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茗楼是京城有名的茶馆,地处繁华地段,进出的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人。
就是这么一家极具声望的茶馆,其老板却只是个市井出身的艳丽寡妇,也因此,不少长舌妇暗地都在说道,这品茗楼啊,能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立稳脚跟,全凭那老板娘身上的狐媚劲!
可不论怎样,这品茗楼里的茶也是出了名的好的,凡是来尝过一遍,皆会再来当个回头客,逐渐的,品茗楼也成了贵人们相约的一处好地方。
林娇在季朝肩头得知品茗楼情况时,内心是十分佩服那位余老板娘的,不管如何,在这社会地位不平等的时代,余寡妇一届丧了夫的女子,能将个小茶馆,撑起成贵人认可的好去处,也是不可小觑的。
季朝踏进品茗楼,微微蹙了下眉。这命案刚发生不久,却已是有了不少客人。
身后番役上前,正想要喊话清场,被季朝抬手一阻。
季朝吩咐余下人等在一旁小巷等候,独自一人带上个林娇就进了品茗楼。
大堂里收拾着的小二一见季朝进来,就十分热情的迎上来,“客官来喝茶?楼上还是楼下?”
林娇攀着季朝肩头,仔细一瞧,这小二外面是统一着装,领口处却隐约露着点破损的布料,且他竟还不曾认得季朝,想来应是新来的,且家境并不富裕。
季朝不动神色的将林娇拎下来,托在怀里,借此挡住腰间的令牌,淡淡道:“大堂即可。”
季朝环视了一圈,选择在靠窗的一处落了座。
林娇四下一瞧,离他们最近的邻桌有四人,两男两女,衣着皆是不差,但又明显非贵,估摸着许是些厉害商户的子女。
季朝将佩刀摘下,放在内侧,又将林娇放在桌面上。
靠的近的姑娘朝这边看了一眼,又转头与身边的小伙伴聊起来。
林娇默默看一眼淡定的季朝,明白了他的用意。
以猫诱人,妙哉!
林娇心里喟叹一声,便配合的走到桌边,朝先前转头的那位姑娘软软的喵呜一声。
那姑娘下意识望过来一眼,又转回头去,片刻后又忍不出偷偷瞥过来一眼,眼神盈盈,双颊还带了点粉色。
林娇顺着桌边来回走了走,心里感叹她如今长的大些了,魅力不减反增,竟能叫个小姑娘开心的红了脸。
稍稍一眨眼,林娇歪歪脑袋,小心的从桌子上跳下来,骄矜的走到姑娘脚边,用小爪子勾勾她的裙边。
那姑娘羞涩一笑,俯身抱起林娇来,走到季朝面前,含羞带怯的抬眼,“公子,这猫儿,可是你家的?”
林娇惊的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举起爪子在这位眼含春意的眼前滑动两下,姑娘!看我!
那姑娘温柔的笑着,一手握住林娇的小爪子,坚定的压在怀里。
林娇被禁锢了小爪子,可怜兮兮的看向季朝,后者眼底划过丝笑意,伸手将她抱了过来。
朝那姑娘道:“多谢姑娘,家猫顽劣,还请姑娘恕罪。”
林娇气急,在季朝怀里张嘴就是一口,咬了满嘴的衣裳。
姑娘羞涩笑笑,伸出个手指摸摸林娇的后脑勺,“没有,她很可爱。”
林娇心底轻哼一声,回过头想要冲那姑娘呲牙咧嘴一番,却被季朝眼疾手快的将脑袋转了回来扣在怀里。
王姑娘轻咬下唇,面色绯红,“我姓王,家就在这附近,隔个三五日就来品品茶。却是不曾见过公子,公子可是头一回来?”
季朝一颔首。
得了回应,王姑娘羞涩抿唇,“这儿的茶确实不错,都道是几日不喝,心里就怪想念的,公子且尝上一尝,定不白来这一趟。”
季朝应下,转而又问道:“听说前日这里发生了命案?”
王姑娘眼底划过丝惧色,正要说些什么,却被一声靓丽的声线给打断,“呦,指挥使大人来了,怎生不打声招呼?”
王姑娘脸上的红色瞬间退了去,嘴唇蠕动了下,终是不敢说出什么。
季朝看也没看她,转头看向余寡妇,林娇也从他手底挣扎着探出头来,好奇的看向老板娘。
余寡妇依旧是一袭红衣,艳丽魅惑,远远的就能嗅到些脂粉香,似乎比初见时还要浓上不少。
林娇鼻子灵敏些,被这味道呛的有些鼻痒,小脑袋抖动一下,打出一个大大的喷嚏。
季朝微微蹙眉,将林娇往怀里带了些,对余寡妇道:“清了客,将店里所有小二叫来。”
余寡妇笑道:“哎呦大人,我们这小本生意,若是清了客,我这店里的人可都怎么吃饭啊!”
季朝冷冷看她一眼,直接走到品茗楼门口,唤来了黎正等人,朝他们一颔首。
一番役得了眼神,立即举起令牌扬声道:“锦衣卫办案,闲人退散。”
立时,楼里原先还观望的客人们皆跑了个尽,就连那先前的王姑娘也看也不敢看季朝一眼,随着伙伴们出了品茗楼。
余寡妇脸色有些僵硬,“这品茗楼代表的可不止我余某一人,还请指挥使大人三思而后行。”
季朝神色如常,只淡淡的看一眼黎正,黎正立时带了人去搜寻。
没一会儿,店里全部小二皆到了大堂,季朝寻了处地方坐下,将林娇放置在一旁。
案发那日,季朝其实已是见过全部小二,此时环视一周,季朝便已了然于心。
“少一人,多一人。”季朝转头看向余寡妇,“那日的李二去了哪?这位店小二又是何时来的?”
季朝朝先前迎上来的那位小二抬了抬下巴,立时便有番役上前压了过来。
李迎惊恐的睁大眼睛,似是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身子颤抖着任番役拖到了季朝面前。
余寡妇镇定道:“李二老家有事,今早便回了家乡,这李迎是今日新招的,也是个老实孩子。一切不过是正常的调动,大人这是何意。”
季朝双眼微眯,“前日刚发命案,你今日便重招了小二正常营业?”
林娇抽抽鼻子,狐疑的围着余寡妇转了圈,忽的猛地往前一扑,发了疯似的撕扯着余寡妇的衣角。
余寡妇大惊,连忙伸手想要将林娇打开来去,被林娇身子一闪躲开来去。
只见那余寡妇衣襟被扯的凌乱,露出了里面沾血的衣服。
林娇闲散的坐在一旁,舔了舔自己的白手套。唔,血腥味更浓了。
季朝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还不肯交代吗?”
余寡妇眼神有一丝慌乱,很快又镇定下来,“季朝,此事不是你该管的,你若知趣,便全做没发生,让巴信那案子过了去。”
季朝冷笑一声,“余氏涉嫌杀人,缉拿至狱中审问。店中小二全部暂押。黎正,你带人将这品茗楼搜一搜,一处地也不要放过。”
*
回了锦衣卫,季朝在书房将林娇的小肚兜给解了去,想为她换下伤药来。
林娇露出肚皮来,仰着头一动不动的放空自己。
忽的听到门外几声动静,季朝蹙了眉,将林娇肚皮上最后一点草药清了去,走到门口开门一瞧。
林娇也好奇的从书案上探头向外看去。
只见一只黑猫嘴里叼着条无毒的小蛇,那小蛇还在挣扎着,尾巴胡乱蜷动着,企图逃脱了黑猫的尖牙。
阿大将小蛇往地下一放,爪子露出锋利的指甲来,一下拍在小蛇七寸下方,又猛地张嘴一咬,任小蛇如何剧烈挣扎,都不肯放了开去,没一会儿,那蛇便没了动静。
林娇惊的从案上蹿下来,藏在季朝腿后探头看着。
季朝低头看了一眼,她立着身子,两只前爪攀着他的小腿,圆溜溜的眼睛探出来紧紧盯着黑猫。
季朝又看向阿大。
阿大也早便得知了季朝在看着,半点也不慌忙,淡定的将小蛇叼到季朝面前,正正经经的蹲坐着,挺直了胸膛,皮毛黑亮,反射着光芒,瞧着也是精心用舌头整理过的,又甩甩有力的尾巴,仰头朝季朝喵呜一声。
林娇听了尖爪都露了出来,陷入季朝的衣服里。
这季朝听不懂阿大所言,可她能听懂啊!林娇惊讶的小嘴微张,这阿大竟是在说,“我给你吃食,你让小橘跟我走!”
季朝感受到了林娇骤然伸出的尖利爪子,低头看看那只几寸长的死蛇。摇摇头淡声道:“不换。”
林娇更惊了,季朝能听懂?
季朝蹲下身子来,平静的与阿大直视着,“死老鼠,死鱼,也是你叼来的?就想用这些换我家小橘?”
阿大也不知听没听懂,只仰头喵喵着,“小橘适合外面的世界,她现在还小,等她再大些,我就教她捕食。”
林娇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不不不,她还是喜欢被喂养些人吃的东西!
“小橘不喜欢吃这些,她虽然是只猫,只过的跟个人似的,你要想来提亲,便带些她喜欢的。”季朝伸手摸摸林娇的小脑袋,对阿大道:“你走吧。”
林娇心下顶顶季朝的手心表示不满,这要是阿大带了合适的礼品来,他还真将她嫁了不成?
但林娇也不忍就如此伤了阿大的心,她往前走了两步,犹疑的对阿大道:“先前的死老鼠,死鸟,死鱼,都是你带来的?”
阿大应下,满不在乎的样子,“不过是些小意思,你若是跟我走,我还可以给你捉田鼠玩。或者你喜欢小老鼠仔,浑身通红的那种?”
林娇听的头皮发麻,立起身子来抬爪阻下他的话,正准备说些委婉不伤猫的话。
忽的阿大瞳孔放大,惊的往后一跳,直直的盯着林娇因为起身而露出的肚皮。
林娇后知后觉的低头一看。
她的肚皮如今不仅光秃秃的,且还有些褐绿色的药汁沾染上,又因为蹲坐着身子,肚皮上还折起个褶子来。
林娇大窘,迟疑的抬头看向阿大,就见阿大惊恐的往后退了几步,“你若实在喜欢这里,我便也不强求了!”
说罢,腾的一下蹿了出去,跃上墙头,逃也似的离了去。
季朝瞧见这一变故,心里也是疑惑,又见林娇背对着他安静的立着,微蹙了眉伸手碰碰林娇的小耳朵。
就见林娇小耳朵微动,两只小爪交叉捂着肚皮,委屈巴巴的回过头来,小耳朵耷拉下来,眼睛里也湿漉漉的,里面似乎满含着的,是控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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