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苏言收留霍安语完全是个意外。
他当时从学校开车回家,常走的一条路因为下大雨发生了交通事故,交警封了路,他只好从远路绕回去。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地砸在挡风玻璃上,刮雨刷疯狂地左右摇摆。
路上几乎没有人影,傅苏言打开车载音响,电台里播放着逃跑计划的一首老歌,他听得入神,原先空无一人的马路上却突然冲出一道白色身影。
傅苏言一惊,猛地踩下刹车,汽车在离对方还有两三米的地方缓缓停下了,可不远处的女孩还是倒在了雨幕里。
傅苏言第一时间冲下车,可还没等他走进,女孩已经晕了过去,狼狈地倒在马路中间。
等女孩再次醒来已经是好几个小时之后了,在医院的病房里。
最初见到他,女孩很拘谨,紧张地抓着被角,眼神里也藏不住害怕。
他在医院照顾了她两天,她的戒备心才慢慢收了起来,话也渐渐变多。
可每次傅苏言只要提起联系她的家人,女孩总会瞬间变成一个哑巴,不管他怎么问,她都沉默不语。
女孩只是低血糖,加上过度的紧张劳累,第三天医生就通知可以出院了。
傅苏言想要送她回家,女孩却拽着他的衣袖梨花带雨地求他:“苏言哥哥,我没有家,我可以跟着你吗?”
他古怪,“没有家?你父母呢?”
女孩说:“我和孙悟空一样,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
就这么莫名其妙的,霍安语成了他的跟屁虫。
所幸他当时马上就要大学毕业,苏语传媒也已经渐渐进入正轨,他为了方便办公,在苏语附近买了套单身小公寓。
出院后的霍安语,也就跟着他回到了小公寓里。
女孩时常古灵精怪,又偶尔楚楚可怜。
有次竟然偷看他洗澡,事后还嚣张地说:苏言哥哥你放心,我既然看了你就会对你负责到底的。
也有被噩梦吓得眼泪汪汪的时候,会大半夜抱着被子跑到他的房间,可怜兮兮地拽起他的袖子:苏言哥哥,我可不可以牵着你的手睡觉啊……
就这样不长不短,霍安语在他家住了一个多月。
两人最后一次见面就是霍安语十八岁生日那天,也就是霍安语爬上他床的那个夜晚。
傅苏言当时怎么也没想到霍安语会趁着他喝醉把自己脱得干干净净,再胆大包天地钻进他被窝。
女孩肤如凝脂,软绵绵地靠近他,再一点点贴到他怀里,少女特有的芳香在他鼻间萦绕开来,傅苏言的酒瞬间醒了大半。
他把女孩往外推,再非礼勿视地给她裹上被子,“你……你干嘛!”
女孩却粗鲁地扯开被子,扑到他怀里,再紧紧抱住他,“苏言哥哥,我们做.爱吧。”
*
霍安语的消息还在不断进来,傅苏言走出电梯,给她回了信息。
【傅苏言:有空】
【傅苏言:我来找你】
半个小时后,傅苏言来到约定的餐厅。
霍安语还没到,他便准备先点菜,正想招呼侍者拿菜单过来,眼尾一扫便看到了几米外的熟悉面孔。
是周嘉遇,新南娱乐的副总裁,周泽源的堂弟。
傅苏言没打算寒暄,目光停留之后便收回。
对方倒是热情地走上前,“傅总,这么巧啊。”
傅苏言上午刚让人警告了新南娱乐,晚上两人就不期而遇,画面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尴尬的。
周嘉遇很是热情,傅苏言便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谁知周嘉遇却不太识趣,直接在他对面坐下,傅苏言轻微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有所表示,周嘉遇已经戏谑地开口:“傅总,有件事我想咨询您一下,不知道可不可以耽误您两分钟时间。”
傅苏言和周嘉遇不熟,严格意义上,两人更是竞争对手,傅苏言对他的搭腔兴致缺缺,“什么事?”
“傅总是在追求霍安语吗?”周嘉遇看着傅苏言笑问:“还是霍安语她在追求傅总?”
傅苏言没想到会在周嘉遇的口中听到霍安语的名字,他顿了秒,看着周嘉遇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周嘉遇舒舒服服地靠在沙发椅上,他眯了眯眼睛,流里流气地说:“随便问问哪有什么为什么啊,就是关心一下前女友的感情生活嘛。”
“前女友?”傅苏言眸光微顿,他是个聪明人,“霍安语是你前女友?”
“对啊,她是我的前女友啊,怎么——”周嘉遇看着傅苏言反问:“难道霍安语没和你提起过我吗?”
“没有。”傅苏言看着周嘉遇静默三秒,直言不讳道:“我不知道她眼光那么差。”
周嘉遇噎了下,“……”
傅苏言倒是笑了,“所以她酒驾的新闻是你让人爆料出去的?”
周嘉遇默认。
因为霍安语的事情苏语传媒直接给他们发了律师函,周嘉遇早上因为这事被周泽源臭骂了一顿,这也是为什么今天在餐厅看到傅苏言他会忍不住上来挑衅。
傅苏言和霍安语关系匪浅,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可对方毕竟是傅苏言,周嘉遇也不敢太过嚣张,他站起来,“傅总,别怪我没提醒你,霍安语在美国读书的时候换男朋友换得比换衣服还勤,这种不知道几手货的女人真不值得你今天这么大动干戈的帮她。”
傅苏言没说话,施施然地挽高左边袖口。
傅苏言不说话,周嘉遇笑得愈发顽劣,“霍安语要是在追你,你最好躲得远远的,她这种人吧追你的时候特别殷勤,能变着花样哄你开心,一旦追到了,没多久就会把你甩了,被她这种女人盯上,你不是死也得脱层皮。”
“谢谢提醒。”傅苏言也笑了,但是笑意不达眼底,“但抱歉,我和你不一样。
*
出门碰上晚高峰,霍安语在路上堵了快一个小时,到餐厅的时候比约定时间晚了大半个小时。
霍安语进门便看到傅苏言,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正在用餐。
霍安语小跑着上前,在他对面坐下,“不好意思,路上太堵了。”
傅苏言放下餐具,用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方才抬眸看向霍安语,“没事。”
他云淡风轻的语气,霍安语却觉得傅苏言好像不太开心。
霍安语对傅苏言说不上了解,即使曾经同居过一个月,她和傅苏言却更想房东和房客的关系。
但对傅苏言的脾气她或多或少还是了解一些的,他向来沉默寡言,很少生气,甚至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
但霍安语其实见过震怒的傅苏言。
是那天她趁着傅苏言喝醉钻进他被窝。
当时傅苏言很快就清醒了,一边给她裹上被子一边把她往外推,“小丫头,你要干嘛?”
霍安语把身上的被子扯掉,一次次往傅苏言怀里依偎过去,“苏言哥哥,你要不要和我做.爱?”
女孩语出惊人,傅苏言表情变了,声音跟着颤抖了下,“你胡说什么……霍安语快把衣服穿上!”
可霍安语不依不饶,固执地说:“我已经成年了,不是小丫头了。”
傅苏言扭头不看霍安语,“霍安语,你别闹了,把衣服穿上。”
霍安语却更用力地抱住傅苏言,伸手扯他衣服,“苏言哥哥你把衣服也脱了,我们试一试……”
“胡闹!”傅苏言甩开霍安语的手,再把霍安语用力往外推。
霍安语差点摔下床,她惊魂甫定,傅苏言已经从床上爬起来,看着她怒不可遏道:“霍安语你……你太不知廉耻了!”
随后,便摔门而去。
“啪”的一声,是门被甩上的剧烈声响,像一记巴掌狠狠打在霍安语脸上。
那一晚,霍安语在傅苏言床上躺了一夜。
皎洁的月光洋洋洒洒地落在深色的被单上,她满脑子都是傅苏言的那句不知廉耻。
对,她不知廉耻。
……
霍安语很快从记忆里抽身,她给自己倒了杯水,也和傅苏言道谢,“今天的事情谢谢你,我没想过你会……”
傅苏言打断她:“你不用谢我,我只是陈述事情而已,换成任何一个人我都会这么做。”
霍安语眸光了下,傅苏言字里行间的意思无非是告诉她不要自作多情,霍安语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可内心深处还是有丝丝不适蔓延,面上倒是不动声色,“我知道,谢你也只是我的心意。”
“嗯。”傅苏言低低应了声,他目光淡淡地落在霍安语身上,“还有其他事吗?”
霍安语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你晚上还有事?赶时间?”
傅苏言说:“不赶时间,但我不想我们再被拍到。”他顿了顿,慢条斯理道:“也不想和学生闹出绯闻。”
霍安语在赶来见傅苏言的路上是抱着期待的,毕竟今天傅苏言公开为她解释,她不可避免地怀揣着某种期翼,但傅苏言的态度彻底把她的这点小心思扼杀了。
正如他所说的,他是举手之劳,更不想节外生枝。
霍安语被他冷淡疏离的态度刺痛的同时,也激起了她的征服欲,傅苏言表情寡淡,她便牵了牵嘴角灿烂地笑起来,“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绯闻?说不定我哪天就真的追到你了。”
傅苏言冷冷地瞥了眼霍安语,他没和霍安语继续探讨这个问题。
“我先回去了,你自便。”他说完,推开椅子起身。
霍安语在位置上坐了会,傅苏言已经走出餐厅。
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里,霍安语却忽而灵光一闪,她快速起身追出去,不一会,便堵在了傅苏言跟前。
傅苏言垂眸,看着再次出现的霍安语,“又有什么事?”
他语气冷淡,霍安语视线和他对上,讨好道,“傅老师别这么凶嘛,我是来交作业的。”
傅苏言知道她指的是写检讨的事儿,便朝她伸手,“现在给我也行。”
傅苏言朝她伸手,霍安语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谢谢邀请,我马上交作业!”
傅苏言正不明所以,霍安语右手已经顺势搭上自己手心,借着他的力量踮起脚,唇瓣飞快地朝他靠近,再轻轻擦过他的右边脸颊。
傅苏言:“……”
男人明显一怔,目光深邃而沉,迎着男人复杂的眼神,霍安语风情万种地笑起来,语调轻快道:“不好意思啊傅老师,如你所见,这个吻就是我检讨完交的作业,我打算执迷不悟继续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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