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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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数日的飞行，他们很快要到神族圣地夜离。

    百里无衣拿出一面镜子，与百瑞联系：“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百瑞正在一个满天云霞的地方，他的背后是一块巨石，上面写着夜离两个大字。百瑞守在夜离边上，说道：“这边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们过来，便能够将锦锦带进去。“

    百里无衣：“好。“

    百瑞顿了顿，问：“夜离虽然能够让锦锦产生不输真实的幻境，但是据守门人所说，就是因为夜离的幻境太过真实，所以每一位曾经进入夜离的人，出去之后都会对自身的记忆产生混乱。如果是顺遂幸福的幻境还好，但如果是太过挫败、太过悲伤的幻境，入境者很有可能承受不住。锦锦还那么小，有些事情也不一定要那么急，我们可以想想其他办法，如果实在不行，等她长大了再来也行。“

    百里无衣面无表情，那双桃花眼中泛着点点厉色，他没有多想一口否决：“你不了解冷云，他不是轻易服输的人，在锦锦的身份暴露之后，她就不再是她。可能对于我来说，锦锦是红郡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念想，但是对于冷云，我却不确定。当年红郡离开之后，有多少人停留在她的旧址，想要找出红郡在当年那个紧急关头突破的关键。”

    “你是说？”

    “红郡作为天地间唯一一位神女，突破至飞升，一人可抵千军万马。当年冷云就冷心冷肺，为了往上爬背叛红郡，而今现在，冷云已经在神君阶段呆了一千年了，为了突破，他什么做不出来？”

    “可是这也不需要冒这么大的危险，非要让锦锦进入夜离。锦锦不是个蛮不讲理的小孩子，我们完全可以跟锦锦讲道理，或者是找其他的幻境。南极之海有一妖王，十分擅长编织幻境，不如我们去找她。”

    “来不及了！冷云快找上来了，我们没有时间。你不知道锦锦对冷云有多信任，就和当年红郡对冷云的信任一模一样，但是结果怎么样呢？结果是冷云的背叛，最后导致了红郡的离开。”

    百里无衣坚持己见，百瑞脸色有些难看，两个人又说了些其他事情。然后百里无衣收了镜子。

    他站在船头，风吹得他衣袂飘飘，仙气十足，四周茫茫云海，翻涌向后，远处灿阳金光耀耀，丝丝缕缕的光线透过缭绕云雾。

    百里无衣又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一幕。

    红郡眸光锐利，缓缓升起，以一人之力，救五洲于危难之中。而自己，只能追逐在她身后，眼睁睁看着她陨落。

    百里无衣眼眸之中渐渐闪过坚决情绪，他眯着眼睛，看向前方。

    突然，他感觉衣袖被拉了拉，他心一跳，猛然转身，低头，果然看到锦锦站在他身后，她憋着笑脸，露出两排白牙，两只小手握成拳头，分别举着。

    锦锦好高兴呀，这可是她的第一次送爹爹礼物，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呢？

    锦锦看到百里无衣，便忍不住嘴角向上勾起，她举起两只小胖爪，略有些兴奋问：“爹爹~你选左手还是右手？”

    百里无衣的目光在锦锦左右手走了一遍，然后说道：“右手。”

    锦锦尾巴兴奋地颤了颤，她将右手伸出来，然后张开小手，露出一只泥塑小青蛙，小青蛙四只脚趴在锦锦手心，大大的眼珠子有一颗都歪掉了，粗糙的质地一看就是出自小盆友之手，而且也只是用泥塑的。

    然而锦锦打开手心之后，小青蛙却是活起来了一样，弹了弹后腿，左右看看，然后脚一蹬，冲上了百里无衣的衣摆，然后顺着衣摆，一跳一跳一跳，一直跳到了百里无衣的肩膀，然后开始唱歌：“呱~呱~呱呱呱~小哇呱呱叫~爹爹眉头皱~小哇哇哇叫~爹爹乐开遥……”

    奶声奶气的童谣，歌词是锦锦自己写的，也是锦锦自己的声音，录下来放进去的，为了做这个，锦锦废了好几天的时间，现在手上都有捏小青蛙时，被竹片割破的小细伤口呢。

    不过锦锦做完之后还是非常开心。她第一次见到百里无衣的时候，那时候百里无衣还是非常开心的样子，喝酒、弹琴、下棋，充满了随性与潇洒。

    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待在百里无衣身边，确实觉得他身上总是有一种浓浓的忧郁，时不时皱眉，眼神空洞洞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特别是这几天，总是十分忙碌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川哥哥吵架。

    锦锦观察着百里无衣的神态，仰着小脸，兴奋说道：“哇！送给你啦！爹爹你高不高兴呀？”

    百里无衣的表情很奇怪，他盯着这个小青蛙，然后目光转移到了锦锦的脸上，也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好像是笑了，但是笑容怪怪的。

    锦锦的笑容顿了一下，小心翼翼问：“爹爹，你不高兴吗？”

    百里无衣笑：“当然没有，锦锦送我礼物，我当然高兴了。”

    锦锦立刻又高兴起来，訾出满嘴小白牙，“那爹爹猜猜锦锦左手有什么！”

    百里无衣的目光看向锦锦的左手，片刻后说：“爹爹猜不出来。”

    锦锦高兴地快要蹦起来了，她同样伸直左手，然后张开，里面是一颗糖。不，不是一颗糖，而是一颗糖果形状的储存空间。

    锦锦兴奋说道：“这是锦锦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哦，爹爹快看看里面有什么！”

    百里无衣伸手去拿，神识探了探，里面是糖，是许许多多的糖果，这是一个糖果储存空间。

    锦锦尾巴兴奋地一颤一颤，走过去抱住百里无衣的大腿，仰着小脸龇牙笑说：“爹爹，要开心，要甜甜的哦~锦锦把开心和甜甜，都送给爹爹啦！爹爹开心的时候，不开心的时候，难过的时候，生气的时候，都可以吃一颗哦~”

    锦锦被百里无衣抱起来，然后嘴里被塞了一颗糖。这颗糖是牛奶味的，香甜香甜，奶香十足，锦锦特别喜欢，只感觉心房一瞬间都被溢满了。

    她形容不出那种感觉，但她能感觉得到，百里无衣的情绪有些高兴，她也很高兴，她蹭在百里无衣的脖子间，觉得自己离百里爹爹又近了一步。

    爹爹更像她的亲爹爹啦！加一分！

    *

    接下来的几天，锦锦一直绕在百里无衣身边，他确实是很忙，而且跟锦锦解释了原因，是因为要去阻止的地方，百里无衣得做计划。

    锦锦还跟百里无衣一起做计划，觉得百里无衣真是个特别特别好的爹爹，锦锦特别喜欢。

    “爹爹，晚安啦~”

    锦锦缩在被子里，乖乖蜷缩在百里无衣身边。

    百里无衣侧身半躺，右胳膊撑着脑袋，他轻声问：“喝牛奶了吗？”

    锦锦嗯嗯点头，眼睛还是亮晶晶的。

    百里无衣挑了下眉，捏住锦锦的下巴：“嘴里有糖？”

    锦锦嘻嘻笑，腮帮子鼓起来，确实有颗糖。

    百里无衣捏住锦锦的下巴，说：“吐出来，你吃太多糖了，不能再吃了，乖，起来漱口再睡觉，不然牙齿会变黑。”

    锦锦被迫把糖果吐了出来，然后又漱口，她精神地在被子里翻滚，就是不睡。

    百里无衣问：“睡不着吗？”

    锦锦摇头：“不想睡觉，爹爹讲故事。”

    “讲完故事就要好好睡觉啊。”

    锦锦点头：“嗯！”

    百里无衣眯着眼睛，眸光远了远，他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女子，她爱上了一个男子，于是开始追求男子，对他各种好，甚至为了他，从深渊里取出了洗髓伐骨的碧玺晶液，男子因此修为大增，她却因为受伤严重而根基出现了裂纹，她的修为止步了，永远都只能是个低阶强者。这在强者为尊的世界里，基本就相当于自断前程。锦锦，你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锦锦想了想，奶声奶气说：“是爹爹呀！”

    百里无衣低头，看着锦锦，“你会愿意为了某个人，杀了爹爹吗？”

    锦锦似乎有些被吓住了，她缩了缩脖子，紧促地抓住百里无衣的胳膊，摇头，“锦锦才不会呢！”

    百里无衣抬头，“对，但是这个女子为了她心爱的人，把自己最重要的前程丢了。然而就在女子绝望的同时，她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她和男子成为朋友，关系日益亲密。就在这个时候，女子认祖归宗回到家族，知道她和男子竟然有婚约，从小定下的娃娃亲。女子开心极了，她等着男子回来，想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然而男子回来之后，她却等来了一封退婚书。女子无论如何想不到，男子竟然为了攀上家族势力更高的一位女子，而和她斩断了情缘……”

    锦锦听得十分生气，挥舞着小胖指头：“太坏了！这个人！”

    百里无衣：“所以，锦锦，你记住，碰到这样的人，一定要远离，知不知道？”

    锦锦瞪圆眼睛，心想，她遇到的话，一定拿水枪滋他！

    接下来，百里无衣又说了一些其他故事，锦锦虽然翻来翻去，但也很快睡着了。

    百里无衣低头看着锦锦，锦锦睡得很甜，长长的睫毛趴在眼下，极嫩的脸蛋肉乎乎的，呈现着某种幼儿的脆弱与无辜。她紧紧抱着百里无衣的手臂，睡梦之中还蹭了蹭，似乎对百里无衣极为信任。

    百里无衣从锦锦的枕头下，抽出一个小小的木板，木板顶上有一个铁质夹子，夹子里夹着几张白纸。

    第一张白纸上写着百里无衣的名字，歪歪扭扭，后面还有几行字，寥寥几行，写了一些他的加分项，什么长得帅，什么乖乖听话，还有讲故事什么的。

    陆陆续续加起来，总共十分，百里无衣竟然已经积攒了六分了。

    第二张白纸上写着冷云的名字，下面一片空白，但是已经加了两分了。

    第三章是阎昊宇的，零分。

    而且大概是在阎昊宇那边呆得不太愉快，阎昊宇的名字旁边，还用彩色笔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恶魔。

    百里无衣在自己那个六分那里，看了一会儿，然后将东西合上，重新放回锦锦的枕头底下。

    他站起身，将锦锦抱起来，踢开房门，飘下了船，踏着千万云霞，来到了一块石壁旁。

    石壁上写着两个大字：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