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斯汤顿

    更衣室内，正选、替补全部都在，教练也正靠墙站着。

    沈珩一进去，便有两个挺友好的后卫队友鼓了鼓掌，一左一右。

    “……”沈珩咬咬唇，从队友们中间穿过，也从地上“Kings”的队徽上面经过，到最里面，转过身子面对众人，忽然弯腰深深鞠躬，说，“对不起。”

    众人：“？？？”

    只有莫耶斯没吭声，然而表情稍有放松。

    “对不起，队长。对不起，教练。”沈珩把腰直起一些：“刚才那个定位球……其实不是商量好的，而是我自作主张了。我……我只想要一个机会，让队友们愿意相信我可以在比赛进球，可以帮助球队，可以帮助大家，可以帮助这座城市。我会接受任何惩罚，也保证，刚才那样的抢罚绝不会发生第二次了。”

    说完，他又深深鞠躬，盯着地上Kings的队徽，显得有些软，有些无助，跟刚才在93分钟时绝平Big 6的判若两人。

    更衣室里一阵沉默。

    在球场上，不听指挥可是大忌。

    过了会儿，看他这样，本来非常不爽他的莫耶斯也舒坦些了，作为队长率先开口，叉着腰道：“沈珩，如果想罚定位球，可以讲的，都能商量，自作主张罚定位球……不能出现第二次了。”

    沈珩说：“谢谢队长，我知道的。”

    教练也是看他半天，最后决定先不闹开：“行了，今天开始每天罚跑，到下周六，一天四圈。另外，如果再来一次抢罚就收拾包回中国去。”

    沈珩严肃道：“不会的。谢谢教练。”

    教练说完，又看了看其他的人：“沈珩跑位其实很好，在场上注意注意他的位置。”

    Kings的首发们：“OK。”

    …………

    跑圈一周对于长跑出身的沈珩不是事儿，他接下来的每一天都提前半个小时到训练场，接受惩罚。

    英超第七八-九轮，教练没让沈珩首发，甚至没让沈珩出场，而是用了第三前锋。

    再然后，英超第十、十一、十二轮，因被安排补赛，国王需要八天三赛，时间分别是11月10日周六、11月14日周三和11月18日周日。八天内踢三场联赛对体力是一个考验，国王主帅不意外地采用了轮换的方式，安排第一、第二两名前锋首发头尾两场比赛，让第三前锋还有沈珩去踢中间的那场了，而且还是直接首发。

    时隔几周再次首发，沈珩感到有些紧张。

    他不能让机会溜走！

    沈珩记得，他喜欢的斯汤顿说过，一流前锋和二三流的区别是把握机会的能力。足球不是篮球这样“回合制”的比赛项目，22个人抢一个皮球，想要得分无比艰难，好的机会非常有限而且可说稍纵即逝，只看能否把握得住。一秒钟，一个瞬间，就可能让比赛的一方直升天堂、让比赛的另一方直下地狱，也正因为这个特质足球场上才有那么多的罪人和那么多的悲情。

    沈珩努力调整呼吸，告诉自己别想太多。

    他也相信斯汤顿的另一句话：你本来是什么，关键时刻就是什么①。他的“本能”会引导他，超常、失常都不会多。

    沈珩一直念叨这句，内心渐渐平静下来。

    也许因为自作主张的定位球发挥作用，这一场，莫耶斯和另个中场都给沈珩传球了！虽然数量还是不多，然而已经足够了。不同于流行的433+伪9战术，Kings习惯打442+菱形站位，只要10号肯给他传就能拼出一些机会。

    在比赛的第75分钟，第三前锋起脚传中，沈珩一路风驰电掣压着对手跑到门前，飞身过去，伸腿一捅，居然进了！

    伴着解说的无脑吹，中国论坛又高-潮了：

    【啊……爽了爽了！！！终于吸上了！！！】

    【四个星期都没吸着，要被珩瘾折磨死了。天，一来就是顶级好货，感觉心脏承受不了！】

    【这个纯度太惊人了！】

    评论瞬间过一万条。

    中国各大体育媒体纷纷给出留洋数据：截至目前，沈珩首发五场，替补两场，一共取得两个进球一个助攻。

    这个数据相当不错了。要知道，在英超，三场比赛进一个球就是合格的前锋了。

    众人开始大胆讨论：【能不能把第三前锋撸了？】【能不能把第二前锋撸了？】

    最后结论是只看这场撸第三应该可以，实力差距肉眼可见，撸第二大概不行，水平相当，要多表现。他们觉得沈恒其实还能踢的更加出色，然而需要更多机会和队友们进行磨合，毕竟，这是Kings的中场首次肯给沈恒传球。

    球迷开始热烈盼望第一第二再伤一下——没办法，中国球员想要首发基本只能指望这个。

    也有人说：【如果沈珩不能上场，希望国王场场0比10，主教练下课，换一个打三前锋的来！我们不是国王球迷，我们都是沈珩个人粉！我们要433！不要442！】

    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东方玄学再次发威……

    就在这场比赛之后第一前锋又受伤了！被人一脚狠狠踩下，他的第五跖骨裂了，需要休战三个月，一竿子支到下半程了。

    中国球迷又同情，又开心。

    第一前锋在中国人的心里和天使一般。

    这一方面是因为他关键时刻屡屡让位，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立体深邃的五官——跟斯汤顿的英俊不同，他的美貌带着忧郁。

    中国球迷甚至为他赋诗一首，叫：【陌上颜如玉，公子总受伤。】

    …………

    于是，从第13轮联赛开始，沈珩基本场场首发。第14轮、第16轮分别又进一球，保持住了“每三场一个进球”的效率。

    12月26日，英超第19轮，中国球迷终于迎来他们一直在期待的北伦敦德比——国王将在主场迎战高居榜首的战车Chariot。

    这是所有中国球迷心目中的焦点之战——一方面看斯汤顿，另一方面看沈珩。

    论坛提前贴出海报，中央文案黑底红字，写着“斯汤顿vs沈珩”。两人都是侧身站着，四目相对，气氛巨燃！

    广大球迷敲锣打鼓，竞猜比分，提前预热：

    【押注！国王3:0我车！咱沈球王帽子戏法，戏耍战车整条防线，虚假球王拿不到球！】

    【啊啊啊啊，真假球王的天王山之战开始了！】

    【是时刻一决雌雄了！】

    也有几楼彻底歪了：

    【这张海报很内涵啊，发现沈珩屁股好翘……】

    【守[心]护[心]世[心]界[心]上[心]最[心]好[心]的[心]翘[心]臀。】

    【卧槽卧槽，斯汤顿也……我变成了盯裆猫了。】

    【不是，这是正常状态？那怪不得xx公司总想请他拍内裤广告……据说联系好几次了，斯汤顿都没答应。】

    沈珩本人又看到了漫天海吹，只能叹气。

    这半年来，因为“真球王假球王”的调侃，面对媒体还有球迷，他也只能装出一副想要超越Staunton的样子，根本不敢让人知道斯汤顿是他的憧憬。

    而在赛前的发布会上，中国记者再次傻逼，问斯汤顿：“斯汤顿先生，北伦敦的这场德比中国球迷都很关注……想目睹您还有沈珩两位前锋间的对决，我想问问您本人对这场比拼的预测是……？”

    斯汤顿的嘴角一撩：“我只想着带走三分，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意思还是，不care沈珩，根本就没关注这人。

    可想而知，中国球迷再次尬到浑身发痒，痛骂傻逼中国记者。

    伦敦时间晚上八点，也就是北京时间凌晨三点，随着主裁一声哨响，国王vs战车，开球了。

    IQY直播间观看人数不断攀升。开场仅仅30秒钟，观众人数便超过了3000万，到3分钟时观众人数竟突破了4000万，并且还在持续增长。

    中国顶级流量明星也不可能有这个数。

    不愧是“全村的希望”，球迷都想看看沈珩在硬仗中的表现。在众人心中，如果沈珩可以过掉世界顶级的后卫们，起脚射门甚至进球，看到这幕的他们绝逼能体会到比睡觉爽一万倍的感觉。

    接着，大家发现，这场比赛居然只有沈珩想赢。

    面对战车强悍的后卫、世界级的防线，第二前锋总是脚软，在气势上完全输了。

    只有沈珩拼命地跑，不断跑位，不断前插。中场球员拿不住球，他就去接，虽然自己也护不住但是至少能碰到球了。

    他覆盖范围大，跑动速度快，随着时间渐渐流逝他竟然把战车那位身材高大体重也大今年已经三十有四的后卫给拖得没体力了！因为已经用完换人名额，战车主帅让两名中后卫换了一下位置，国王主帅从善如流，也让己方的两名前锋交换位置。

    比赛到第88分钟时，沈珩接到队友妙传，而后突然启动、加速！他采用了练长跑时最后冲刺的方法，竟瞬间爆发，从战车的两名防守队员中间蹿了过去！

    拼出一个单刀！

    面对门将，他静下心，成功骗得对方扑向他左边时，脚尖一捅，从右边把球给送了出去！

    他的眼睛定定看着。

    然而只听“嘭”的一声，球弹在了右边立柱上，弹回来了！

    没进！

    防守球员早已赶到，抢先把球踢出边线。

    最后裁判吹响哨子，比分定格在0比3。斯汤顿独中两元，国王主场吃了鸭蛋，不过没人感到意外。

    比赛刚一宣告结束，沈珩便扑到球场边上，按着胃，“哗”地一声吐了出来。他一直吐一直吐，直到最后嘴里发苦。

    他这一场拼得太过，一共跑了将近14500米，几乎赶上一个半马，身体已经严重透支，肾上腺素流进肠胃。

    他在场边不断呕吐，腰背弓成一只虾。

    “哇哦！”战车队友一抬下巴，指着沈珩的后背，语气夸张，对斯汤顿说，“他还真的想进球耶~~~”

    斯汤顿也抬眸看向那个方向，没说话。

    队友又问：“国王8号……就是那个中国球员？”

    “嗯。”

    “名字怎么发音来着？有点拗口……我给忘了。”

    “Heng，”斯汤顿收回目光，“叫Heng。”真是奇怪……也许因为总是被问可笑的问题，他对这个名字竟然印象深刻。

    等与全队庆祝完毕，斯汤顿也走到场边。拔脚迈进球员通道时，他又一次看见沈珩。

    沈珩已经没在吐了。他一个人站在场边，球员通道一侧前方，呆呆怔怔地，叉着腰，望着刚才单刀中柱那一侧的空荡球门。

    斯汤顿想直接经过，看他这样却停住了，声音没有太大起伏，问：“那球没进，很遗憾？”

    “啊？”沈珩把目光收回，发现竟然是斯汤顿，立即有些紧张局促，“嗯……应该是吧……觉得那球有点可惜。”再正一点就进去了……运气实在是不太好。

    斯汤顿却轻笑一声：“不用遗憾，也不用可惜。中柱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能力还不够。”

    沈珩明显愣了愣，半晌以后，才醍醐灌顶，回答说：“谢谢。”他仔细想了想，发现，Staunton这样的顶级球员的确很少中梁中柱。中梁中柱就是因为对皮球的控制不足。

    斯汤顿没再说话了，收眸走进球员通道。

    赛后，对沈珩的这场表现中国媒体还是狂吹：

    【沈珩单刀击中立柱是国王的唯一亮点！】

    【差之毫厘！沈珩险成中国首位攻破欧冠冠军球门的球员！】

    对于这些新闻报道一群球迷拍桌叫好：【妙！妙！这个‘险成’实在是妙！虽然没成也可以吹！进没进都可以吹！】

    可沈珩却十分清醒。

    他更相信他的偶像斯汤顿在赛后接受采访时对自己的评价：“沈珩？想在英超站稳脚跟还有很长一段路走。”

    哎，他默默地想：努力吧。

    …………

    北伦敦的这场德比结束大约五天以后，新年来了。

    12月31号的晚上，天空飘雪。雪花好似棉絮一般，轻轻柔柔的。在伦敦，下雪是挺罕见的事，大街小巷十分热闹。

    斯汤顿带一个队友回父母家一起过年。

    因为人多，开车不便，他们选择乘坐地铁。从战车的训练基地坐北线到Hampstead地铁站，再走上个十来分钟就可以了。

    在经过离父母亲家不远的一片空地时，斯汤顿被里面一个身影吸引了注意力。

    ——一个男人在空地上吊了一个汽车轮胎，自己离开十七八米，正在练习把足球给直接踢进中间的洞去。

    他似乎有假想中的防守队员，盘带着球，有时横向内切，有时马赛回旋，YY自己已经摆脱掉了对方防守队员，然后起脚射门、练习准度。

    前面几个全都没进，他便继续捡球、射门，几分钟后终于打进，他举起手转了两圈，好像在跳舞，虽然是xjb跳。雪花落在他的身上，透出一股别样温柔。

    “喂！喂！”斯汤顿的战车队友拍拍同伴，指着沈珩，“那个不是……那个不是……国王队的，什么来着？”

    “嗯。”

    “Wow……一月一号的前一天还在这儿练球呢啊……”

    “嗯。”

    “对了，斯汤顿。”队友想起相关八卦，赶紧八了，“我前几天跟一个在《足球经理》的朋友聊天，他说中国这个前锋在中超的收入很高，他没有选豪门球队而是去了个升班马，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竞争一下主力位置。他在中国顺风顺水的，现在26了，还要学踢球，学英语，学文化，学融入，挺费劲的，还有可能没名没钱，夹着尾巴再回老家。在中国，不管怎么说，每年收入是有保障的，中超球队、地方球迷也会把他捧在手里。”

    斯汤顿：“……嗯。”

    队友随意耸了耸肩：“可能真的想进步吧。”

    “……嗯。”

    “嚯，今天下雪，好冷好冷……喂，斯汤顿，还看什么呢？走了走了，我想你家的大壁炉了。”

    斯汤顿“嗤”地一笑：“知道了，走吧。”

    不过，虽然是这么说，他还是又回头看了沈珩两眼。

    …………

    四小时后，晚上10点，沈珩接到国王队长莫耶斯来的电话：“嗨，沈珩！我们几个‘无家可归者’正商量去club一起过新年呢，你来不来？”国王队里有欧洲人，有美洲人，有非洲人，还有沈珩这个亚洲人，一半人都不能回家。

    接到邀约，沈珩感觉受宠若惊：“去！去！当然去！请队长把地址发来！”因为文化上的差异队友玩儿从不叫他，这次因为是过新年才连带着问了问他，沈珩当然要参与了，他不想被队友排挤，不管是在球场上，还是在生活中。

    收到地址，沈珩把轮胎收进汽车，直接开往那家叫作“Oasis”的club。

    club里竟然人头攒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音乐声震耳欲聋，无数男女正在舞动。

    沈珩足足找了三圈才在吧台看到队友。

    见他来了，莫耶斯先打了招呼：“Hi，Heng！”

    “Hi！老大！”沈珩努力地笑，有些腼腆，坐在边上的空位里。

    年轻的调酒师立即走过来招待沈珩：“这位先生，喝点什么？”

    沈珩继续努力地笑：“一杯冰水，谢谢。”冰水可能不要钱，等下多给小费好了。

    调酒师一愣，说：“NO WAY！这位先生，二十几了还不喝酒？不要再当乖宝宝了！”

    “呃……”沈珩想说我是运动员不能碰香烟酒精，但他发现几个队友人人捧着一杯酒喝，就没吱声。

    正尴尬着，沈珩耳边突然传来不带温度的一句话：“一杯冰水，谢谢。”声音、语调非常优雅，好像一个传统贵族。

    “？？？”沈珩好奇地转眸，看向左侧正在落座的男人，却在看清对方脸时显而易见地震惊了：“斯斯斯……”

    他咝咝了半天，“斯汤顿！！！”

    斯汤顿偏头，这才发现旁边坐着刚刚才见过的男人，轻笑一声：“这么巧。”从父母家离开以后队友非说不想回家，硬要来Oasis再闹一阵，一边跳舞一边跨年，他也就随对方去了。

    沈珩说：“是挺巧的……”

    他们两个毕竟不熟，打完招呼就各自跟队友说话还有笑闹。一直到了11点多，一起来的都去跳舞了，他们两个不想去的才又随口聊了两句。

    12点，在club里面“十九八七”的倒计时念到“一”时，斯汤顿看看自己周围唯一一个认识的人，勾勾唇角，左手修长的十指捏着玻璃杯往右一送。沈珩愣愣，连忙举着他自己的杯子过去，斯汤顿的手指一动，把玻璃杯向前一磕，听到“当”的一声脆响之后也没出声讲话，又看着前方，自顾自地喝了一口杯中的冰水。

    “……”沈珩两手抓着杯子急急忙忙也喝下去。他想着这是被偶像碰杯过的柠檬冰水，不知不觉就全喝了。

    国王队友来得早，走得也早，觉得喝的差不多后一个一个接连离开，然而沈珩舍不得，觉得能在斯汤顿身边坐一分钟是一分钟。他总忍不住地想：继续坐坐，说不定能再说上个两三句话呢？听听他对“球”的看法肯定也是能受益的。

    这是真话。

    他又不是小姑娘，不会单纯地想接近偶像，对他来说“涨球”永远是最重要的。

    1点，战车的人也要走了。

    斯汤顿又用修长的手指把信用卡推到服务生面前，另一只手撑着下巴，微微偏头，问几个队友：“明天新年，去我家party？”

    “！！！”闻言，几个队友立即怪叫：“不！不去！！！我的天啊，明天新年还要去party？您能不能饶了我们？？？”

    沈珩：“？？？”

    战车队友继续怪叫：“我们上次去你家party结果就是疯狂加练！就在你家的草坪上！你让我们几个防守，你自己用球打无人机！练完射门还练传球，还是先马赛回旋然后才能传球……算了算了，不堪回首，总之，明天新年，我们几个是绝不会参加你的鬼party的！”

    沈珩听了：“………………”

    战车队友发完牢骚脚底抹油全都跑了。

    斯汤顿摇摇头，又喝了一口冰水。

    沈珩忽然全身紧张。他垂下眸，看着桌子，又用手指抠抠桌子，最后见Staunton要走了，才终于是下定决定，倾身过去，用能说出的最标准的伦敦音对斯汤顿小声说：“那个，他们全都不去的话……不……不然……我……我能不能去参加party？”

    斯汤顿转眸看他。

    沈珩更加小声了：“我……我想跟你学学踢球……”这也是真话。他希望能参加“party”的主要目的还是练球。

    斯汤顿看他这样，轻笑一声，没再看他，而是望着吧台里的电视屏幕，又喝了一口冰水：“来吧。”

    ————————————

    ①改自杨毅说库里的“你生来是什么，关键时刻就是什么”，一下跑到篮球去了……

    埃弗拉说去c罗家吃午饭会吃完沙拉就被拉到花园加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