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田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苍白的天花板,全身酸软的使不上一点力气,手脚都被金属制的环扣束缚住了。
“你终于醒了。”
坂田偏过头看向他,“好久不见。”
“的确很久了,大概有六年了吧。”
那人依旧穿着一身洗的有些褪色的白大褂,乱糟糟的卷发,带着眼镜,手上因为常年接触各种化学试剂留下了不少的伤疤,他突然生起一股错觉,好像又回到了七年前的时候。
“说起来,还真怀念过去的日子。”
“那个时候研究所规模虽然不大,但至少没有太多势力阻碍我,身为完美实验品的你又正好出现,一切时机都完美的恰如其分,如果不是后来你烧了我的研究所,说不定今天我已经能成功了也说不定。”
坂田的大脑因为药物因素仍有些晕晕沉沉,他狠咬了口舌尖,尝试着让自己清醒一点。
“前段时间听市子说你失忆了的时候,我还有些不可置信,直到后来在船上亲眼见到你,我才信了几分,你真的变了很多。”他端了一个用盘来到了坂田的床边。
坂田语气没有任何波澜,淡淡地说道,“我没有变。”
他站在原地思考了一阵,“你说的没错,人都是复杂的,每个人在不同的人面前会有不同的性格,在我面前的时候,你应该是习惯性的说谎吧,就比如你曾经说过,那个所谓的巨塔会再度出现,事实上只是你为逃离研究所而争取时间,所以当你不再受到威胁的时候,你也不需要伪装了。”
“但那些都不重要,”他从用物盘里拿出了手术刀柄,一丝不苟的装上了锋利的刀片,“我从前就对市子说过,研究所里的那些试验品,包括那个从你身上剥离下来的奇怪生物,它们的研究价值远没有你重要。”
坂田:“你想做什么?”
他笑了笑,“你还记得我成立研究所的初衷吗?”
“这个世界是错误的,为什么会有人生来就具有异能注定不凡,而大部分人却被排斥在外?”
“这个世界都是些被迫选择庸碌的人。”
“他们的声音没有资格被世界聆听,所以,我希望让每个人都有能力去掌握自己的人生,而不是生来就注定被支配。”
“这一切的前提就是力量,只有拥有力量的人,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生命,得到自由。”
坂田:“所以你是打算让这个世界所有人都拥有异能?”
他笑了笑,“没错,果然你是能明白的。”
坂田嗤笑了一声,“你做不到的。”
他可惜的摇了摇头,“你不知道你身体的那份力量有多庞大,当我在迪普号上看见了那件事,我才明白过来,我的研究方向太过狭隘了。”
“众人皆说潘多拉魔盒是灾祸之源,其实在盒底,最后盛放的是希望。”
“你是打开盒子的钥匙。”
“睡吧,等你醒来,就是一个新的世界了。”
迪普号?
他想起来了,当时在甲板上,那位森时小姐突然引爆了埋藏在他脚下的那颗炸/药,他不得不在她的面前使用了能力。
而它的暴露则是意外,或许是森时小姐的信念太过强烈触发了它的启动机制,也或许有他放松了警惕的因素,被封印在他体内的那个东西又开始了运转。
而当森时小姐的代价支付完毕的时候,它就会立即实现她的愿望。所以森时小姐才会在下船之后身体突然衰竭,因为那就是她付出的代价。
但这种东西就和黑圣杯一样,是一种恶意满满的东西。就像玛迩亚,他付出了所有,才换来了永生,但是他变成了那种没有智慧、却能不断分裂的液体物质,这会是他当初许愿的初衷吗?
坂田突然感觉到右手臂上传来了针刺的痛感,一股冰凉的液体进入了他的血管,药效发挥的很快,他眨了眨眼,但很快抵御不住,黑暗逐渐袭来。
黑夜才是永调。
“叶哥哥,”安妮娜扯了扯他的衣袖,表情有些不安。
叶杰深呼吸了一口气,勉强牵起一个笑容,他蹲下来,摸了摸安妮娜的头发,“不要担心,我没事的。”
安妮娜低着头,眼眶红了一圈,“叶哥哥,如果这是所必须做出的牺牲的话,我是愿意的。”
让一个孩子去填补那个代价的缺口?!
他做不到。
叶杰:“如果需要他人的牺牲才能得到力量的话,我宁愿不要。”
“可是,可是我身上的'屏障'也是我爸爸换来的啊,”安妮娜终于忍不住的哭泣了起来,大颗的泪水滴落打在了地上,“如果连我自己也无法认同的话,爸爸为我做的一切...还有意义吗...”
叶杰突然怔住。
他知道安妮娜很强,甚至可以说比他厉害的多了,在作战中不仅拥有优秀的分析反应能力,更重要的是她身上那份独一无二的防御屏障,几乎可以抵挡所有的伤害。
叶杰突然觉得鼻头很酸,他低着头,像是有千斤重的东西压在他的脖颈上,哽咽着低声说道,“可是一开始我想变强的理由就是为了保护你们,如果变强需要牺牲你们的话...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不是的!”安妮娜含着泪努力的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叶哥哥是我们的希望,是我们等了很久才等到的光。”
叶杰看着安妮娜脸上的笑容,眼神黯淡了几分,但是他也同样笑着,亲自为安妮娜擦净了脸上的泪水。
他和钬普先生大吵了一架,起因是钬普先生想带他进塔。
在巨塔里有一个交易机制,只要你能承担得起你愿望的代价,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但相应的,你想要的东西越难得到,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大。大部分的人进塔之后甚至再没机会出来,因为贪婪使他们都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于是钬普先生选择让一个人自愿代替他承担代价。
这个人就是安妮娜。
这是他永远无法接受的事。
“安妮娜,我会变强的,变得很强很强,所以答应我,一起和我活下去,好不好。”
“我会永远与光同在。”安妮娜用手揉了揉哭红的眼睛,碧蓝的双眼笑得像是一尘不染的天空。
天空啊,这里的天空都是雾蒙的灰或浓稠的黑,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记忆里的蓝天白云了。
这么一出神,他也没注意到安妮娜紧紧攥着衣角的手。
但时光还是从安妮娜的指缝间溜走了。
王城的中心是最繁华的区域,这里有数不胜数的灯红酒绿,每个衣着靓丽的体面人都过着像是国王王后一般梦幻的生活。
叶杰跟在钬普先生的后边,余光不断观察着周围。
“收起你的眼神,那些人可不是善茬。”钬普先生换上了一套颇为华丽复古的衣装,银色的领结正好与他的发色相得益彰,莫名的,叶杰觉得此刻的钬普先生带着一股独特的气质。
他们停在了一栋大楼面前,巨大的金色牌匾高达几十米。
“进去之后,跟紧我。”钬普先生戴上了礼帽,双眸被严密的隐藏在了帽檐的阴影之下。
叶杰上衣外套穿了件黑色夹克,裤子是一条同色带有破洞的牛仔裤,画风与钬普先生格格不入。
他倔犟的不吭声,固执的走在钬普先生的身后。
进去之后,光线更加的黯淡,若有若无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之中,不时有几个衣着奇怪的男人女人走过。
钬普先生把他带进了一个包厢,这里的光线稍微要明亮一些。
叶杰盯着墙角的灯柱看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看到任何一根电线或是接头,所以它是怎么发光的?
包厢内只有他和钬普先生,进来之后钬普先生只是沉默的端着酒杯,没有喝。
过了许久,门才被打开。
“久闻不如一见啊,不知道被称作“最后的珍宝”的您,怎么会有时间来我费特这间小小的陋居?”
姗姗来迟的是一个身体比例大于常人的光头,脸上的横肉使他的五官都无法看清
,眼里是再怎么掩饰都藏不住的贪婪的绿光。
他直接坐在了钬普先生的对面,宽厚的沙发顿时下陷了一大块。
钬普先生沉着脸,“场面话不必多说,我知道你想对付拉尔夫,代替他成为王城真正的主宰,我来是想同你谈一笔交易。”
“哦?”费特诧异的惊疑了一声,“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谁都知道,拉尔夫是我费特的好兄弟,他说一我绝不说二,哪怕有一天他要离开王城,我都会义不容辞的跟着他。”
钬普先生冷哼了一声,“你不用怀疑什么,我和他有不死不休的仇恨。”
费特听了这话倒是有些新奇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钬普先生。
露骨的眼神让站在身后的叶杰觉得超级不舒服,他轻点了点脚尖,桌上酒杯里的酒突然从酒杯里涌出,在半空中凝聚成一面水镜,刚好正对着费特的脸。
“咦?”费特惊讶了一声,这才把目光放到了叶杰的身上。
“这位是?”他颇有意思的问道。
钬普先生不着痕迹的警告了叶杰一眼,“他就是那位老先生留下的'遗产'。”
费特来了兴趣,瘫坐的身体也瞬间坐直了,“难怪....”,他眯了眯眼,看着叶杰的目光里有数不清的暗涌,“我想接下来我们可以商量一下,关于王城新秩序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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