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浔见白衡玉一路都闷闷的,也不敢开口说话,目光动作都十分小心。
白衡玉气过了头冷静下来,感觉身侧的少年没有跟上来。
陆浔道:“师父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好吗?”
没过一会儿,陆浔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手里头拿了串红彤彤的冰糖葫芦。一脸渴望地看着白衡玉:“小时候我不开心的时候我娘就给我买糖葫芦串吃,吃了糖葫芦穿就开心了。我想让师父也开心一些。”
白衡玉已是化神,早就辟谷,并不需要吃凡间的食物。而且要命的是,他每次一吃凡间的食物就过敏,浑身上下都起红疹子。
面对清秀端方的乖顺少年渴望期待讨好的眼神,任谁都会心软。
白衡玉没有:“不吃。”
“......”少年的心意碎了一地。
陆浔眼神划过一丝失落,整个人都讷讷的没有生气,正暗自神伤的时候。
白衡玉突然转过身来,轻轻掀开幂篱一角,伏下身子,从他手里咬下一颗糖葫芦。
吃下一颗,末了嘴巴有点黏滋滋的,伸出舌尖在唇上扫过一遍。甜甜的,至少目前感觉还不算坏。
走出几步,察觉到身后的人又没有跟上来,白衡玉不悦道:“愣着做什么?”
陆浔这才回过神来,他看着白衡玉如仙人一般的身姿,脑海中不断闪现白衡玉舔舐红唇的那一截粉嫩的舌尖。
再低头看着那串被咬过一颗的糖葫芦,心跳猛地加快:师父吃过的糖葫芦.......
回到客栈之后,陆浔跟在白衡玉身后:“师父,这些东西放在哪儿?”
白衡玉奇怪的看他一眼,又拿出一个储物戒,将东西都装了进去,又将储物戒交到陆浔手中。
陆浔后知后觉,这些东西都是白衡玉买给他的:“师、师父.......我.......”他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反而哭起来。
白衡玉面色疑惑,伸手去擦他脸上的眼泪。这回,陆浔连哭都忘了,只怔怔地看着他:“除了我爹娘,从来没人对我这样好过。”
白衡玉微微皱了皱眉头,一本正经道:“你是我白衡玉的弟子,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你若真想报答为师,就好好修炼。然后捶爆薛轻衍那厮的狗头,把临萧宗摁在脚底摩擦。”
陆浔:师父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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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门大会十年一届,由仙道榜上排名前十的仙门联手承办,然后承办的十个仙门中,可以依照自家的财力物力申请主办。
举办仙门大会虽然荣耀,但是费钱,而且是极其费钱。上一届的主办方白鹤门,在办完仙门大会后直接宣布破产。迄今白鹤门的镇山宝剑,还在典当行里挂着。
而这一次主办方乃是这几年的后起之秀玄机门,玄机门别的没有,就是财大气粗。除了沧州薛家,再无其他宗族门派敢与他们比有钱。
为了突出表演效果,每回的仙门大会开幕式都定在晚上。
此次的主办方玄机门门主李时御在会上说了几句客套话,而后与其他九大仙门的掌门一同落座。
天际放出一枚礼花,上一届仙门大会魁首薛轻衍身着银线绣白鹤的劲装,马尾高束,雪白脸庞被夜色衬得更加英俊非凡。长眸冷冽,御剑当空俯身冲下。在暗夜之间划出一道白色流光,似流星坠落,俊挺如九天神祗下凡。
薛轻衍御剑停在半空之中,而后前十甲选手分别从不同角度飞来,绕在其身侧。
临萧宗、玉仙门、百花门、玄机门......等其他十大派弟子以薛轻衍为中心布阵摆列,纵剑归位。
只闻整齐划一的一声清喝,薛轻衍带头演练,纵剑穿梭在浮云夜空之间。千百条流光纵横交错,五光十色,美轮美奂。四下一片拍掌叫好。
剑阵一字排开,布列出一条康庄大道。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银铃声,四匹长着翅膀的飞马拉着一辆金光灿灿的马车从大道一端奔驰而来。
倏尔,马车停了。
珠帘被拉开,从里头走出一个人来。
热烈的掌声骤歇,四下仅剩一片赞叹的呼气之声。
白衡玉身着绣金星雪浪的锦袍,花纹繁复,却不显艳俗。只因他身材颀长,气质出尘。青丝高束进白玉冠中,在浩荡长风中轻轻飘动。
眼眸半垂,纤长睫羽扫下一片阴影。微微抬起眼,一双桃花眼如遇春风化水。薄唇紧抿,唇瓣瑰丽,好似皑皑白雪之中一点梅花初绽。仅仅一个清淡的眼神,就足以夺取在场所有人的呼吸。
布列剑阵的弟子离他最近,早就呆了个彻底。
白衡玉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他迈开步子,缓缓顺着剑阵排成如银河一般的大道向下走去。
袖摆摩擦之间,清风所过之处,皆带一缕淡淡幽芳,醉人心脾。
白衡玉走了几步,感觉十分不对劲。上马车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异状,从后背开始一片瘙痒,他本来想强忍到开幕结束后。可是那种瘙痒越来越强烈,顺着脊椎一路向下,蔓延到了大腿根部。
不用猜测,肯定是那颗糖葫芦闹的!
昨晚回客栈后,他还特意去找了最近沉迷炼丹药的五徒弟屈缙。屈缙拿出一瓶药振振有词,吃了一定没事儿。
白衡玉简直气绝!
假药害人!
他忍得辛苦,一步一履都是煎熬。额头沁了薄汗,双颊带着浅浅的晕红。
在走到剑阵中心的薛轻衍身侧时,他听见后者红唇间吐出一句: “大庭广众下你扭得这么骚,是想勾引谁。”
白衡玉本就被那瘙痒憋的快要抓心挠肝,听了他这话更是生气,抬脚就向他踹去。
对方却是早作准备,一把握住了他的脚腕。
本来他还不至于太过失态,可是过敏引起的瘙痒已经快要将他逼疯。
他抬起头,正好对上薛轻衍一贯冷淡的凤眸间暗藏的一抹轻蔑。白衡玉彻底炸了,薛轻衍不放手,他就扑上去和人扭打起来。
“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
台下人被这变故惊到,终于回过神来。
还不待人看清,就见那原本扭打在一起的人突然从大道上滚落出去,径直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衡玉!”十大掌门宝座之上,傅景明一个飞身冲上,就要接到人的时候,白衡玉爆吼一声。
“退后!今天不是我活,就是他死!”
原本还想英雄救美的傅景明抱了个空,胆战心惊地拍拍胸口:师弟好凶!
薛轻衍的青光剑于半空之中将二人接住,白衡玉就像疯了似的骑上薛轻衍的脖子,一把薅住人的头发。
薛轻衍的墨玉冠都快被他拽掉下来,头皮被扯得发麻,牙关都咬的错位了:“放手!”
“不放!今天我就要把你薅干净了,叫你和我过不去!”
底下围观群众看的目瞪口呆。
薛轻衍一个折腰好不容易将人从脖子上撸下来,对方却抓住空档朝他下身踢去。薛轻衍一个侧身,白衡玉没了支撑从剑上掉了下去。情急之下,他伸手抓住薛轻衍的裤子将人从剑上一起拉了下来。
现场有人赶忙施法给二人一阵缓冲,其余人立马躲得远远的,生怕被砸到。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摔趴在地的白衡玉抬起头。抬眼就见一片丛林,茂密的丛林里还住了只沉睡的大鸟。
一张芙蓉白面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那么不要脸!”
薛轻衍的脸色堪比黑面神,长眸冷冽像是能化出冰刀来。白衡玉察觉不对,顺着他能杀人的目光看去,眼神一路追到自己的手里——还紧紧抓着薛轻衍的裤子。
是他把人裤子扯了下来。
气氛凝滞了。
尴尬!
白衡玉自然不能低头,他佯装淡定的松了拽着的裤子。一双桃花眼吊着瞪他,输理不输气势!
然后,白衡玉眼睁睁看着薛轻衍沉睡的那处,竟有抬头的迹象。
幸好裙摆够长,在场除了白衡玉跌倒的角度,无人看到薛轻衍下身的风光。
四下群众躲得太远,没看清场上发生了什么。见有人过来,薛轻衍赶忙提了裤子。
他刚好裤子穿好,突然“啪”一下,就被白衡玉扇了一巴掌。
只见对方一张面若中秋的白面之上尽是薄红,一双桃花眼透着又惊又羞的怒意:“无耻!”
薛轻衍是何等人物,被人拽下九天扒了裤子,眼下又被人当面打了一巴掌。
他一把扼住白衡玉的手腕,好看的薄唇危险的抿着,眼底凝聚着一场风暴。
白衡玉挣扎几下手腕没能从薛轻衍手里挣脱出来。
一双桃花眼恶狠狠地瞪着他。
“衡玉!”
“掌教!”
“师父!”
“大师兄!”
其余人纷纷涌过来,临萧宗与玉仙门首当其冲。双方十分传统各站一边,一副准备干架的架势。
“你们掌教凭什么打人!”
“明明是你们师兄挑衅在先!”
双方各执一词吵得争先恐后,其他门派的人就是吃瓜看戏。
傅景明看着薛轻衍握着白衡玉的手,觉得十分碍眼。原本温温和和的样子褪去大半,口吻不善道:“薛师侄,还不快放手。”
薛轻衍道:“他无缘无故打了我,我总得讨个公道。”
傅景明怒意更盛,在对上白衡玉眼尾那抹晕红时,他更觉得是自家师弟被人欺负了。
正要爆发,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阿弥陀佛,薛施主,今日乃是仙门大会开幕仪式。还望二位能就此罢休,各退一步。”
拨开人群,立着一个身着简衣,长得眉清目秀的俊俏僧人。
是佛宗的人。
薛轻衍眉宇一簇,瞧着白衡玉的眼眸中一片冰寒,他口吻嘲讽道:“我倒是小瞧你了,连佛宗的妙机也能勾搭上。”
薛轻衍一放手,傅景明即刻护犊子似的将二人隔绝开,毫不掩饰地将白衡玉护在了身后。
薛轻衍原本就不算好看的面容更加冷了几分,一双眼睛落在那正与妙机攀谈的白衡玉身上。
身后的吴小山胆战心惊地扯他一下:“大师兄,夫人信佛,我们还是别和佛宗过不去了。”
“走。”薛轻衍将目光收回,大袖一挥,面色冷淡地带着一干临萧宗弟子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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