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魔妃的话, 陛下这副模样……是被诛魔箭所伤。”
魔兵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抖抖索索地说道:“陛下率领着军队赶到城外旷野, 正好遇上天泪城的修士队伍,我们寡不敌众, 靠着陛下杀出重围,没想到他们竟然……”
“天泪城?”这个名词刺得林夜北脑仁一阵抽痛,让他来不及深思魔兵话语中的异常之处,
“他们做了什么?”
“他们带来了上次险些重伤陛下的诛魔箭, 趁着陛下不备暗中偷袭……好在有血狱甲为陛下挡下一击,可没想到他们竟然不惜牺牲数名修士的性命, 在瞬息之间又发出了一箭!”
魔兵惊魂未定:
“这一回陛下没能挡下,只能险之又险地避开心口要害……左护法命我们带着陛下先返回长岐宫,他率领军队断后,稍后便会抵达。”
“含璋伤得太重, 必须尽快处理,”林夜北将傅含璋搂在怀中,“魔医何在?”
“左护法特地交待属下, 长岐宫阵法被破危在旦夕,须得先将陛下转移到安全之处。”魔兵单膝跪地,恭敬道,“魔医和护法稍后便会赶到,还请魔妃带着陛下先离开这里。”
林夜北微微皱起眉,本能地感到些许不对。
温舒窈就身在药庐之中,让他前来救治耽误不了多少时辰, 况且这魔兵刚刚带着傅含璋逃回长岐宫不久,怎么会对此处的状况了解得如此清楚?
“事不宜迟,魔妃殿下,得罪了。”
魔兵见他久久没有回应,索性直接召集身边属下,将林傅二人半强制地送上了马车。
林夜北丹田发冷浑身无力,又心系着傅含璋的伤势,根本无法反抗他们的动作,只能尽力将傅含璋护在怀中。
好在他们的态度还算恭敬,二人上车之后,立刻有人从车外递上了止血的药粉和洁净纱布等物。
林夜北心知傅含璋的伤势拖延不得,急忙脱下他满是血痕尘土的甲胄,将伤药细细敷在诛魔箭造成的巨大创口上。
他本意是想止血,无奈事与愿违,药粉刚刚抹在伤口上就被血流冲散。他慌忙用纱布按住,却收效甚微,只能眼睁睁看着纱布被鲜血浸染。
而随着车身颠簸,魔君的气色越来越糟糕,原本苍白的面庞已经隐隐透出不详的青灰色,呼吸越来越轻弱,若非胸膛还有些微的起伏,几乎难以察觉。
“你不能有事……你承诺过,会一直守候在我身边的。”
林夜北一手按住傅含璋的伤口,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掌,紧紧贴上自己的侧脸。
那素来温暖的手掌此刻冰凉得令人害怕,无力地耷拉在他的指间。泪水沿着林夜北的面颊不断滑落,他浑身颤抖,低声呜咽着、祈求着:
“求求你,含璋,求求你坚持住,不要睡……”
不知是因为心绪激动还是其他缘故,刚安分不久的上丹田再一次濒临沸腾。
刺骨的寒气从胸口蔓延到周身百骸,他身子晃了晃,喉头一阵腥甜,嘴角又有鲜血涌出。
而与此同时,那股横亘在他胸臆间的寒意忽然逸散开来,在半空中凝聚成一束冰蓝的灵光,沿着傅含璋的伤口缓缓注入。
光影映照下,萦绕在伤口周围的强横灵力缓缓散去,奔流的血液也渐渐止住,露出狰狞的创面来。
林夜北感到身体越来越冷,萦绕在二人身边的极寒灵力却愈发浓郁。
很快,丝丝缕缕冰蓝的流光渗入傅含璋胸口的伤处,如同细线补缝一般,勾连着伤口的两端,开始缓慢而稳定的缝合。
“唔……”
意识一点点涣散,林夜北实在支撑不住身体,闷哼一声,倒在了傅含璋身边。
在他陷入昏迷的刹那,强横的灵力与魔气从两人的上丹田处汹涌溢出。
冰蓝与暗红的光束交织,裹挟着不可一世的惊人能量,将马车内辉映得恍如白昼。
……
长岐宫侧门内,苏同光正焦急地踱来踱去,直到熟悉的一青一红两道身影出现在视野中,才欣喜地迎了上去:
“思渚,小弋,你们可算是来了!”
自己通过玉牌将长岐宫法阵的阵眼所在告知了奇袭小队,聂弋与游思渚也身在其中。
他们成功避过了魔君的耳目潜入,后者也顺利被天泪城大军拖住脚步,这才能够顺利击溃结界,闯入长岐宫。
“大师兄,太好了,你没事!”
聂弋大步奔来,张臂将他紧紧拥入怀中,因为过于激动声音不住颤抖:
“当初你和我们失去联系,我真的以为你遇到了什么不测……”
“你大师兄我可是医修,命硬得很,”苏同光鼻端有些发酸,微微哽咽道,
“况且还有你们和小北这些不让人省心的师弟在,我怎么敢轻易出事?”
游思渚立在聂弋身后几步远处,也忍不住微红了眼眶。
久别重逢,他心中同样喜悦至极,可回想起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还是抿了抿唇,留在了原地。
先前他与聂弋等人一道,取长岐宫外的偏僻小道潜入城中,如此一来,难免在途中遇到了一些拦路的魔兽。
秋风陵曾谆谆教导,他手中灵剑所指,只能是那些为非作歹的恶徒。可面对这些拦路的魔兽,他却忽然克制不住内心的滔天杀意。
在自己意识到之前,他已经冲进魔兽族群,将它们尽数斩杀,甚至连初生的幼兽也没有放过。
鉴于有任务在身,聂弋并没有对此多说什么,他却分明感到自己的状态很不对劲。
仿佛有什么暴戾嗜血的冲动被根植在体内,他不知来源,更无从压制。
为今之计,只有尽可能与同门保持距离,等到返回天泪城,再请秋风陵查个明白。
“对了,大师兄,小北他在哪里?”
游思渚环顾四周,却并未找到熟悉的身影。
苏同光松开聂弋的手臂,重重叹了口气:
“小北的状况很糟糕,当初他为魔君承了诛魔箭,神魂碎裂经脉俱毁,此后一直没能彻底恢复……方才他身体不适晕倒,眼下正在魔君寝殿静养。”
洛清琰的事他不便向二人说明,一方面那人底细不明,尚不能完全信任;
此外那人也叮嘱过他,称自己在凡界修士眼中身份特殊,还是不要抛头露面的好。
“长岐宫的防御法阵被毁,天泪城修士已经在宫中各处布下了雷火符,小北身上有伤,留在寝殿极不安全,”
游思渚沉吟道,“我们还是尽快将他带离此处。”
“魔君寝殿就在不远处,我这便领你们过去。”
苏同光点点头,三人提气轻身,迅速向长岐宫内掠去。
他们虽然只有金丹修为,可如今法阵被破,魔族自救不暇,也确实没精力阻拦他们的行动。三人没费多少功夫就到达了寝宫附近,苏同光正准备推门进入,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唤:
“苏兄,你怎会在这里?”
“温兄?”
苏同光惊讶回头,对上魔医惊疑不定的脸。
温舒窈面上满是灰尘血污,看上去极为狼狈,他似乎很是焦急,一时竟没有留意到聂弋和游思渚二人,只扑上来抓住了苏同光的手腕:
“左护法他出事了,你快随我来!”
“你说什么?”苏同光心头猛地一跳,“阿月他怎么了?”
“魔君被诛魔箭所伤,左护法为他断后的途中也深受重创,抵达长岐宫后便想带你离开,可等他赶到护法殿,发现大殿已经被雷火点燃……他以为你还在里面,当即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
温舒窈攥着他的手掌,哽咽道:“我们想闯进去将他救出来,可横梁被烧断堵住了入口,情急之下只能四处寻找援手……好在知道你没事,实在是不幸中之万幸啊。”
“我……”牙齿咬住嘴唇,苏同光感到一阵剧烈的心痛,身子微晃,几乎站立不住。
他该如何告诉温舒窈,造成阵法崩解、长岐宫被焚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呢?
“我不能……”他斟酌着用语,身后的聂弋见他停下脚步,顿时有些焦急:
“大师兄,长岐宫大火已经按照计划烧起来,我们必须尽快救出三师兄与大军会合,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这番话一字不落地传进温舒窈耳中,让他倏然瞪大了眼。
“……竟然是你?”
他愣愣地注视着苏同光,胸膛剧烈地起伏,艰难道:“难道你没有中左护法的媚术?”
“温兄,你我同为医修,忘忧草的致幻效果,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苏同光不由得苦笑:“巫月婪对我有情意确实不假,可这般强取豪夺的方式,绝非所我能接受。更何况,让小北神魂受损、修为全失的同样是你们,有过这样的伤害,难道我们还能毫无芥蒂地相处下去?”
“但你也瞧在眼里,这些日子以来魔君与小美人是何等的恩爱,左护法这样的天魅狐族也对你情根深种……”
温舒窈越说越是激动,眼眶微微泛红。
“你怎能……怎能利用他对你的信任和依赖,这样伤害于他?”
他的每一句话都如同尖锐的荆棘,刺得苏同光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尽。
“……魔物生来狞恶,千百年来你们残杀了多少修士,横亘在种族之间的仇恨,哪里是几日温存所能抵消的?”
他翘着唇角,眼底却泛起水光,“说来也属讽刺,若非巫月婪对自己的媚术过于自信,我又怎么会有机会发现他的暗格,并从中找到长岐宫阵法的图纸呢?”
“你……你荒唐!我当真是错看了你!”
温舒窈愤怒至极,忽然伸手到颈后,将挂在脖颈上的一条珠串拽了下来。
“苏同光,这是你见我睡眠不宁,为我炼制的檀香药珠。”
那双向来温孺的粉紫色眼眸中,涌动着刻骨的失望与恨意:“我曾视你为挚友,可你既然如此冷心绝情,执意致我们于死地,你我之间便恩断义绝,有如此珠!”
作者有话要说:这位魔兵看起来有点点奇怪哦?
含璋和小北之间奇特的互动是什么?心电感应,灵力交.互,还是……大家可以猜猜看hhh
舒舒终于知道光光干了啥,双医修的友情cp要破裂了吗TAT
明天周四换榜辽,希望我这次会有1551,然后更新改到4号的18点哦(宇宙惯例哈哈哈,因为怕之前因为某些原因锁了,这样就没榜单了),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我,小暴君的第二个高潮要到啦~
爱你们!!!让我被更多评论砸醒吧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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