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兽?”巫月婪眉峰紧拧, 立刻顺着呼声的来处望去。
只见地面腾起烟尘, 诸多体型庞大、面貌凶恶的魔兽从巫汀野西部涌来, 行进的目标正是魔族大军所在的营地。
“这是……兽潮?”他瞳孔一阵紧缩,若非亲眼所见,简直不敢相信。
巫汀野靠近魔域西部的魇魑海, 按理说所有的邪兽魔兽被封印阵法限制,不可能轻易脱身,这次为何会毫无预兆地爆发兽潮?
震惊变色的不只是魔族,苏同光游思渚等人发现越来越近的魔兽族群,同样惊骇莫名。
人族生来与魔族对立, 于情于理魔兽都没有理由帮助人修的队伍,因此不是兽群趁乱插足, 就是有人刻意引导它们来此。
“思渚,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苏同光凑到游思渚耳边低语,“天泪大比第二试中, 也出现过异常的魔兽。结合眼前的情况来看, 天泪城中是否可能有人通晓驾驭魔兽之术?”
虽然仙门修士驭使灵兽并不算稀奇, 可魔兽生性凶残,更是与灵力不同源, 如果不是是与魔域有特殊渊源的人, 只怕很难让它们乖乖就范。
“知道了,我和阿弋去队伍里找找看,”游思渚明白了他的用意, “若有可能,我们会伺机制止。”
他们来到魔域的目的固然只是为了救回林夜北,但结合目前的形势看来,天泪城答应出兵的理由只怕没那么简单。
不论是这些突然出现的魔兽,还是隐藏在人群后方的神秘弩机,似乎都隐藏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有任何变数,记得用通灵玉牌联系。”苏同光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心中也止不住地担忧。
毕竟天泪城在修真界中的崇高地位,可谓仅次于飞升后才能前往的太真神界。
如果天泪城真的动机不纯,势单力薄的他们如何将此事告知其他修士,对方又怎会轻易放过这些可能泄密的人?
倘若师尊在这就好了,他应当能将局势分析的更加清楚才对……
苏同光拧眉叹息,衣领却忽然一阵颤动,九漓惊慌失措地从里面钻了出来:
“不好了,光光……方才吾似乎感应到了北北的气息!”
“你确定没有感觉错?”苏同光这一惊非同小可,“傅含璋疯了么,怎么能将小北带到这里?”
大半月之前林夜北的无情根裂伤就已经很严重,如今会是什么模样,自己甚至不敢深想。
更何况傅含璋若是不愿意将人交出,肯定会把他藏在旁人轻易找不到的地方。
除非……难道魔君当真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甚至不惜将林夜北作为人质?
……
与此同时,巫汀野北岸的高台上,傅含璋负手而立,墨发和黑袍被朔风席卷翻飞,眸色冰冷。
渡河的第一批天泪城修士已经与岸边等候的魔兵交上了手,虽说修为上并不占优势,可变幻莫测的阵法却让他们很是头疼。
不仅短时间内无法缩小包围圈,甚至抵不住越来越多的修士登上岸来。
更何况为了抵抗兽潮,魔族大军已经分拨了接近一半的人马前去。
傅含璋遥望着胶着的战场,周身魔气涌动,身边的侍卫都忍不住两股战战,下意识地往后退。
可是曾引起巫月婪注意的那名瘦弱士兵却不退反进,顺势来到他身侧不远不近的一处,暗自攥紧了藏在修中的锋利匕首。
凌厉的风声和喧嚣的厮杀声在耳边轰然作响,士兵却能清楚地听到自己越发急促的心跳。
极度的疲倦和疼痛渗透到周身百骸,他强忍下涌上喉头的腥甜,竭力挺直了脊背。
现在自己还不能倒下。
他的师兄弟们还在下方的大军之中,随时可能遭受魔族的毒手,面前的魔君虽然喜怒难测,却似乎对他的命颇为看重……
若真的到了那一刻,他不会吝惜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逼迫那人停手。
身边人内心的想法傅含璋自然察觉不到,他此刻全副心力都牵系着战场,忽然长臂一震,一柄通体血红、边缘分布着锋锐锯齿的长剑凭空出现在掌心。
剑身上涌动着黑红两色光泽,气度杀伐,不可一世。
正是闻名天下的魔君佩剑,魔剑夙泱。
炫目的剑光倒映在士兵淡褐色的眸底,他的记忆不受控制地涌过脑海。
画面中的傅含璋还是少年身形,手中的灵剑也比不上夙泱的精致,脸上的笑容却甜美如蜜:
“我想成为师尊的剑,在身边保护着师尊,不让任何人有伤害你的机会。”
却不想一语成谶,除了眼前的这个人,世间再无旁人能将他伤害到这般地步。
淡褐的眸子里痛色殷然,士兵发狠般咬紧苍白的唇,咽回溢到嘴边的一丝呜咽。
若是他的命也能消解魔君内心的仇恨,哪怕只是有所减轻,也足够了。
他全副精力都放在傅含璋身上,因此也没有发觉远方的修士队伍中,一蓝一红两道身影正逆着人流往后退,同时频频地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二师兄,我觉得那几个人不太对劲。”
聂弋黛眉紧皱,目光瞥向队伍最后护送弩.机的几名天泪城修士:
“那台弩机有什么用暂且不论,可它周围的那几名修士看上去死气沉沉,行进的速度虽然快,步伐也显得很僵硬……”
“的确很奇怪。”游思渚淡淡颔首,
“不过既然四长老曾说过,这弩机是天泪城制胜的关键,想来他们对此早有安排,当务之急,还是找到驭使魔兽的人究竟在哪里。”
这时兽潮已经混入了交战的人群中,不仅对魔族军队展开了攻势,甚至连天泪城的修士也没放过。
一时间惨呼悲鸣响成一片,不断有人族或者魔族的残躯落入洛河中,血色沿着河水蔓延开来。
“可恶,难道召唤这些魔兽的人根本无法控制他们的行动么?”
聂弋一双杏眸中神情震怒:“他把修士们的安危置于何地?难道为了消灭魔族,甚至不惜自损八百吗?”
见状,游思渚同样脸色泛白,如此做派但凡是仙家修士都会觉得不齿,更何况是声誉煊赫的天泪城?
这座被誉为仙道圣地的城池中,究竟还有多少不可言说的秘密?
“二师兄,你看那人。”聂弋倏然握住了他的手掌。
他正惊疑不定,掌心蓦地被一只滑腻柔软的手握住,心脏顿时漏跳了一拍:“什、什么?”
“他眼眸的颜色似有古怪,让我想起一个人来。”
聂弋没有察觉他的失态,反手召唤出阴阳如意灯,身形如鬼魅一般朝附近的一名修士掠去。
经他提醒,游思渚这才发现那名修士的眼眸竟然是澄亮的银色。
他猛然意识到在天泪大比中,暴起发难的云修也是瞳色异常,当即心下凛然,立刻开启通灵玉牌联系上苏同光,并紧跟着聂弋追了上去。
“这位道友请留步,”聂弋伸手搭上那名修士的肩膀,
“在下有一事相问……”
没想到他话音未落,那名修士就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抬袖拂开了他的手臂,动作间被衣裳遮住的手掌露出来,掌心一枚乌黑的细小竹笛格外醒目——
对于御兽的修士而言,竹笛可是常见的法器。
“今日的兽潮是你的手笔?”游思渚心神巨震,“唰”地抖出辕阳剑,“你为何要这么做?”
修士并不回答,只是冷笑一声,脚底灵力升腾。聂弋意识到他想要趁势溜走,迅速催动出一道印诀束缚住他的行动:“想走?没那么容易!”
“你们即使拦着我,也已经来不及了。”
修士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表情却并不如何惊慌,反倒是有些嘲讽地笑了:“兽潮只是锦上添花罢了,诛魔弩已经布置停当,今日谁也阻止不了魔君的殒落。”
“魔君……殒落?”聂弋眉心抽搐,下意识觉得此人绝对是痴人说梦。
无渡魔君的修为已经达到了恐怖的渡劫期,距离飞升为魔神不过一步之遥,想要一举歼灭他难于登天。即使天泪城长老亲自在此,只怕也不敢这样大放厥词。
可那人神色自若,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倒似乎有十足的把握,他禁不住怀疑,扭头向身后望去。
只见笼罩着那台弩机的结界不知何时已经被撤去,露出高约五米、宽逾七米的庞大本体来。
弩.机正中是一柄手指粗细的箭,比起巨大的弩.机本身可谓微不足道,箭下却分布着四道异常宽大的凹槽,即使容纳一具人体入内,也绝无问题。
聂弋眉宇间纹路更深,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弩.机设计的用意是什么,下一刻就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
方才他觉得形迹可疑的几名白衣修士忽然脱去外袍,露出大片赤裎的胸膛。
更为可怖的是,他们的丹田处早已没有皮肤覆盖,甚至能直接看见金丹在其中飞速旋转,灵力四溢。
紧接着他们纵身跃上弩.机,躺进了四道凹槽之中。
伴随着灵力的急速注入,弩机上的细箭释放出越来越磅礴的灵压,紧接着通体一震,激射而出!
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战场上的魔兵甚至来不及阻止,那支箭就流星赶月般划过整座战场,直奔看台上的魔君而去!
傅含璋一凝,很快捕捉到迅速逼近的那簇灵力,他原想用夙泱抵挡,却忽然发觉自己浑身僵冷,仿佛被定身在原地一般动弹不得。
……这并不是因为自己中了暗算,而是迎面而来的灵压过于强大.
以他渡劫中期的修为,竟然都感知不透,甚至连略微闪避都无法做到。
他光洁的额上冷汗沁出,勉力想要凝聚出魔气抵挡,全身的修为却被压制得一动也不能动。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支箭转眼间逼近眼前,相距不过咫尺。
袭来的利箭裹挟着猎猎风声,箭尖燃烧的灵力炽亮如同燃烧的烈阳,刺目的光影闪耀得傅含璋眼前一阵朦胧,呼吸也不由得一滞。
仿佛他就要消融在炽烈的日光之中那般。
然而意料之中的剧痛并没有如约袭来,杀伐的火光终究被一捧新雪包裹。
傅含璋猝然睁大了眼。
一道身影逆光立在他眼前,身披的魔军甲胄在诛魔箭灵力的冲击下化为齑粉。
水火不侵的雪蝉衣也被利箭生生穿透,鲜血喷涌而出,淅淅沥沥地沾湿了脚下的地面。
那人淡褐的双眸睁开,无神地倒映着他和身后的旷野。殷红血珠从苍白的嘴角沁出,再一滴滴摔落在地面上。
刹那风声止,天地如此绝望。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呜呜呜呜呜高光时刻到了!!!!!
我原地旋转爆哭,可怜的小北啊TAT
不过大家不要担心!!火葬场该来的一定会来的!!而且本文是he,一切都是为了后面的追妻戏码服务,请相信我!!我的糖也很甜的QwQ
还是求一个评论嘛,上一章评论又锐减了,日常怀疑大家不爱我了Tw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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