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怎么,凤逐那厮教不了你,倒要叫本尊来调/教你吗?”

    男人语调低沉,乍一听还显得有些温柔,说出的话却极尽嘲讽,甚至还直呼了现任妖帝的大名,可谓是十分不敬。

    众人却见怪不怪,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一是男人的实力足够和妖帝平起平坐,二是因为他们过去的恩怨几乎众所周知……

    羲和压低声音道:“他还真敢啊。”

    望舒道:“他有什么不敢。”

    与羲和不同的是,望舒望着男人的眼神十分炙热。他自小便是听着对方的故事长大的,或者说许多生于浮尘的人,都曾听说过对方的名字,也曾把对方奉为偶像。

    男人名谢照,这个改过的名字或许有人没听说过,但如果提到他那把祖传的佩剑照影,便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当年的天之骄子,一代首徒,亲属和睦,婚约已定,怎么看都是人生赢家的设定,却在一夕之间颠覆。家族内部被魔修附身,一夜之间转为炼狱,清洗过后只余残丁,少年被迫成长,接过家主之位。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原本一个大家族也不会倾覆的那么彻底,偏偏他当时的未婚妻当众退婚,一部分趋炎附势之人也跟着来踩上一脚。

    那短短几年受过的冷眼,几乎将谢照一辈子都埋没。若非他后来突破成功,还不知要持续到何时。

    季星眠想到这里,目光瞥了一眼台下的身影,这些事情当年闹得很大,凤凌轩不会不清楚。只是不知道被人当众提起生父名讳,他究竟会是个什么反应了。

    泥人也要激起三分火气,当场拔剑也是有可能的。凤凌轩却半分不恼,反而缓缓笑起来,“怎么,谢尊者是自愧弗如担当不起,还是不敢呢?”

    众人哗然,窃声不断。

    台上的谢照略微扬眉,略一思索,便大概猜出底下这人所求为何,心中嗤笑。

    云汐容那女人,到底还是走上了这一步吗?难怪她要嫁给凤逐,想来也是为了妖族的那道能将自身损害传给腹中胎儿的传承秘术了。

    自己承担不起,便干脆转承给他人,还真符合她一贯的作风。

    至于眼前这个人……谢照打量着底下人的身影,唇边浮上一抹玩味的笑意。他倒是不介意帮这个少年一把,看云汐容自食苦果,也挺有意思。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谢照最后留下一句,闭上双眼,不再出声。

    众人被二人的态度绕得云里雾里,很是不解。怎么两个原本该是仇人的设定,就这么轻易地揭了过去,甚至还商量起来拜师的事情?

    大朝会的前十名均有被各方尊者收徒的资格,但一般能够跻身前十名的也不会没有师承,更别说凤凌轩那敏感的身份。

    原本他们都以为这届必然会取消这个环节了,却没想峰回路转,居然发生在了最不可能发生的人身上。

    季星眠目光在二人之间打转,神情逐渐若有所思。他原本便觉得凤凌轩来大朝会是别有目的,现在证实了,却跟他所想的完全沾不上边。

    上一世他远在飞雪峰,自然没有参加这次大朝会,所知道的一切都是道听途说。原本大朝会上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出事的是最后的天澜境。

    封闭的秘境内不知怎得被魔修混入,伤亡惨重,几乎无人生还。秦黎在里面身受重伤,进而导致之后重症难愈,不满二十五岁就怅然离世。

    这件事情季星眠被瞒得很死,直到后来传令即位的密旨送到飞雪峰,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已经无可挽回,连后来的调查都深受阻碍。

    秦黎不想让他追究于过去,命人将所有相关的事情都压了下去。

    季星眠费尽心思,甚至为了调查真相刻意宣扬出自己与秦黎早有不合,篡位谋逆的流言想要浑水摸鱼,却也只调查事情的初始是发生在这次大朝会上。

    就好似冥冥中有双无形的大手,将一切都化雪埋没。

    是以在发现那块石块指向皇城后,季星眠第一反应便是回来,即便违背约定也在所不惜。他一定要知道,当年在天澜境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季星眠的目光在台下众人身上扫过,原本他还以为是那些被魔修附身的人挤进前十才混了进去,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尽管离得很远,他却能清楚感受到这些人身上并没有魔修的气息。即便是他修为降低感应受阻,台上也有一个修为亚圣的谢照。

    谢照自己便是因魔修附身而家破人亡,对魔修深恶痛绝,敏感异常,如果有魔修在他眼前出现,他不可能发现不了。

    是西越那边又研究出了什么新的附身办法吗?又或者,那些人是在天澜境内被附身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些人是怎么进去的。

    季星眠微微蹙眉,隔空望向秘境的方向,天澜境历代归皇室掌控,非嫡系血脉不可打开。皇族子嗣单薄,现今明面上所存在的真正嫡系只有秦黎一个,旁人绝无可能冒充。

    所以,不可能是有人提前打开天澜境把人放进去。至少,不可能是这个入口。

    在他思索的间隙里,比试场上已经抽签结束正式开始,羲和二人讨论的话题也从台下逐渐转为台上,“这些人的水平怎么都这么差啊,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望舒“嗯”了一声,“跟你差不多。”

    “你说跟谁差不多呢?”羲和跳脚。

    二人打打闹闹,也让季星眠原本压抑的心情放开了一些,他把小黑龙放出来,一边喂对方吃东西,一边时不时往台下看上一眼。

    这一看,季星眠也看出了几分端倪。

    只见台上的人互相水平相和,除了凤凌轩极其亮眼干脆利落结束战斗外,其余场台几乎都很难分出胜负。

    这在初试台上是很难发生的一件事情,优胜劣汰,第一次便排到与自己水平差不多的对手固然也有,但所有的场次都是这样,就太奇怪了。

    发现这一点的并不只是季星眠一个,众人神色各异,低头打量着台上的场景。

    三天比试下来,不止参加比试的人松了口气,坐在观战席上的人也一并松了口气。如果说好的场次能看得人目不转睛,无聊的场次便只能让人如坐针毡了。

    季星眠三日来虽然也一场不落地看了下来,却看得漫不经心,大半注意力都放在了小黑龙身上,总结它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几日下来,他多少也总结出了一份心得,投喂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当晚,秦黎来季王府陪他一起用膳,放下筷子道:“我倒觉得你对它比对自己还上心了。”

    “它还小啊。”季星眠下意识反驳,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而且我已经辟谷了。”

    小黑龙晃了晃脑袋,不满地用尾巴勾了他一下。

    “好吧。”秦黎也就是随便说说,并没有继续的意思,提起另一个话题,“明天天澜境,你真的不跟我一起进去?”

    “不了。”季涟看了眼时间,放下筷子给他倒了杯茶,“哥,你明天多小心。”

    “嗯。”秦黎想也没想便接过去喝了一口,茶水入喉才突然感觉有些不对。

    茶杯坠地,滚落在厚厚的地毯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倒出的茶水洇湿了秦黎的衣摆和小半块地毯,他伸手扶住桌子,艰难道:“阿涟?”

    “哥,对不起。”季星眠轻声道:“你睡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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