他准得生气”

    蒋英的男人叫陈国栋，是蒋氏的二儿子，跟别家没什么存在感的老二不一样，陈国栋特别贴心，也特别孝顺，每次蒋氏一生气，陈国栋总能哄得她眉开眼笑。

    提起陈国栋，蒋氏脸上一点不悦都没了，笑得和和气气“我送华玉去屠宰场了，她今天第一次上工，早上四点多就出门，我不太放心，就跟着去了。”

    “妈，你可太偏心了华玉都成人了你还送她去上工，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儿”蒋英玩笑似的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又对着华玉说教，“华玉，你这么大也该懂点事了，上工还要人送，你怎么不让人替你上工去”

    “好啊”华玉立马接上蒋英的话，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只要爷爷同意，这份工作我立马让给二婶你。”

    华玉这话说得太过突然，蒋英脸上的喜色一时没收住，“真的，你没骗我”

    蒋氏左看右看，还有什么不明白蒋英嘴上说着关心，恐怕关心的不是她这个老婆子，而是这份工作吧

    她脸色一沉，骂道“没脸没皮的东西，想要工作你自己想办法，想不到办法就认命。算计人你都算计到我头上来了，谁给你的脸皮，啊”

    当着华玉的面被蒋氏骂了一顿，蒋英的脸色也不好看，但更多的却是委屈。

    凭什么把工作给陈华玉

    大房出了个大学生，还有个钢铁厂工人，那屠宰场的工作理应给他们二房啊凭什么给陈华玉

    “不服气你有什么不服气的一天到晚算计这个算计那个，你怎么不看看你给陈家做了什么贡献”蒋氏狠狠瞪了蒋英一眼，拿钥匙打开家里的门，又招呼华玉进来。

    考虑到华玉今天受了罪，她又去厨房摸了个鸡蛋，给华玉冲了一碗蛋花糖水，把蒋英嫉妒得眼睛都红了“妈，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们是没给家里做什么贡献，华玉难道就做了哼，可别拿大学名额和工作名额说事，她做的贡献我们可一星半点儿没沾到”

    婆媳俩就在厨房吵了起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不服谁，谁都觉得自个儿委屈。

    作为晚辈，华玉不好开口插嘴，更何况真要说委屈，谁有陈华玉委屈也幸好她带蒋氏去了一趟屠宰场，让对方深刻体会到这份工作的不易，要不然蒋英一闹，蒋氏也不会直接给她没脸。

    这场架没吵多久，因为陈兴隆和陈家栋从镇上公社回来了，跟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五个衣着得体，一看就是从城里来的年轻知青。

    “老头子，他们这是”蒋氏话音一顿，视线停留在靠边站着的一对兄妹身上。

    “他们也是分到咱们大队的知青，跟之前来的是同一批。”陈兴隆没注意到蒋氏的异样，他吩咐儿子，“老大把车卸了，给牛喂饱了再牵回去。”

    那五个知青不是同一个地方来的，其中有三个是从东城过来，最大的男知青刚满20岁，叫许陵生，戴着厚厚的眼睛，整个人木呆呆的。

    另外两个是女知青，大一点的18岁，叫宁晓云，看着清秀斯文的样子，也不怎么爱说话。小的才16岁，叫闫梦，听说一路上都在抱怨，精神倒是挺好的。

    最后两个是一对姐弟，姐姐叫宋明珠弟弟叫宋明理，两人看起来不像姐弟倒像是兄妹，宋明珠好像有点晕车，一直靠在宋明理怀里。而宋明理一直护着宋明珠，不时用警惕的目光打量四周，

    看到华玉，宋明理目光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转开。

    华玉对知青没什么兴趣，跟家里人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知青点离陈家不远，就在五百米外的河边，那里原来是大队临时搭建的农具仓库，知青来了没地住，就先安排在这边住着。

    陈兴隆把人带过去，又叫儿子陈家栋把知青们的口粮都送过来，就没管了。至于房间怎么分配，一日三餐怎么做，都让前头来的傅知青去安排。

    华玉回家先烧水洗了个澡，然后把衣服洗了，家里收拾一遍，又躺床上补了个觉。

    她是被陈华英叫醒的，好在她也没打算睡多久，免得晚上反而睡不着。

    她打开堂屋门让陈华英进来，陈华英皱着一张脸，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华玉，今天刚到咱们大队的知青你都见过吗”一进门陈华英便急匆匆问道，“其中有个叫宋明珠的，你认识吗”

    华玉拿起睡前倒在碗里的开水喝了一口，冷静地回答“我不认识，怎么了”

    “怎么了你知道她是谁吗”陈华英气得眼睛都红了。

    “她是谁”联想到蒋氏看到宋家姐弟的异样，难道，“她是咱们失散多年的姐妹”

    “”陈华英目瞪口呆地看着华玉，被她噎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隔了好一会儿，陈华英才反应过来，顿时哭笑不得“什么姐妹，我才不要她这样的姐妹你知道宋明珠是谁吗她，她竟然是傅知青的未婚妻”

    “什么”傅青山的未婚妻搞什么玩意儿

    华玉猛地站起身，满脸的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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