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一片暗沉,乌云积压,海上波涛汹涌,海水拍打在礁石上的轰隆声仿佛就在耳边,小雨淅淅沥沥的落着,细丝如网一般的将天地笼罩,滴答落在翠绿的树叶上,顺着娇嫩的花瓣往下落。
雨水从屋顶滑落,顺着屋檐往下滴,在地上形成一滩滩积水,水面上波纹荡漾。
木屋前的空地上有一座巨大的猫咪形状的飞行灵器,灵器内的厅里没有灯光,唯有白色幕布上亮着浅蓝色的光芒,光点在渐渐消散,外面昏沉的光线从窗户透进来,稍稍给里面带来些光亮。
宽大的幕布前,原本摆放着的桌椅被推到了最后面,腾出来的空间摆着一张白瓷和她徒弟两个人合力手工制作的宽大沙发,又软又舒服,上面还放着几个方形的小枕头。
借着浅淡的蓝色光芒和昏沉的光线,可以看见沙发上躺着两个人,两人之间隔着几个枕头,各自的头朝着不同的方向,年轻女子一头长发落在鹅黄色的沙发上,如绸缎一般散开,怀里抱着个小枕头,半张脸埋进枕头里,睡的正熟,身上盖着一张薄毯子。
另一边的少年身形比女子高了不少,侧躺在沙发上略显憋屈,一双大长腿搁在沙发外面,浅蓝色的光芒落在他被墨发半遮半掩的脸上。
长睫颤动了两下,少年缓缓睁开眼,黑眸中映着浅淡光点,还有几分刚睡醒的惺忪,他稍一动身上的毯子就滑了下去,伸手拉住,坐起身,把毯子放好后活动了下身体。
灵器内十分安静,只能隐约听见外面下雨的声音。
少年看见旁边的年轻女子时,顿了一下,而后伸手拍她的肩膀,“师父,醒醒。”
自从白瓷重新把梦术捡起来后,她最喜欢的就是用造梦术把一个个话本子里的故事“造”出来——她称之为“电影”,时常拉着他一起看,昨夜想必又不小心看着看着两人都睡过去了。
——不过平时他也没有见她看过什么话本子,不知道哪里看来的这些稀奇古怪情节的故事。
白瓷唔了一声,从睡梦中苏醒,伸了个懒腰,刚睁眼就是一个美颜暴击。
十五岁的少年,如玉一般温润有泽的白,五官深邃,黑眸如星,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一头如绸长发松松的束在脑后,几缕青丝不乖顺的从肩头滑落。
就算是看着他长大的,也常常会觉得惊艳。
见白瓷呆呆的,少年无奈一笑,声音温柔,语调缓慢,“师父?”
白瓷缓慢的眨了眨眼,回过神来后咳了一声,拉了拉身上的毯子,任一头长发随意的散着,缩起腿,换了个姿势靠在枕头上,懒洋洋的看了眼窗外,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咦?竟然下雨了。”
闻涂看了一眼她,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窗外是细雨丝丝,自地上而起的水雾将远处的景物模糊了。
“往年的灵降节不会下雨吗?”
白瓷打了个哈欠,“反正上次没有。”
灵降节,是修灵界五十年一次的节日。
每个种族都有自己的节日,而灵降节却是整个修灵界的节日,更是数一数二的大日子。
见白瓷靠在沙发靠背上,眯着眼睛似乎又要睡过去的样子,闻涂有些无奈,“师父,该起来洗漱了,还要为灵降大典做准备。”
白瓷拧了拧眉,嘟囔道,“请不请灵自然灵都会下来的,搞什么形式主义嘛,下雨天最好睡觉了……”
灵降节,顾名思义在这一天会有自然灵降临,一般在这天都会举行请灵仪式,表达对自然灵的敬畏,不同种族、不同门派的请灵仪式都有些不同。
她嘟嘟囔囔抱怨的样子像个小孩子,闻涂好笑,“但是师父还是得去不是吗?”
灵降大典是长相派五十年一次的盛典,其实也不用白瓷去做什么,但作为掌门的唯一徒弟,准时到场是必须的。
白瓷把头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的,“我不管,我还要再睡一会儿,你带我去洗漱。”
闻涂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她变成了小青蛇。
翠绿小青蛇瘫在毯子上,尾巴尖尖动了两下。
“师父……”
他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把小青蛇捧在手心里,另一手伸手去拿门边的伞,往外走。
怎么帮一条懒蛇洗漱?好在经过这七年的“锤炼”,闻涂对这项业务十分熟悉。
一直到闻涂做好早饭,白瓷才完全清醒,他们吃过早饭后,外面的雨也停了,天空的积云渐渐散去,露出澄澈干净的天空,踏出门,外面的空气潮湿而清新,深吸一口气感觉大脑都清明不少。
与往常一样,两人朝着尧霁俞他们的洞府步行。
尧霁俞和邹晓曳正站在洞府外等他们,远远的就看见并肩走来的师徒二人。
少年温文尔雅,端是一个俊美书生,他身旁的貌美女子比他矮了一个头,同他穿着一样的晓曳峰专属的法衣,底色是青色的,领口和袖口都有蓝色的纹路,腰带也是青蓝交织的。
走到面前,闻涂对尧霁俞、邹晓曳行礼,“师祖、师祖母久等了。”
尧霁俞拿手上的扇子点了点他的手臂,“说了多少次了,无须多礼。”
说完,他睨了一眼在一旁打哈欠的白瓷,“定是你这懒师父又起晚了吧?”
闻涂侧头,也看向白瓷,见她精神不济,抿了抿唇,“是我起晚了。”
“得了,我还不知道她。”
白瓷没跟尧霁俞斗嘴,站到邹晓曳身旁,拉起她的手,“师娘也去吗?”
邹晓曳因为体质的问题,从前都只能在这个温养她的洞府里待着,没法出来。
邹晓曳温柔笑,看了看周围的景物,“嗯,真是好久没出来透透气了。”
尧霁俞挑眉,“我以前没带你出来透气?”
“总归是不一样的。”
白瓷抱着邹晓曳的胳膊,跟着附和,“那肯定不一样。”
附在其他的物件上被带出来和自己走出来的感觉,肯定大有不同。
尧霁俞看了眼天色,随手招来一片云,“快到时间了,走吧。”
师门四人坐在凝云上,闻涂向来话不多,都是听他们说,在尧霁俞和邹晓曳聊天的时候,白瓷忽然捏了捏闻涂的手腕。
闻涂低头,疑问的看向她。
白瓷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打了个哈欠,“你过来让我靠着眯一会儿。”
闻涂蹙眉,但还是朝她挪了挪位置。
白瓷靠在他肩膀上,半眯着眼,拍了下他的手臂,声音很轻,“我就是春困,别太担心。”
好歹一起相处了七年,她对她家徒弟的情绪还是能察觉一二的。
也许是时间越来越长的原因,她神魂不稳的后遗症渐渐显现了出来,每年都喝的那个药似乎作用不大了,她这几年间歇性的会觉得困、乏力,偶尔还会小感冒。
而闻涂在知道白瓷说让他别担心的“小毛病”是神魂不稳,又对这个病症有所了解后,对她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比如他方才一上来就坐在了为她挡风的位置。
——有时候她都怀疑到底谁是师父谁是徒弟了。
闻涂淡淡的嗯了一声,十分自然的为她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袖子,用指尖碰了一下她的手背,“师父冷吗?”
白瓷阖着眼,有些迷糊道,“唔……不冷,穿的够多了。”
坐在前面的尧霁俞和邹晓曳不知道什么时候没再说话,听见身后师徒俩的小声对话,两人相视,无声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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