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扶瘫着沙发上, 双眼看着窗外,盯着回家的那条必经之路。
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一个上午了,饭厅里保姆正在一盘一盘的往外端菜,抽空问了一声。
“阿竹小姐还没有回来吗”
张伯帮着把菜一起端出来, 笑眯眯道“她和朋友们在一起, 可能会在外面吃午饭吧。”
听到这话的霍扶轻哼一声, 没有戳穿张伯的谎言。
他都已经知道了, 左竹才不是跟朋友出去逛街了,而是准备给他买礼物帮他庆祝生日。
不过他是个贴心的好男朋友, 绝对会装作不知道的。
虽然这么想, 但是他还是有些焦躁地抓了抓毛毯。
这是左竹葛优瘫看电视时最喜欢盖的一条毛毯,如今上面的毛毛都被她盖平了;最喜欢枕的那个抱枕, 也被她“沉重”的身体压得扁平。
霍扶推了那个抱枕一下, 抱枕“砰”地一声从扁平变回了膨胀, 四个角鼓鼓的;那条毛毯也是, 压平的毛毛也变得蓬松起来。
他满意地点点头,又将视线移回窗外。
什么礼物要买这么久这都过去一个上午了。
也许是潜意识里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这个礼物,所以连短暂的分别时间都觉得异常漫长。
“小少爷, 可以吃午饭了。”张伯喊道。
霍扶下意识地又抓了抓毛毯,心里开始烦躁起来。
倘若是出去玩,他才不会非要管着她回来吃午饭。但是仅仅买个礼物而已,怎么还不回来。
该不会又像上次那样遇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了吧
霍扶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下来, 这是很有可能的猜测, 他的女朋友在这方面天赋异禀,经常会被一些图谋不轨的男人接近。
他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想通过那条项链看看左竹现在在哪里。
这可不是他要故意偷窥, 是担心她的安全而已。
霍扶完成自我说服, 理直气壮地准备探查左竹的位置。
然而当他催动自己和那条项链的联系时,却发现力量石沉大海,再也找不到那条项链的源头。
怎么回事
即使是左竹把项链取下来,亦或者是项链被人偷了,他也能探查到项链的去处。
可是这次,是完完全全找不到那条项链中的力量了。
这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出了什么意外。
霍扶瞬间站起身,皱眉就往外走。
没关系的,他还能顺着左竹的气味去找,虽然花点时间,但是总能找到。
他憋着一口气,直接走出别墅,就连张伯叫住他也只是敷衍了一句。
霍扶先是顺着左竹留下的气味找到了她上午去过的商场,然而这个商场基本上被左竹逛了个遍,每一层都留下了她的气味,甚至停车场也有。
然而气味就在这里停住了,再也找不到左竹的一丝踪影。
霍扶不是傻子,怎么也能看出这件事不寻常,她肯定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不然气味不可能消失得这么无影无踪。
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也只有那些假仁假义的捉鬼师了。
他站在原地,周身全是低气压,原来看着他的相貌想要上来搭讪的女人都被直接吓走了。
不,还有一丝微弱的气味。
霍扶感受到这一点之后,立马掉头寻着这一丝微弱的气息找了过去。
曾静雪刚刚从医院里出来,她的手上被包裹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布。
然而被灼伤的疼痛还在持续地侵蚀着她的神经。
她自己心里明白,单靠医院的物理治疗,很可能对自己手上的伤势没有任何作用。
但是明白是明白,实在疼得受不了后她依旧来了医院包扎。
她一边忍受着手上的疼痛,一边试图掏出自己的手机给司机打电话让他来接她。
不过她掏出电话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找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想要打给闻致礼。
但是这个电话并没有打通。
当熟悉的女声说出“您拨打的”的时候,曾静雪差点将手机扔出去。
她都变成现在这样了,闻致礼竟然连她的电话都不接
曾静雪的面色十分扭曲,五分是因为手上的疼痛、五分是因为闻致礼并没有接她的电话。
即使到现在,她都无法接受这些天的三观崩塌。
从闻家出事的那一天开始,她就火速地赶到了闻家,想要趁机安抚闻致礼,在他悲痛的时候让他对自己多一些情感。
可是她一去,就撞见了其实没有失踪的闻也治,以及他身上的人面疮,甚至还看到了他身后的一个中年男人所使用的非常规手段。
曾静雪当场就被吓得落荒而逃,然后她后面还是被闻也治给抓回去了。
顺带着得知了闻家养鬼的内情,亲耳听到闻也治告诉闻致礼他的父亲其实是被变成恶鬼的霍扶杀死的。
曾静雪不想承认这一切都是真的,但是事实全部都摆在她面前。
她原本安慰着自己,好歹她也是闻致礼的未婚妻。即使知道了这些,但只要她口风严一些,那么闻也治就不会把她怎么样。
的确,闻也治并没有把她怎么样,他只是看出了她有更大的利用价值。
于是就威胁她让她去劫持左竹,毕竟她没有参与进这些事里,算是最不会让左竹产生警惕的人选了。
威胁完又给了她一个甜枣,只要她能成功,订婚典礼都可以跳过,两家直接结亲,闻家也会帮助曾家重新回到a市最顶层的那个圈子里。
曾静雪一下子就心动了。
这么离谱的事她都知道了,绑架一个左竹算什么,反正后续都是闻家能够摆平的事情。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左竹身上散发出来的白光给伤害到。
在那一刻她突然想起了左竹的背后就是霍扶,按照闻也治的说法那是只恶鬼。
对啊,一个被拐卖了十一年的人竟然完好无损地回来了,不是恶鬼回来报仇是什么
说不定左竹身上也有那只恶鬼留下的能够伤害到她的东西。
就那一瞬间,曾静雪害怕了,一击没有得手立马就跑了。
她知道自己没有得手,但是那是因为之前也没有人跟她说过左竹身上还有能够抵挡符咒的东西,这也不是她的问题不是吗
她的手掌都被灼伤得发黑,医生看到后都无能为力,能不能修复回来都不知道。
曾静雪气得抬脚踹身边的树,后一秒又捂住手掌忍受着巨大的疼痛。
太疼了疼到她都怀疑自己的手掌是被烧焦了。
曾静雪犹豫了一秒,还是忍不住将纱布揭开,想看看自己的手到底怎么样了。
然而不等她揭开纱布,整个身体就不受控制地撞上身后的围墙,“砰”地一声撞得她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
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牢牢地钉在墙上。
“左竹在哪里”
曾静雪重重地咳嗽起来,惊悚地看着掐住自己的男人。
是霍扶不,是恶鬼
“放开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不用霍扶威胁,曾静雪就吓得连连摇头,恨不得立马证明自己的无辜。
霍扶根本不会相信她的话,他能明显感受到左竹最后的一丝气息沾染在曾静雪身上。
这就代表着她最后接近的那个人就是曾静雪。
他收紧了手指,曾静雪的脖子上立马出现了五个青紫的手指印。
“再不说我就直接掐断你的脖子。”
他的语气十分危险,曾静雪能够呼进的空气越来越少,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脖子被捏得咯吱作响。
她挣扎着想要掰开他的手指,费力道“我说、我说。”
霍扶略微松了一丝力道,让她能够开口。
曾静雪终于能够呼吸到空气,她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感受到死亡,眼泪不受控制地就流出来了。
“霍哥哥,我们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就算你真的变成了恶鬼我也会像以前一样对你,但是你为什么这么狠心”
她的话只说到了一半,脖子上的力道就立马加重了。
她对上霍扶那双发红的眼珠,瞬间就打了个哆嗦,真正意识到自己面前的这个恶鬼。
“不要我说”曾静雪再也不敢拖延,连忙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是闻家,是闻总和闻致礼让我干的,他们给了我一张符纸,说可以控制左竹的意识,让她乖乖地跟我们回去。我只是在商场想要将这张符纸贴在她的身上,但是被反伤没有成功,我太害怕就跑了。”
“这就是我知道的所有事情了,除了这个,我真的没有做任何伤害左竹的事情你要相信我”
霍扶阴冷地盯着曾静雪的眼睛,后者被盯久了之后神情开始恍惚,又将自己刚刚说过的事情再说了一遍,和刚刚没有任何差别。
霍扶知道这真的是她所知道的所有事情了。
他将手里的曾静雪像扔脏东西一样随手摔在地上,转身就走。
他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左竹的消失跟闻家脱不了关系,项链的失踪更是代表着他们那边绝对有捉鬼师的“功劳”。
然而霍扶现在找不到闻也治的气息,也找不到闻致礼的气息。
这两个关键人物,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完全无法被他感受到。
有人故意掩饰了他们。
宋覃臭着一张脸坐在去往闻家别墅的车上,心情十分得不美妙。
他是真的不准备掺和进这件事里,他的父亲也跟他一个态度,一直在笑呵呵地跟着那群劝说的人打太极。
然而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的父亲收到了一个叫孙姑的人递过来的信纸,看完之后沉默了许久。
紧接着就把他赶上了这辆车。
“去看看吧。”宋父拧紧了保温杯的盖子,悠悠地叹了口气,“该还的人情迟早要还的。”
宋覃很不满“那是你的人情,不是我的。”
“不,这是我们宋家的。”宋父难得严肃起来,“这是你爷爷那一代欠下的人情,就算到了你儿子那一代,只要他也修炼捉鬼一道,也得面对这个人情。”
宋覃不是很懂捉鬼这一道的潜规则,但是宋父这么强硬,他也不好推脱。
临走之前,宋父慢悠悠地凑上来,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
“当然,一切还是要随机应变,你要是觉得这件事不值得帮,做做面子就够了。”
宋覃这才满意。
等到到达目的地后,他的视线转了转,光是看到闻家的别墅就觉得心生抵触。
反正走个过场而已。
有人看到他的到来,连忙把他迎了进去。
宋覃经过主厅的时候,看到了里面集聚了不少人,全都是熟悉的捉鬼世家。
也就是闻家能有这个力量,请来这么多实力高强的捉鬼师、甚至是一些早已归隐的世家。
然而迎接他的人并没有把他引到主厅,而是带到了别墅的后院。
后院里只有三个人闻也治、刘大师、还有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子。
宋覃不明所以“就我一个人”
闻也治对他温和地笑了笑“是孙姑想要见一见宋先生,宋先生不必惊慌。”
宋覃想说自己原本也没有惊慌,但是看到闻也治温和得不行的神情,又觉得浑身确实开始发慌起来。
他都快要忽略自己的主职是明星了,闻达集团在整个国家都极具影响力,他往常接的代言很多都是闻家旗下的。
像他的经纪人,还得对着闻家旗下公司的代表人示好。
而现在,闻达集团的老总都能对着他温和一笑。
这是代表了他当捉鬼师比当明星有前途吗
宋覃还没有回话,一旁坐着冥想的孙姑就睁开眼,看了他一眼。
“宋家的孙子都长这么大了”她的眼里闪着精光,像是把宋覃从上到下地扒了一遍,而后才点点头,“天赋确实不错,本事也没有落下。”
宋覃浑身不自在,也不认识这个老婆子,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假笑两声。
孙姑也并没有在意他的态度,像是仅仅只是看一看旧人的后代而已,看完了就又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刘大师看出孙姑想要赶人的心思,笑呵呵地领着宋覃离开,前往正厅。
路上刘大师没话找话。
“说起来,这次要对付的人你也见过。”
“我见过”
“就上次在柳明星的别墅里出现的那对情侣,啧啧啧,那个时候还没有看出来那是两只恶鬼呢。”
宋覃顿时一愣“你说谁”
刘大师见他确实不知道详情,于是就将事情给讲述了一遍。
在他看来,反正最后都是要联合对付恶鬼的,说不定宋覃还是打头阵的捉鬼师,知道这些也没什么。
“谁能想到她是钻入别人身体的孤魂野鬼呢”刘大师颇为得意,“也就是孙姑看出来了,不然早就把她放走了。幸好现在孙姑设了阵法,再等一段时间,这只孤魂野鬼就能被阵法从这具身体里抽出来了。”
宋覃没想到自己只是来一趟走个过程,就发现要对付的人还是两个熟人。
他听完刘大师的讲述,心情有些复杂。
“我也想见识一下什么样的孤魂野鬼能把人的身体占据了。”宋覃笑了笑,颇为感兴趣。
刘大师一想“带你去看看也行。”
他知道地牢在什么地方,带着宋覃就去了。
七绕八拐了半天,终于到了水泥地牢前。
铁门再次被打开,宋覃出现在门口。
里面的人和阵法独自对抗了几个小时,灵魂实在抵抗不住阵法的威胁,意识早已模糊起来。
她听到声音,艰难地抬头。
她的灵魂已经快要失去对身体的掌控,连抬头也变得缓慢又困难。
左竹终于抬起头,看到了门口一个模糊的身影。
个高腿长,很像她的男朋友。
总不能是那个孙姑见她可怜,给临死前的她找了一个临时男伴吧
她眨眨眼,想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一些。
“霍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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