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三番栽在薛轻衍手里,白衡玉心里十分气闷。
他刚走出门不久,听见前方院落一阵嘈杂之声。
一身大红喜服的少年被人吊在树上,树下立着形形色色各路人马。
那少年一见白衡玉走来,两眼放光:“夫人!”
话音一落就挨了个暴栗:“你这个逆子,瞎喊什么!”
教训他的正是玄机门掌门李时御,而被吊着的就是那前些日子在玉仙门门口求亲的李重越。
从玉仙门来到仙门大会开始,李重越就一直派人跟踪他们,白衡玉下榻的客栈与行踪都摸得一清二楚。好不容易等到这么一个机会,他自然不能放过。
色上心头心一横,就决定来这么一出先婚后爱,生米煮成熟饭。只是这还没拜堂入洞房,就被人逮了个正形。
听说自家儿子惹出这么一桩荒唐事,李时御也顾不上什么仙门大会了,第一反应就是叫人拖住玉仙门,自己亲自前来绑了这个逆子。装模作样的先教训一番,到了事后玉仙门也不好追究。
要是在他之前让玉仙门的来,以傅景明对白衡玉的保护,自家儿子还能不能完好无损的回来都是个未知数。
李重越双手被绑着,还不能自我安慰一下,只能委屈巴巴地看着李时御:“爹,我是真心喜欢玉衡真人的。”
李时御怒道:“从小我有没有教过你,强扭的瓜不甜!那衡玉真人是什么人,岂能是你能染指的?”
李重越反驳道:“爹你忘了,那年我们一起路过和你吵过架的王婆家的瓜地,你强扭下来一只瓜,挺甜的!”
李时御:......
周遭人都一副看好戏的专业表情。
李时御余光瞥见白衡玉走来,在人走到之前,一掌扇飞了李重越:“我看你是胆大包天,被猪油蒙了心!竟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众人都在等着看白衡玉发脾气。
李时御好像这才看到白衡玉,一脸歉疚道:“啊,衡玉真人,真是对不住,都怪我教养无方,养出这等逆子。回去之后,我一定严加管教!”
李时御见白衡玉没什么反应,赶忙给了身边人一个眼神,那些人立即将自家少爷放下来。
白衡玉冷眼看他们拙劣的演技,在玄机门要退场时,冷不丁来了一句:“你刚刚说,谁是猪油?”
正要溜之大吉的李时御:继续走,假装没听到。
李重越一听见白衡玉宛如清泉鸣涧的声音,瞬间从刚刚还被转的晕乎的劲中清醒过来,喊道:“爹你干嘛呢,衡玉真人和你说话呢!”
李时御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自家傻儿子一眼:儿啊,爹迟早被你坑死啊!
李重越喊的这一声好像是跟白衡玉邀功似的,相当敞亮,除非耳朵聋了才可能没听到。
李时御装不下去,回过头去贴着张笑脸道:“白掌教。”
白衡玉不依不饶道:“谁是猪油?”
李时御:......
“只是个比喻罢了,白掌教何必当真。”在瞥见白衡玉杀气腾腾的眼神时,李时御知道这是他发飙的前兆,忙道,“我是猪.......”
那个油字还没出口,就被后头追来的薛轻衍冷声打断:“你踹我一脚,就想逃跑?”
现在薛轻衍的声音就像一颗炸弹,白衡玉一听就炸,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碎尸万段,拖去喂狗。
他正要发作,深埋骨底的倦意在一瞬间席卷了感官,将四肢百骸都停止了机能。白衡玉毫无招架两眼一抹黑,瞬间被拖入黑暗之中。
薛轻衍刚要上前抓住对方手腕以防逃跑时,被衡玉猝不及防倒在了他怀里。
四周惊起一片诧异之声。
“什么情况?!”
“难道画本里都是真的!是昨天太累了吗?”
“画本最新连载不是说他怀孕了吗?怀孕的人就很嗜睡呢。”
“啊?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我怎么不知道。”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还有人不知道白衡玉怀孕的事儿吧。”
“孩子到底是谁的啊?”
“我猜师父。”
“师父早三百年飞升了,我猜薛轻衍。”
“近水楼台先得月听过没,我猜师兄。”
角落里响起一个弱弱的声音:“我......我猜小徒弟和佛修。”
“这又是什么时候出来的角色?”
“啊?你们家是不是消息闭塞啊,仙门大会的时候妙机大师出来维护衡玉真人,衡玉真人还当众将人扑倒的事儿就连扫大街的大妈都知道了,你居然不知道?”
“还有还有,白衡玉新收的那个天格圆满的徒弟,前些天还为了他要与薛轻衍决斗。说是谁赢了,谁就可以娶白衡玉。”
“谁说的,明明是谁赢了,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谁的。”
白衡玉双眸紧闭,纤长鸦睫随着平缓的呼吸微微颤动。一张脸好似被上天亲自用工笔勾勒,一笔一划克制小心,不论眉眼或是鼻子嘴唇都是半分不多半分不少,五官精致完美,恰到好处。三分颜色,七分花容。睁眼时光芒四射,闭眼时静默如星河。
薛轻衍垂下眼睑,看见此时躺在他怀里的人如此乖顺,平日里噙着寒霜的眼底竟染上一丝笑意。
白衡玉微微皱了皱眉,好似睡的并不舒坦。薛轻衍将人打横抱起来,微微调整了下姿势。白衡玉的眉宇间的褶皱这才舒展开来。
他正要抱着人离开之时,一个声音猝不及防阻止了他:“阿弥陀佛,薛施主,请放下衡玉施主。”
拦在他们身前的正是佛宗的妙机。
身着僧袍的佛修看似和颜悦色,那双眼睛却是又深又沉,半分不让。
“我若是不呢。”
妙机道:“那可就——由不得施主你了。”
惯来平静沉稳的佛修突然眼神一变,僧袍无风自动,自成一派凛冽杀意。
薛轻衍垂下眼睑看白衡玉一眼,笑意不达眼底:“连佛宗的人都能招来,你真是好大的本事呢。”
妙机看见他们之间亲密的距离,手中的佛珠碾动几颗,眼底一片肃然之色。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玉仙门的人姗姗来迟。
傅景明的声音响起:“师弟!谁敢伤我师弟!”
他一看白衡玉在薛轻衍怀里,登时妒上心来:“放下他!”
“大师兄!”
“师父!”
临萧宗与仙门的人各站一边,手中长剑相互对着对方。
“别过来!”
“你们才别过来!”
其他门派也顾不上奋斗在吃瓜一线,生怕双方打起来会波及到自己,赶忙自保溜走。
陆浔拖着一身的伤,连身上的血衣都没来得及换,一双眼睛凶狠的盯着薛轻衍:“你对我师父做了什么!”
“对!你们临萧宗对我们掌教做了什么!”
临萧宗的喊道:“明明是他自己倒下去的,你们玉仙门的可别血口喷人!”
屈缙观察了一会儿:“师父他应该是睡着了。”
玉仙门:......
临萧宗:......
傅景明一身淡青色长袍,端的是一派宗师的架子,温润的脸上尽是凌厉之色:“薛师侄,还请把我师弟放下!”
吴小山凑上前,在薛轻衍耳畔道:“大师兄,白衡玉是玉仙门的人,而且对方人多势众......”
薛轻衍沉默片刻,突然一松手,眼见着白衡玉就要坠地。陆浔快步躺倒想要给他做个肉垫,一道疾风擦着他的脸过去。下一秒,白衡玉身上裹着袈裟,被妙机搀在身旁。
薛轻衍薄唇紧抿,面上虽然看不出什么表情,可是吴小山知道,自家大师兄现在心情一定很差。
傅景明走在最后,停在脚步微微侧过身来,以心传心与薛轻衍道:“既然薛师侄当年已经退婚,何必再对我师弟纠缠不休。”
吴小山一听这话,顿时吓得动也不敢动。
他正要去看薛轻衍的脸色,只闻咔咔两声。院里的大树竟被薛轻衍一掌拍断。
而后,他听见薛轻衍道:“三个月。”
无端躺枪的吴小山:“......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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