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壇先生，壇先生……”

    黄发的女孩罩着一件大大的白色医生大褂，手里托着一个盛着一颗还在抽搐蠕动的心脏的大盘子，眨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正聚精会神擦拭手术用品的壇先生，问道：“雾乃姐姐没问题吧？”

    “啊？能有什么问题。”

    壇先生这样的回答似乎让黄发女孩松了口气，他接过了黄发女孩手中的盘子，熟练地用手术刀挑开那些附着在上面的肌体，又补充道：“都死定了，还能有什么问题。”

    “欸噫？！”

    “我们这次太冲动了，这次绑的对象又不是麒麟儿，是那个太宰治啊。”壇先生说话间已经将那颗还在微弱颤动的心脏切成刺身重新装点在盘子里，他从架子上左挑右选，将蛋黄酱拿出来——但是盘子却被另外的什么人端走，“喂，三澄，我还没弄好呢！”

    “嗯……？原来不是我的早餐吗。”衣衫不整的女士端着那盘心脏刺身，懒散地打了个哈欠，揉着睡眼将盘子凑近嗅了嗅，“哎呀，真的不是呢……”

    “正常人的早餐才不是在这里啦，虽然你也不是什么正·常·人，以及现在已经午后了哦。”壇先生将盘子抢了回去，将大量的蛋黄酱挤在了上面，递给了黄发女孩，对她说道，“不过我们不用担心，太宰先生不会为难雾乃的。”

    “为什么？”

    “绑人的是东乡嘛，谈判破裂了我们把东乡交出去就行了。”壇先生指了一下现在一副生无可恋表情蹲在角落里当蘑菇的少年，“顶多被太宰先生揍一顿，东乡撑得住的。”

    “说得也是呢。”

    ***

    太宰治眯了一下眼睛，用好听的声音说道：“你们有我撬锁的证据吗。”

    “要你这么说的话，那我好像也不需要向太宰先生解释什么了，毕竟你也没有在这里被五花大绑的证据啊。”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既然太宰治要证据，那她同样可以销毁他被五花大绑的证据，扯平。

    朝日雾乃一副相当为难的表情摊了手：“不过如果你一定要证据，我们也可以提交到首领那里去，让首领评评理了。”

    她这么说着，偷瞄了一眼太宰治的表情。

    他看上去并没有气急败坏，反而是摆着一副开心得不行的样子看着她。

    什么情况。

    “你觉得森先生站哪一边呢？”

    “当然……”

    朝日雾乃被太宰治问住了，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自然是站朝日雾乃这边，但是太宰治在港口黑手党里的地位，尤其是在森鸥外心中的地位在她看来等同于森鸥外的亲儿子，森鸥外不一定会站太宰治那边可会把这件事认为是他们年轻人之间小打小闹就把这件事置之不理。

    更何况太宰治顶多只是撬了实验室的门锁而已，都没真的进那间实验室里捣乱还是怎样。

    但是R7实验室的人把太宰治绑了是事实。

    这份太宰治撬锁的证据同时也是R7实验室的人绑了太宰治的证据。

    ……

    一旦朝日雾乃提交上去，那么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就是他很开心的理由？

    竟如此简单？

    那可一点都不简单！

    太宰治对证据究竟对自己产生的影响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没有任何兴趣，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朝日雾乃身上。

    他花了一个月零3天又13小时57分钟和朝日雾乃无限错过之后终于能这样坐在彼此的面前像这样讲话。

    讲话的内容对他来说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的这个人不再是虚无缥缈的听别人说，从这一刻起她会成为他记忆里重要的一部分烙印在他的人生经历里。

    更有意思的是朝日雾乃今天就像是为了与他相见而特地打扮过一样。

    那件外搭的白色大褂只是用来应付会见五大干部之一的他而穿上的「工作装」，里头穿着的是当下横滨女性圈子里流行的奶茶色蕾丝衬衫。

    太宰治认得这款衬衫，先前去尾崎红叶负责的部门曾听那些女孩子说起过。

    它是灯笼袖，荷叶边小立领，穿脱方式是胸口抽带，背后也采用了欧洲淑女裙的抽带调节设计。

    他当时还说过这件衬衫让胸部有料的女性穿上是行走型的诱惑。

    虽然朝日雾乃不至于穿得如他当时所想的那么露骨，但是身材已经凸显出来了。

    下装穿的是和衬衫颜色相似但更为深色系的摩卡褐色工字褶高腰长半裙，从裙底露出的半截小腿因为坐椅的高度原因而交叠斜搁着，搁放在膝上的指甲涂着鲜艳的红色指甲油。

    不能说是尤物，可这对太宰治来说已经足够诱惑了。

    而且太宰治被朝日雾乃时不时地发懵的傻样子给逗乐了。

    他懂朝日雾乃那是什么反应，毕竟女性总是好懂的，他对自己的帅气也有过人的自信。

    “好吧。”为了让自己不继续被太宰治给迷昏了头，朝日雾乃起身走过去咖啡机旁边开始着手冲泡咖啡，“这件事情确实是R7实验室的成员的失误，我们作为港口黑手党的成员，并且身为清扫屋的主力成员，竟然说出了怀疑对方冒充五大干部之一的话然后对本尊进行了五花大绑的错误行为，作为R7实验室以及清扫屋的第二负责人，我确实要向太宰先生您郑重道歉，请您原谅我的下属。”

    “仅仅只是道歉而已么。”

    太宰治抬眸，看着端咖啡走来的朝日雾乃：“我可是说过我不会原谅他们的哦。”

    “您希望我怎么做。”朝日雾乃放下咖啡杯，坐下来，“我们这边的处理方案是把绑了您的那一位交给您处理，您看行吗。”

    “干嘛突然用上了敬语。”太宰治看了一眼咖啡，并没有打算喝，眼神又回到了朝日雾乃身上，“小雾乃，不准对我用敬语哦。”

    “小……？”朝日雾乃扯了扯嘴角，对太宰治给自己按的这个十分宠溺的称呼感到有些别扭，可又觉得以太宰治的性格，这么称呼她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冷静，克制住情绪，她礼貌地笑着：“那得看什么场合吧。”

    “任何场合哦。”

    太宰治同样笑着：“不过要我原谅你们的话也有办法的啦——需要小雾乃稍微地付出点代价。”

    “啥？”

    听太宰治这么一说，朝日雾乃内心警钟狂响：“需要什么代价？”

    “时间。”

    太宰治坐正了身子，轻声说道：“今天剩下的时间是9小时18分钟42秒，小雾乃就代替我的随行部下，跟随在我左右。”

    “包括……晚上？”

    “当然。”太宰治勾了勾嘴角，“是小雾乃的下属做得不好才要小雾乃付出这样的代价哦。”

    “既然这样也就只能这样了。”朝日雾乃支着下巴思考了一小会儿，“随行部下该做的事情还需要太宰先生你和我详细说一下。”

    “这种事情还需要我仔细给你列出来么。”太宰治站起身，“就从这里开始吧，很久之前我就对清扫屋的工作充满了兴趣，尤其是最近我又听说了R7实验室在着手研究「精灵」～”

    “关于这件事情，我想壇先生已经告诉你了。”朝日雾乃说道，“抓捕，研究「精灵」的事情是按照港口黑手党的正规手续，提交各类方案，由首领签字批准之后光明正大进行的，如果太宰先生不相信的话我可以把首领签字的批文拿出来给你确认。”

    “我相信哦。”太宰治走到朝日雾乃跟前，俯视着她，“你不该站起来么？”

    “站？”朝日雾乃疑惑地看着太宰治，意识到这时候已经答应太宰治接下来的时间当他的随行部下，她急忙站起来，因为前方挡着一个太宰治，她站起来之后有些重心不稳地往回栽，她急忙撑住了扶手，但太宰治将她捞住的速度更快。

    “不用紧张。”

    “不，我没有紧张！”

    “从掌心都能感受到小雾乃的心跳声了。”

    “当然了，没有心跳声就死掉了啊，而且我现在心跳频率很正常，不至于从腰部就能感受到哦，麻烦太宰先生把手移开，谢谢。”

    “小雾乃还真是冷漠呢～我松手了哦。”

    朝日雾乃连忙站好，整理了一下皱了的外衣，抬头视线和太宰治撞在了一起：“太宰先生要参观实验室的话，可以答应我两件事吗。”

    “你说说，我尽量答应你。”

    “什么叫尽量答应啊！为了太宰先生的安全，你是务必要答应的！”朝日雾乃认真地说道，“不准乱碰实验室里的器材，不要离开我的身后。如果不能做到这两件事的话，还请太宰先生不要原谅R7实验室对你做出的无礼行为，当然，我也拒绝在接下来的9小时18分钟内作为你的随行部下。请你回答，答应不答应？不准乱碰器材，不准离开我在实验室乱跑。”

    “好哦，我不会离开你的。”太宰治笑着答应了下来。

    只答应后半句的前半小句。

    ***

    R7实验室的成员只有7个人，目前留在横滨的只有5人。分别是第二负责人朝日雾乃，曾经的地下怪医壇先生，异食症少女天宫夏可，似乎真的是通灵师的三澄川子，以及搬运工东乡满。

    按照实验室的顺序，朝日雾乃带着太宰治逐个参观并解说实验室的用途。

    “这里是第三实验室，药物的研制都在这里进行。”朝日雾乃向太宰治介绍道，“但是这里不会研制能让人轻松死去的药物哦。”

    “诶——研制一些出来嘛！”太宰治看着扩列在柜台上五颜六色的药品，就像小孩子趴在橱窗上看里头琳琅满目的商品一样，“那个红色的是什么。”

    “吃了之后头就会掉下来的药。”

    “哈？”太宰治回头看着朝日雾乃，满脸写着不可思议，“头掉下来？”

    “是的。”朝日雾乃面无表情地说道，“吞食之后药衣会迅速融化，藏在药衣里的40厘米的刀片就会以旋转式的方式展开，在喉咙处直接切开，头就会掉下来。”

    “这样啊。”

    太宰治点了点头：“刀片是怎么藏进去的啊。”

    “软化之后迅速填上药衣将其凝固在结实的药衣里就行了。”

    “原来如此，那那个白色的药丸呢？”

    “吃了之后会腰斩的药。”

    “唔哦！”

    “因为是比较难消化的药衣所以要到肚子那里才会完全融化，然后藏在药衣里的刀片就会旋转弹出，把肠子啊器官啊都搅个天翻地覆，然后腰斩。考虑到体型的特殊性所以有S类M类L类。如果腰围大于L类的范围的话我们是建议使用红番也就是刚才说的吃了头会掉下来的那种，或者是蓝番。”

    “……那边那个蓝色的药丸就是蓝番对吧，我猜那个是吃下去之后会从□□那里被切开。”太宰治这么说完，想象了一下随即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不至于死，但生不如死吧。

    “哔哔——回答错误。”朝日雾乃手臂交叉做出一个综艺节目你画我猜暗示同伴猜错了的手势，摇了摇头，“蓝番是吃下去之后就会炸开，渣都不剩那种药，这很节省我们清扫屋的工作哦！但是那个产生的声音比较大，不太推荐在市区内使用。”

    “原来是这样啊。”太宰治眼睛睁得大大的，“黄色的药丸是什么？”

    “吐真剂。”朝日雾乃说道，“但是在实验中并没有成功，导致实验对象没来得及说出真话就当场腐烂变成一滩酸水。”

    “……”试图去拿那颗药丸的太宰治听完缩回了手，“失败乃成功之母，是有这种说法的。”

    不管是吃下去头会掉还是吃下去会腰斩还是吃下去会爆炸的药，果然不管哪一种都不是能够让人轻松的药。

    太宰治离开了展览着药丸的展示柜，又四下看了看：“这里可比森先生的诊所有意思多了。”

    “首领的诊所陈列着的是救死扶伤的药，R7实验室研究的是置人于死地的东西，要说这里有意思的也就只有太宰先生你了。”朝日雾乃说着，引导太宰治往门口的方向走，“太宰先生请往这边走。”

    “除了R7实验室的人以外，我是第一个像这么参观这里的人吧。”太宰治甚至说出了一副相当自豪的语气。

    “说得也是，来R7实验室的外来客人基本都是尸体，或者是该死的人。”朝日雾乃说着，又补了一句，“太宰先生除外。”

    “如果能够死在你的手里的话，倒也是我的荣幸，但是呢～我更希望能够和小雾乃一起殉情哦。”

    “……”朝日雾乃，不作回应。

    “哎呀，无视我么～”

    “如果首领交给我的任务是处分太宰先生的话，我会尽量让你死在我手里的，但我不会和你殉情。”

    “那么——回去之后向森先生申请一下吧～小雾乃要验证那些药的效用需要不少试验者吧。”

    “一个就够了。”朝日雾乃走在太宰治的前面，“东乡君撑得住的。”

    “东乡？啊——把我绑起来的那个？那是试验者？”太宰治跟在朝日雾乃身后，有些意外地问，“蓝番那样的药也是用他试的？”

    “对哦。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试过了能炸得连渣都不剩的药的东乡君竟然还在这里什么的，该不会是我在糊弄你之类的。原理其实很简单哦。”

    朝日雾乃停在了写着休息间的门前，转过身看着太宰治：“在试药之前把东乡君的手指头砍下来一两个交给我就好了，我的能力能够修复任何被破坏掉的东西，生物的死亡时间不超过24小时的话，哪怕是被炸成了灰烬，只要对方留下一根头发丝，我也能把他修复好。也就是说啊，因为我有着这样的能力，也是清扫屋的队长，所以如果在行动上误伤了路人，或者是搞错了暗杀对象，一定要在24小时以内告诉我，我会把这一切都处理得像是没有误伤也没有搞错暗杀对象一样，如果超过这个时间的话——就等着被清扫屋的人套麻袋揍一顿之后扔进横滨海里喂鲨鱼啦。不过没关系哦，只要能捞起半块骨头我就能把人修复好的，绝对～不会少一根头发。但是那种被鲨鱼撕扯吃掉的恐怖感和疼痛感会让人永生难忘吧——虽然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说着，朝日雾乃打开了休息室的门。

    “这里是，R7实验室的休息室，成员的话，太宰先生应该都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