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孙两家皆出自名门,来回走动并不奇怪。但陆湛行一个小辈无缘无故来拜访,就显得意味深长。
孙建鸿赶不走他,臭着一张脸没好气的对着饭扒扒,时景更不赞同他来捣乱了,这算什么事?不信任他吗?
饶是旁人怎么表现,陆湛行都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厚着脸皮坐了下来。时景在桌底下用脚踢他,陆湛行佯装未觉,对着孙建鸿点头,淡笑:“孙爷爷,我敬您一杯。”
“我可没留你的饭。”孙建鸿哼了一声,虽是这么说,手中却照旧拿起酒杯,“陆老三,我也不爱拐弯抹角的,说吧,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陆湛行沉着道,“您多虑了,不过突然想您了,就来看看。”
孙老膝下无子,老光棍了。还真被他这么一说给哄住了,老脸一红,连咳几声。
“去去去,你说你,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
三人:“……”还真信了。
陆湛行的加盟让这顿饭变得犹豫起来,除了一个醉酒的孙建鸿丝毫没有察觉以外,其他三人心思各异。
陆瑜温每每想跟时景说话,就会被陆湛行千方百计打断,时景脸色渐沉,到底是师徒三人再见后的首次聚餐,他忍耐着道:“湛行,时候不早了,你明早公司还有事吧,早点回去。”
“我等你一起回去。”陆湛行道。
时景道:“我和老师这么多年没见了,要再待会儿,你先回去吧。”
“没事。”陆湛行淡笑道,“我也想孙爷爷了,小时候孙爷爷还抱过我呢,是吧。”
“哈哈哈,是有这么回事儿!你当时就是张苦瓜脸,怎么逗都不笑,哎哟,有回逗你狠了你还咬我。”
陆湛行一来,陆瑜温的话肉眼可见的变少,虽然在笑着,但笑意却不达眼底,尤其陆湛行还处处不给他面子,陆瑜温也难以把持住自己的风度。
“是啊,我还记得。当时湛行还那么小点呢,就会咬人了,大人当时还笑他不尊重爷爷呢,哈哈。”陆瑜温笑着说道,趁机黑了陆湛行一把。
时景抿着唇没说话,脸色不善,陆湛行今晚上做的太过了,这哪里是尊重人的样子?他已经有所打算,陆湛行却进来横插一脚,把大家都弄得很尴尬。没吃几口,时景便找机会先与孙建鸿告辞,拉走了陆湛行。
陆湛行开车,时景坐在副驾驶,路上一声不吭。
回到家中,关上门,时景坐在玄关处换鞋,出声道:“陆湛行,你有意思吗?”
陆湛行浑身上下也弥漫着低气压,沉默半晌,他忍耐着蹲下身,扯了扯嘴角:“今晚开心吗?”
“开心?”时景冷笑一声,最后尚存着一丝想要好好说的理智烟消云散,他几乎抱着一种报复的心情说道:“本来可以很开心的。你是怎么问出这种话的?”
陆湛行目光深邃的看着他。
换好鞋,起身进屋倒水,“你不知道我有多生气。”
他平静地倒完水,将温度适中的水杯递给时景,“喝吧。”
时景冷冷看着他,两人站在屋子中间无声对峙。时景用力推开他手,从他身旁快步走过,到房门口时回身:“陆湛行,我就问你,你觉得自己错了没有?”
陆湛行没答。
无名火噌噌向上爬,时景简直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无奈?绝望?陆湛行到现在都没有改变哪怕一丝一毫,他压抑着心中的火气道:“陆湛行,我和老师从大学毕业后就没见过了。”
“你想见我可以带你去见。”
“今天晚上本来可以很完美的,我只是去见久违的恩师和师兄,叙叙旧,吃完饭我就回来了。”
“你要是想,过两天我陪你一起去见……”
“可这些被你毁了!”陆湛行无力的辩驳无异于火上浇油,时景红着脸狠声道,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心累,“陆湛行,你把我逼得太紧了,我不是你的附属品,你说你会尊重我,你尊重到哪去了?”
陆湛行没答,就这么看着他。瞳色渐深,片刻之后,他走到时景面前,将水杯递到他唇边,用指腹温柔擦了擦他干涩的唇。
“喝点吧。”时景侧头避开,不喝他的水,陆湛行低头,冷不丁道,“陆瑜温喜欢你。”
忽然,他猛地将水杯摔在地上,玻璃与水溅了一地,“他对你有意思。”陆湛行平静抬起头,目光看向时景,眼神幽深。“我恨不得杀了他。”
时景被他太过于镇静的态度吓到了,陆湛行站在黑夜中凝望着他,脚边是一地残渣。他后退两步,皱起眉头,暗暗心惊:“陆湛行……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声音颤抖。
裸露在外的肌肤被玻璃碎片割伤,陆湛行垂下眼睫,蹲下身收拾,嗯了一声:“我现在不会动手,但如果他继续不识好歹,就不知道了。”
时景是真被他诡异的行为吓到了:【……完了,系统,他好像被我玩坏了。】
系统:……做个人叭。
“他是你哥,”时景倒吸了口凉气,“他是你哥,陆湛行!”
蹲在地上的陆湛行闻言,好似是陷入了深思。没一会儿,他抬起头,头歪了歪,淡淡道。
“那又怎么样?”他站起身,将玻璃碎片扫进垃圾桶,“朋友之妻都知道不可欺,他不要脸,就拿命来偿。”
时景:……啊这。他竟无言以对。
灯没开,男人眼神幽深,毒蛇般缠绕在了他的身上。彻骨的寒意席卷全身,怎么会有人这么平静的说出这种话?尽管不愿相信,但只要陆瑜温敢再迈出一步,毫无疑问,陆湛行会杀了他。让他的亲哥哥,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疯子……”时景连连后退,心脏剧烈跳动,陆湛行走近,才刚伸出手,时景便受惊般向后一弹。
陆湛行停住脚步,视线直直射来。他就站在那儿,什么也不说,面无表情。三秒后,陆湛行淡淡笑了笑。
“怎么了?”
太诡异了,无法形容的诡异,时景险些摔倒,喘息着,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跳,“疯子,疯子……疯子!”
他不敢再看陆湛行,不敢在这里再呆下去,几乎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今晚……我去客房睡。”说完,东西也不拿,进到客房锁上了门。期间陆湛行就低着头站在那里,也不知道想着什么。
时景今晚是真被反常的陆湛行吓到了。
门落锁,陆湛行终于有了反应,他轻轻扯了扯嘴角,低声道:“……不会再让他有机可乘的。”
陆湛行身形微晃,情急之下,手掌撑住桌角,险些没站稳。
大脑眩晕,记忆片段来回闪烁,最终定格在那个寂寥的雨夜,时景自杀而死的那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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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景单方面开始了冷战,他需要时间来平复自己。搬去客房,辞退陆湛行公司的工作——当然不是因为要躲他。
孙建鸿那晚说的话,五个周目都没机会做的事,时景不愿埋没人设本身的闪光点,在孙建鸿的介绍下进了他的实验室,这具身体里还有大学时的记忆,时景又学得很快,没几天就融入了其中,就连孙建鸿也对他超乎寻常的适应力和学习力感到诧异。
他好像比大学的时候要更……具备天分了。
陆湛行每天中午和下午都会准点出现在实验室门口,要是下雨了就撑把伞等着,风雨无阻。一来二去的,时景实验室的同事都知道他有一个痴情专一的男朋友。
“时景,门外有人找你!”有人喊。
时景叹气,穿着白大褂往外走:“……今天怎么来这么早。”他和陆湛行提过了,但陆湛行鉴于两人正在冷战,不敢长期放他一个人在外,固执的定期来刷存在感。
“啊,不是。”喊话的那人回到自己岗位,低头工作,想了想道,“呃,是一个跟你体型差不多的男的,也跟你差不多大,但有点俗气,说是你朋友。”
时景怔住,他说的,该不会是……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谈笑声,“你是小时的好朋友呀?这样啊,哈哈哈,没看出来他还这么有意思呀,我还以为很高冷呢。”
白青心与同组的女前辈有说有笑走了进来,二人对视视线,白青心眼睛亮起,开心道:“小景,我终于见到你了!”他嘴角大大咧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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