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只熊娃娃的模样看上去未免太惨。
让谢文佳都有种如果对它出手，那她就是在欺负鬼的错觉。
当然，这也只是错觉而已。
就凭它手上沾了人命这一点，就绝对不能放过它。
谢文佳握紧了柴刀，缓缓站起身。
她身边的吴青青早在第一时间自己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免得影响谢文佳。
不过，屋外却是有人声传来。
“扯住！”
“那边的用点力，给我紧紧扯住。”
“里面的人别慌！这只鬼已经被我们困住了。”
谢文佳一直注视着熊娃娃。
她虽然不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扯住熊娃娃的，但是她能看到这只熊娃娃的身体呈一种紧绷的状态。
它想往里面走，可是却无法移动半分，显然被外面的人用某种手段制止住了。
而且它身上有符纸，让它也无法变成没有实体的状态。
从明面上看，熊娃娃似乎无法对屋子里的人造成伤害，可是谢文佳的第六感却告诉她，现在依旧危险。
这种冥冥之中的感觉，一时找不到来由，但谢文佳自己深信不疑。
因为人平时会接收到大量的信息，其中印象深刻的只有极小一部分，但这并不代表着剩下的信息被遗忘了，它们只是被忽略了。
所谓的第六感，很多时候是身体接收到那些潜在的易被忽略的信息，通过处理后，给人的一种反馈。
也就是，她的潜意识告诉她，现在很危险。
她不能接近熊娃娃。
谢文佳一言不发，注视着熊娃娃，时刻保持着警惕。
昏黄的灯光犹如静止。
屋内维持着双方对峙的情形。
而屋外，却是发生了变化。
谢文佳都能听到屋外的人的谈话内容。
“怎么摔倒了一个？法力不够了吗？”
谢文佳听出来是罗震的声音。
罗震说完，另一个人的声音随后响起，“糟了。它快挣脱法绳了。”
形势随着那一句话的消失，陡然发生了变化。
门口站着的熊娃娃艰难地朝屋内迈出了一步。
它在接近谢文佳。
这一刻，谢文佳很想冲上去，用柴刀砍了这只鬼的脑袋。
不行。
她的直觉告诉她，现在绝对要离熊娃娃远一点。
离近了她会死。
即使谢文佳知道这是不会死亡的全息游戏，但她也不想体会一遍近乎真实的死亡。
那是进，还是退？
在谢文佳心里权衡的时候，熊娃娃却又朝房间里迈了一步，步伐比上一步轻松些许。
它就要冲出束缚了。
谢文佳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那她拼了。
后退是等死，前进还有一线生机。
趁这只熊娃娃要分心对付屋外人给它的束缚，把它砍了。
谢文佳的双腿原本就蓄势待发，她心意一打定，当即冲了出去，两三步冲到熊娃娃跟前，身体轻盈地弹跳而起，可手中的柴刀却是又疾又狠地劈向熊娃娃的头部。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放慢了。
在谢文佳的视野里，那只熊娃娃身上突然冒出了一个鬼影。
此时，谢文佳的思绪却是变快了。
她一下子辨认出了那个鬼影的外貌是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的模样。
是那张照片上的小女孩。
原来如此。
鬼有两只！
一只熊娃娃，一只女鬼。
女鬼兴奋地朝谢文佳扑了过去。
谢文佳知道，这回她阴沟里翻船了。
突然，一道光闪过了谢文佳的眼睛。
这令谢文佳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
当然，她来时的身体的姿势却未改变，手里的柴刀挥出。
落空了。
“咦？”
这是似曾相识的一幕。
又是沈宗辰救了她？
谢文佳困惑地睁开了眼睛。
然后，她愣在当场。
在她的眼前，不是由昏黄灯光照亮的房屋，而是一个无比诡异的由多个镜子构成的世界。
一睁眼，一闭眼，她换了个世界。
谢文佳打量着这些镜子。
镜子有大有小，拼接在一起，前后上下左右所有的地方都是镜子。
每面镜子里都有一个她。
谢文佳有种错觉，她觉得这里的每一面镜子，包括像是指甲盖大小的镜子，她都能进入其中。
这难道就是吴青青说的他们上一局游戏？
玩家每穿过一个镜中世界，就会多出一个镜中人，镜中人都想杀死玩家取而代之。
有了这个猜测，谢文佳不敢移动半分了。
她会出现在这里，肯定和沈宗辰他们有关。
她还是老老实实等人带她出去吧。
谢文佳望了望镜子，无数镜子里的人也在回望她，让人莫名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希望沈宗辰能快点来吧。
谢文佳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心里则是回顾自己先前看到的那一幕。
鬼有两只。
他们所有人都猜错了。
她以为鬼是熊娃娃。
沈宗辰却一直以为鬼就是那个照片里的小女孩。
他那时说过，鬼的体型可变化。
可谁也没有想到鬼是有两只。
或者这可以说，她和沈宗辰各猜对了一半。
沈宗辰没有隐瞒她。
也是，他又不是无所不知的神，不可能所有的都料到。
谢文佳接着思考，既然鬼有两只的话，那中年道士说的鬼吞食了小女孩的魂魄的说法也就不存在了。
它们两个应该是“狼狈为奸”。
谢文佳记得刚刚那只女鬼兴奋地朝自己扑过来的模样。
有吴青青说镜中人想取代玩家的案列在先，谢文佳猜测那个女鬼极有可能是想取代她。
这个猜测的可能性十分大。
熊娃娃几次三番攻击她，最后都没有对她造成伤害。
谢文佳不觉得是自己暴力手段起了效。
如果真那么有效，那中年道士和官方的人，不会如临大敌。
它是在挑选。
挑选一个让女鬼满意的身体。
那为什么挑中她呢？
种种猜测在谢文佳脑海中划过，她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词，美丽人生。
那个六人聊天群的群名，美丽人生！
女鬼想取代一个它认为的过得好的人，获得一份美丽人生。
难怪它一直攻击的都是她。
谢文佳想通了这一点，又看了下周围。
还没有人来。
不会不来了吧？
谢文佳视线扫过一圈，然后，目光凝固了。
因为在她前面的镜子铺成的空地上，突然出现了罗震和贺介的身影。
非常诡异的是，在地上的镜子里根本没有他们二人。
她是撞上镜中人了吗？
谢文佳的手下意识地攥紧了柴刀。
奇怪的是，那在镜子里没有映像的罗震和贺介，他们根本没有发现不远处的谢文佳。
罗震躺在地上，贺介焦急地看着他，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
“兄弟，我死了，你帮我照顾好我的老婆。”
贺介道：“我现实中又不认识你。怎么找到你老婆？你不怕我绿了你？”
地上的罗震差点被贺介的话气到吐血，吼道：“电脑里，我老婆都在电脑里。”
他这一吼，他们两个人的身影开始消散。
一转眼，空地上没有了罗震和贺介两人。
谢文佳望着空地，感觉自己像是看了一个现场表演。
而且她根本没有弄明白为什么那两人的身影会出现，又为什么消失得那么快。
既然弄不清，那就不去想了。
谢文佳低头揉了下自己握柴刀的手腕，一直拿着柴刀，都有些累了。
忽然，谢文佳察觉自己上方的视野多出了别的事物。
她猛地抬头，赫然发现刚刚罗震和贺介两人身影消失的空地上，出现了新的人。
这回，还是两个人。
一个人谢文佳没有见过，另一个人谢文佳现在就盼着他来了，是沈宗辰。
谢文佳没有见过的那个人，他支起身子，坐在地面上，他上半身的浅色衣服都被鲜血染透，不知道是他的鲜血，还是别人的鲜血。
他的眼神像是鹰隼一般，盯着沈宗辰，声音却有点哑，“我给你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带着他们活下去。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队长。你的任务是带着他们活着离开主神空间。”
沈宗辰没有回答，他站在那里，神情冷漠，看上去很无情。
地上那人的胸口突然大幅度起伏起来，他笑了，道：“我快死了……你知道为什么我们是人吗？因为我们有感情，有良知。不管有记忆，还是没有。”
谢文佳有些不忍看了，这一幕有些悲怆。
怎么大家玩全息游戏还动真感情的？
谢文佳看了看沈宗辰。
沈宗辰老样子，没反应。
谢文佳也无法从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猜测他此刻的心理活动。
“带着他们活下去。活着，才有希望。”那人的声音弱了下去，可他的眼睛还是像之前那样锐利。
时间似乎是加速了。
谢文佳看着那人眼里的光彩一下子暗淡了。
他死了。
谢文佳意识到了这一点。
那个沈宗辰同样发现了这点。
他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他俯下身，伸手拂过那人的双眼。
这时，谢文佳听到了来自沈宗辰的回答。
他说，“好。”
那人合上了眼。
空地上的人影再度消散。
这回，谢文佳不意外了，她心里还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刚刚那两幕，是以前在这个镜中世界发生过的事情。
谢文佳没有继续思考下去。
她现在只想出去。
偏偏沈宗辰那家伙一直没来。
等会。
谢文佳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进入这个镜中世界后就走了一个误区。
吴青青说镜中世界特别危险，她才原地不动。
可沈宗辰不知道啊。
他应该不会给个完全危险的世界让她进去。
他认为她能自己出来。
想到这里，谢文佳四下看了看，干脆单膝跪地，抡起柴刀，对着地面一劈。
“哗啦啦！”
清脆的玻璃破碎声。
光线交替更迭。
人声错乱繁杂。
“谢姐！”罗震惊喜的声音传出。
居然还真是这样。
谢文佳环顾四周。
屋内光线昏暗，房门倒在地上，是之前那间房屋。
她回来了，可以找女鬼算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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