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翊结束了电话粥,转头:“一起去桥头那家火锅店?英子说有几个朋友在那儿聚会。”
孟栖往后一靠,语调懒散,眼皮微掀:“我就不去了。”
“累了?”堂翊手一顿,侧头:“我说,你又不是从国外飞回来,还需要倒时差。”
孟栖说:“改天吧。”
他抬手压下帽檐,遮住眼睛,口罩遮住唇。
明显一副不愿多说的姿态。
堂翊也很识趣,他开着车,过了会儿又开口:“不去也行,其实我也不太想去。主要是英子,那些都是她朋友,我原本想着就当给你接风,你不愿意那我们回去吃?”
“回哪儿?”
孟栖睁开眼睛。
“我舅那儿。”堂翊想到了什么,便跟他解释:“……我爸让我假期去我舅公司学学本事,我舅别墅空着,我暂时住他那儿。”
堂翊有个小舅,孟栖是知道的,而且还知道他这个舅舅本事大得很。可以这么说,邱家的经济基本都掌控在他这个舅舅手里。
堂翊他爸是入赘进来的,说得难听点,就是被名媛千金挑中,一跃成了飞进来的金凤凰。
他爸是农村的高材生。
邱家老爷子只有一对儿女,大女儿名叫邱冰眉,性子软糯,对金融商贸这些不太感冒。
大学时,她挺着孕肚跪在邱老爷子面前求他成全。
小儿子叫邱渡,比他姐刚好小上二十岁,老来得子,邱老爷子那是把这个儿子疼到骨子里。
更何况,小儿子自小就聪明睿智,性子沉稳,拿到的奖数不胜数,之后又出国留学。
近几年才回来接手集团。
这才几年时间,邱渡就把濒临破产的公司起死回生,而且还有越做越大的趋势。
七大姑八大姨也沾了股。
谁见了邱家小儿子,那面上都是恭恭敬敬的,先不说情分,就是分的红,那也够他们吃了。
孟栖思绪收了回来。
旁边的堂翊还在说:“……他家的阿姨厨艺还不错,我给她打个电话,对了你想吃什么?”
他已经开始拨号。
抬头看向身侧的孟栖。
“都可以。”孟栖说。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问了句:“你舅舅也在?”
堂翊转了下方向盘,稳稳当当拐了个弯:“没,他好像有个饭局,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孟栖嗯了声,没再说话。
其实去不去吃饭对他都无所谓,但堂翊亲自来接他,不吃顿饭,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吃了再回去吧。
孟栖一路上都兴致缺缺,直到车子慢慢接近那栋别墅,他直起身体,眯起了眼睛。
堂翊疑惑:“怎么了?”
“那栋别墅是你舅的?”孟栖下巴微抬,看着窗外。
“对。”堂翊瞥了眼别墅,收回视线:“前两年买的。怎么,有什么不对劲吗?”
“风水挺好的。”孟栖回。
岂止是风水好,整栋别墅都散发着淡淡的金气,上空万里无云,这地下铁定埋着一条龙脉。
难怪他舅生意能做那么大。
堂翊惊愕:“你还会看风水?”
孟栖伸出手装模作样掐指,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看小说学了点儿,要不要我帮你算算?”
车子驶进了车库。
堂翊打开车门笑得无奈。
“别,你还是别给我算了。我小时候算过,说是命不好,你可别算着算着把我小命儿折进去。”
孟栖笑了。
是有这种说法。
算命次数不能太多,不然不仅算命的人会损耗,被算的人也会折一点寿,尤其是命太薄的人。
他也是听师傅说起才知道这些。
行李在车的后备箱里,没拿下来,因为孟栖吃完饭后要回家。
进了别墅,孟栖生起疑惑,这别墅外边有淡淡的金气也就算了,怎么里边也有金气。
不应该啊。
难道是他学疏才浅?
路过庭院,他打量周围的花花草草和建筑方位格局,看起随意,每一处却恰到好处。
这周围没有一点儿讲究的痕迹,看来是没请风水师来看。当然,看了作用也不大,反而没有别墅主人随意布置两下效果更大。
这地势浑然天成。
孟栖一路走来有点懵。
两人坐在沙发上,阿姨给他们端来茶和水果,孟栖礼貌道了谢。
堂翊拿着苹果在咬,视线落在他胸前挂着的相机上:“你什么时候喜欢摄影了?”
“最近。”
“因为那个妹子?”
“嗯?”
孟栖怔了下。
后知后觉,他才想起在机场跟堂翊开的那个玩笑,莫名觉得好笑,他正想说什么——
“有照片吗?我看看。”
堂翊兴致很浓,放在茶几的手机突然响了,他觑了眼,随意反扣在桌上,没有接通的意思。
孟栖诧异问:“不接吗?”
堂翊颇为无奈,起身,指了指院子外面:“那我出去接个电话。估计英子是来催我们的。”
堂翊往院子里走去。
泯了两口茶,孟栖就闲不住了,他起身参观着这客厅的格局。走到鱼缸前,他停住了脚步。
他正盯得认真。
忽然指尖传来一阵疼痛。
那疼痛很明显,像是针刺似的,孟栖垂眼,就看到其中一根手指周围开始萦绕淡淡的黑气。
“哗哗哗!”
鱼缸的鱼不安翻动起来。
孟栖离得近,被鱼溅了一身的水,他本身就穿的白T恤,浸着水,纤细坚韧的腰线隐隐约约就现了出来,他下意识皱起了眉。
堂翊好像有急事。
他匆匆进来匆匆走了。
只留下一句:“我爸那边好像出了点事。”
不是接的英子的电话吗,怎么又接到他爸的了,孟栖心里想道,但还是没问出来。
或许是之后打进来的。
虽然匆忙,堂翊也看到了孟栖胸膛的潮湿,他顿了下:“楼上有衣服,都是干净的。”
然后快步走了。
厨房的阿姨听到动静,连忙出来,这才得知小少爷走了,留下个客人,忙招呼他别拘束。
湿衣服穿着也不舒服。
孟栖想了想,还是上了楼,之前在客厅聊天时,堂翊好像说过他的房间在第一间。
于是他推开门。
房间的装修低调整洁,被褥是深蓝色的,地面是黑白正方格子,桌上摆着小夜灯,还有几本书。
孟栖简单扫视一圈。
他走进洗手间,把口罩摘下,随意丢进垃圾桶,又摘了帽子,妖冶精致的容貌完整映照在镜子里。
孟栖抬手揉了揉凌乱的黑色碎发,又拨动了两下。
他两手交叉,捏住衣服下摆,往上一拉,将湿衣服脱了下来。
少年身形单薄,却并不是瘦怏怏的病态模样,相反,他每一寸肌理都透着坚韧的劲儿,后脊自上而下形成一条流畅性感的弧线,没入更深的地方,腰腹部隐隐约约有人鱼线。
青涩而又向成熟发展。
不知为何,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孟栖觉得陌生,脸虽是自己的,可那眼神却有些不一样。
少了没心没肺。
少了十九岁该有的朝气。
孟栖苦笑起来,他拍了拍脸,把这张脸搓了搓,直到眼尾泛红,整个人有了血色才停下。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
手伸进裤兜里,摸出一张黄纸符,这里没朱砂,于是孟栖咬破了手指,直接用血画。
画完后咕哝了两句。
只见符纸凭空燃烧起来,孟栖没松手,静静等着,直到那纸符化成灰烬落在他手心。
他把那灰烬涂在刚刚冒着黑气的指尖。
淡淡黑气消失殆尽。
孟栖若有所思。
背后那人对他的命就这么急迫吗,这才一个多月,就已经打起了他第四根手指的主意。
“吱嘎!”
门忽然从外面打开。
孟栖愣了下,侧头,就见一个英俊硬朗的男人站在门口,男人眉眼锐利、轮廓深邃、肩宽窄腰,周身散发出散漫慵懒的气息。
男人身着高定的白衬衫,一丝不苟,领口处解开了两颗扣子,象征男性的喉结微凸。
他气质成熟稳重。
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邱渡本身是打算进洗手间洗澡,一只手正在扯领带,抬眼,瞧见洗手间有人,怔了下。
他的房间里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美艳妖冶的少年?
而且还没穿上衣。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刘页又把什么乱七八糟的男孩往他这里送,生怕他寡淡出毛病。
邱渡眯起眼睛。
面前的少年拥有一双桃花眼,眼尾微勾,泛着红,看人时多了几分耐人寻味的味道。
比前几个都漂亮。
但邱渡现在实在没那个心思,心里莫名有点不悦,正想关上门,给刘页那家伙打电话——
“你是……堂翊的舅舅?”孟栖迟疑地问道。
男人方才的烦躁并没有刻意掩饰,孟栖都看在眼里。
但现在他在人家的家里,人家是主,他是客,不打声招呼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便只好开口。
而且,在看到男人的刹那,孟栖眼睛瞬间亮了。
让他感到惊愕的,是这个男人全身上下浓郁的紫气!
紫气是什么?那可是帝王才有的。这概率大概是几亿分之一,孟栖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会碰到一个有帝王命格的人,这一刻他大脑空白。
男人方才之所以烦躁,大概是对他有了什么误会。
孟栖收敛了些。
还记得离别前,师傅曾遗憾地拍拍他的肩:“你要是遇到个有帝王命格的人,那就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随便沾沾他的紫气,你也能多活几天,何至于像现在这样。”
哎哟师傅。
您这嘴怕是开了光的。
邱渡停住了脚步。
听到堂翊的名字,他转过头,仔细打量着少年,发现少年眼眸清澈,没有以往那些男孩的谄媚和讨好。
他的视线在少年胸前多停留了几秒钟,随即不动声色移开视线。
孟栖这才想起自己没穿衣服,他尴尬极了,连忙道:“那个……我是堂翊的同学,他有事先走了,我衣服湿了,所以来换衣服。”
不知为何,看见这个男人他有点尴尬,倒不是因为在同性面前没穿衣服,而是因为传言。
传言,邱渡喜欢男人。
今天撞见的若是别的男人,孟栖还不会多此一举解释,但在邱渡面前,又联系到他刚才的表情,孟栖觉得解释下比较好。
“湿了?”
邱渡声音低沉。
孟栖轻咳一声。
他觉得哪里怪怪的。
好吧,可能是他想多了。
在意识到自己可能误会了别人,邱渡没再说话,而是转身回到房间,走到衣橱前,指尖略微停留,从几件衬衫里挑出一件衬衣。
孟栖虽觉尴尬,但想到自己的湿衣服已经不能穿,只能默默跟出来。
邱渡把衬衫递给他,看着他那双漂亮的黑眸:“最小号。”
孟栖愣了下,瞬间回过神:“不用,我穿堂翊的就行。抱歉,我以为这是他的房间。”
邱渡手微顿。
把衬衫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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