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景墨饶有深意地盯着她良久, 大约是在反复思索, 摸不透她究竟是真单纯,被保护得太好,以至于如此轻易信赖他。抑或是这小东西演技在线, 装得太真
薄景墨还没有回答。
门口却骤然响起门铃声。
苏甜犹如是被电击了一下,像只触电猫咪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她踩着拖鞋四处乱窜,压低声音仓皇求助“来人了谁来了呀天哪我可怎么办我能躲里面吗”
薄景墨眸光略沉。
她还知道自己深夜12点出现在他房间里是多不合适,看来并非真傻,是装得好。
苏甜急得像是热锅上蚂蚁脚不敢沾地, 都慌得开始冒汗了。
尤其是门铃持续不断地响,扰得她愈发心慌意乱。
她想往浴室里躲, 但这间套房很大,浴室不在她目光所及之处。
薄景墨突然一把揪住她,将她肩膀往下一摁。
苏甜一愣, 旋即顺着他力道半蹲下来,她发现自己正好可以躲在沙发背后, 应该是不会暴露
大佬机智
薄景墨走去开了门, 一个穿着白色厨房制服人推着餐车进来“薄先生, 您餐已经备好了,方便我进去放在餐桌上吗”
薄景墨略扫了沙发一眼,女孩娇小身子毫无踪迹, 只是从最下方探视, 能隐隐看见一双粉色拖鞋上露出脚趾。
他面无波澜, 点头让送餐人进入。
那人将餐车上餐盘一一摆好,然后便恭敬转身带上门离开了。
苏甜闻到食物香气,听到关门声,这才松了口气,从沙发后站直起身,用手拍着胸口。
“我老天爷,吓死我了,这么晚了薄先生还没用餐吗”
她想起自己在大院里看见他时候,他好像风尘仆仆,刚从外面回来,应该是挺忙碌。
薄景墨瞥了眼她刚刚受惊小脸,戏谑话却终是没说出口。
送餐门铃好似完全打破了刚从对峙暧昧气氛。
小姑娘目光一直往餐桌上瞟,似乎对他吃什么东西很是好奇。
男人无声地沉住气,心里生出一股自嘲念头,也许所谓暧昧气氛,也只是在他理解中出现过而已。
对这个没心没肺小东西来说她大概只记得有个厉害关系户让她腹背受敌。
薄景墨在餐桌上坐下,悠然拿起刀叉,不疾不徐地回答她方才问题“晚餐用得早,又是在应酬饭局上,饿了。”
苏甜往餐桌边凑了凑,小步踱过去,满眼都是艳羡。
伙食真好y国大佬待遇就是不一样啊。这大半夜还有厨房给他加班做宵夜。
而且还很丰盛。
他正在用刀切应该是红酒牛扒,左边那个盘子里应该是鲔鱼沙律,右边那个香喷喷看起来好像是芝士肉酱千层面。
真香啊肉酱味道弥漫在空气里,苏甜咽了咽口水。
她也饿了,晚上7点用晚餐,下课时候都十点了,洗了个澡收拾一下,现在都十二点多了。
她消化功能那么好,五个多小时胃里早就空空如也。
其实刚才她洗完澡躺在床上就感觉肚子已经瘪了,但是这里又不能点外卖,她行李箱里倒是有零食,但都是些饼干巧克力之类,她也不是很想吃。
大佬切牛扒手势都如此优雅,好像刀叉下并不是一块六七分熟牛肉,而是在给什么东西做手术一般。
薄景墨吃了两块肉,又端起半杯红酒抿了一口。
余光瞥见苏甜巴巴小眼神,他有些良心不安,转头看向她“你想吃”
“”苏甜羞愧地摇头,“不,不必了,时间很晚了,我,减、减肥”
倒不是她客气,主要是餐桌上东西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全都是一人份,餐具也是一人份,她实在是没脸坐下来抢人家宵夜。
薄景墨倒是大方“过来吃吧,这些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苏甜觉得特别不好意思,她怎么就这么容易饿呢。
上回在他家中,刚没说两句话,她肚子就咕噜咕噜叫唤很大声,搞得她面红耳赤。
这回也是,她本来就容易饿,喜欢吃宵夜,闻到食物香味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不过想到上回,他盘中西红柿鸡蛋面,他确实是剩下了三分之一还多,那顿还是晚餐呢,食量那么小,想必宵夜吃得更少了。
薄景墨又重复了一遍“不必客气。”
苏甜厚着脸皮拉开他对面椅子,在他对面坐下了。
她双手撑着脸,想着要从哪里下手比较合适。
薄景墨作势将牛扒冷盘往她面前推。
苏甜摇摇头,白嫩食指戳了戳他右手边芝士肉酱千层面,细声道“我吃这个就好,我就吃两口”
正好千层面不用刀叉,薄景墨将勺子递给她。
苏甜吃了两口,内心突然陶醉。
外交大院大厨应该也不是普通厨子,今天她吃了两顿自助,就觉得虽然是自助,但并没有大锅菜味道,用料很地道,可以说是可口了。
而桌上这一顿,显然是专门为薄景墨烹制,自然精细许多,味道真很好。
说是只吃两口,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吃了三四五六七口
吃完第七口之后,她搁下勺子,乖巧地开口“我吃饱了,谢谢您招待。”
薄景墨却将几块切好扒肉搁在一个干净盘中,推到她面前。
苏甜盯着面前切好肉,耳朵莫名发烫了
“这怎么好意思,您太客气了”她是真脸红了,上回蹭了大佬亲手下面条,这回又蹭大佬亲手切扒肉,她还能做人吗
何况把牛扒切好这种待遇,她也就是7岁以前享受过,长大了就算是溺爱她姥姥,也不至于这么夸张。
商聿舅舅也惯着她,但她毕竟是个快成年女孩,又不是二等残废,商聿舅舅也不至于帮她切牛扒。
可是大佬眼神深邃清冽,虽然他这张俊脸乍看起来没什么情绪。
但苏甜就是有点怵,总觉得如果她拒绝大佬好意会死得很难看。
苏甜默默地把肉吃掉了。
薄景墨已经用纸巾擦拭了唇角,捏着红酒杯杯柄,轻轻晃动,他看起来是真不打算再吃了。
苏甜鬼使神差地吃掉人家肉,还把剩下一半千层面给吃掉了
她不敢揉自己圆滚滚肚子,内心突然觉得自己亏欠了大佬什么。
薄景墨起身走回沙发坐下,苏甜也站起来,软着嗓子说“时间不早了,那我就先回房了,薄先生,您早些休息。”
她莫得手机,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估计凌晨一点多了吧,继续留在他房里实在不合适。
不过她一开始是怎么进来
是被薄景墨一把掳进来
男人眸光幽深,毫无起伏声线说出来每个字却都叫她惊心动魄,“怎么,刚吃饱就想走,苏小姐来薄某房中就是为了蹭口吃”
苏甜腹诽,天地良心,她没想蹭,明明是他自己非要她吃,她不想太客气显得过于疏远而已。
“可是真很晚了,明天第一堂课九点,我最晚八点也得起来洗漱,再晚就怕睡过头了”
薄景墨抿着唇,却勾了勾手指,示意让她过去。
苏甜心里觉得自己过去了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事,但吃人嘴短,她还是顺从地走了过去,像个听话小学生在他面前罚站。
男人幽幽地觑着她,仿佛是以极认真口吻最后重复一次问题“你在我这里,没有旁事想做了么”
苏甜吃饱了之后脸蛋热乎乎,手心也是热,听了这么一句话,耳朵也热了起来
她其实也没有多单纯,好歹也是看过言情小说言情剧。
男人说出暗示性这么强话,她多少有点感知。
但是她听到这话时,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否认。怎么可能呢,薄大佬对她应该不是那种意思吧,是她想歪了。
苏甜红着脸,微微歪着脑袋,狐疑地说“我本来就没什么想做,我就是睡不着在外面散散步,是薄先生不由分说把我带回来”
薄景墨终于黑了脸,语气略重了两分“苏甜,你在跟我装傻是不是”
苏甜百口莫辩,只好老实回答“坦白说,我是有感觉薄先生对我态度,尤其是今晚说话有点奇怪。”
他眸光深邃“哪里奇怪”
“就是让我觉得,商聿舅舅担忧或许不是没有道理。薄先生应该不是真对我有兴趣吧,难道是因为舅舅”
说起这个,苏甜想起上次在门口试图偷听他和商聿舅舅谈话失败。
她心一横,干脆直白地问“其实我很想知道上回薄先生跟我舅舅谈了什么,那天晚上商舅舅心情就很不好,对我态度也很严肃,为此还差点跟裴舅舅吵了起来。薄先生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和商舅舅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啊”
男人脸色略沉,凛冽语气不容反驳“大人事,小孩不可好奇。”
苏甜嘟了嘟唇,不太乐意“哦”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了。
不说就不说呗。
他不肯说,商舅舅也绝口不提,两个闷骚男人,有本事就瞒她一辈子好了。
薄景墨忽然问道“上回在你校外巷口,我跟你约定,可还记得。”
苏甜愣了一下,没细想就反问“约定我们有过约定”
“”
“哦哦哦。你是说那个啊。”
苏甜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了。当时薄景墨给她u盘视频,她央求他保密,不要对商聿舅舅提及。薄景墨提出了一个条件,要求她考上大学之前不可以早恋。
“既然没忘,难道你不明白我意思”
苏甜耳垂越烧越烫了。
这么直白吗,她还以为大佬会一直保持冷静自持委婉隐晦
他都这样问了,她说一点都不明白肯定是假。
但是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连高中都还没毕业,未来一切不可预知。
虽说在从前世界,她早过了十八岁,在如今这个世界,时间也眨眼过了大半年,时间拼凑在一起,她其实活了有十九年了。
但是按照原主法定年龄,还没满十八呢
而且她目前为止对这个男人了解都非常有限,连他到底几岁都不知道,也不了解他喜好和三观。
如果她立刻就开口答应,那感觉也太仓促了,就好像自己摆明了只是馋他这张脸。
思前想后,苏甜还是决定装傻充愣“什么意思啊,我真不懂。”
薄景墨眯了眯眸,突然站起身来,高大身躯足足高出她一个头还多。
苏甜踩着平底拖鞋站在他身前,分明就是个面前够到他肩膀小孩子。
他大约已经压抑了自己动作,仅仅是伸手捏了捏她耳垂,喑哑嗓音带着克制“我看你什么都懂,都是装。”
苏甜脸蛋红红,继续装傻卖乖“没有啊,薄先生误会我了,我真什么都不懂”
她倒是没有排斥今后和他有什么发展。但至少也要等她上大学后,并且先化解他和商聿舅舅矛盾吧。
照现在商聿舅舅对他态度,如果她敢和他建立什么关系,商聿舅舅还不得疯吗。
薄景墨俨然不悦,口吻却依然持重“撩拨我,又拒绝,你可曾想过会为此付出代价。”
苏甜茫然抬头与他对视,眼睛里满是问号。
她什么时候撩拨过他了
男人似乎在她头顶笑了一声,捏着她耳垂力道忽轻忽重,旋即就直接回答了她困惑眼神“你现在这种眼神,就是在撩拨男人。”
小姑娘缩了缩脖子,无声道冤枉。
一点二十分,苏甜总算躺回自己房间床,盖好被子,忍不住用被子蒙住她发烫脸。
她最终还是匆忙逃了出来,懵懵地在院子里闯,脚步还很轻,生怕在夜深人静时弄出动静,惹人怀疑。
她像半夜溜出去干坏事小孩,后半夜翻墙回来,只想悄咪咪回房间。
却不知道,薄景墨跟在她身后出来,和她保持着几十米距离,直至目送她轻手轻脚地溜回二楼房间,关紧房门,他方才转身折返。
已入深夜。薄景墨负手立在窗前,毫无困意。
他出神半晌,才走到茶几,沏了一壶新茶,端起茶盏缓缓饮着。
他生于y国,少年时期游历四海,却并未在a国有过长期停留。
冲茶饮茶习惯,却仿佛是与生俱来,并不是在生活环境中养成。而且二十多年来,他一直没有这等习惯,仿佛也就是今年,来到a国生活数月,突然凭空多出一些仿佛持续了几十年甚至更久远习惯。
此刻苏甜躺在床上,满心装着一个让她初次体验心乱如麻男人。
而这个即将入她梦男人,又何尝不是无数次梦她。
他一盏接一盏地饮茶,眼前仿佛又浮现了梦里那片皑皑云雾仙境之地。
梦中,他是一活了万年不朽上神。日复一日生活在清冷仙殿。
偌大仙殿有山有水有树,唯独却没有人气,只有几名侍候他数千年仆从。
直到某一日,殿内闯入一只未成人形橘猫精,仆从要将其抓住,这橘猫精却大胆缠住他腿,四肢并用,苦苦痴缠。
他微微动足,那橘猫精就喵呜喵呜,仿佛在呼痛,又仿佛只是娇嗔。
后来机缘巧合,修成人形橘猫精竟有幸投入他门下,成了他数万年来唯一小徒弟。
师祖尊上笑话他,连同门师兄弟也都怜悯他倒霉。
万年破天荒地收了个小徒弟,明明也是修仙之妖,却吃不得苦,顽劣不堪,娇气爱哭。
起初她修成人形,还是个十三四岁少女模样,看似乖巧懂事,为了入他门下得上神庇护,张口就来一连串恳切誓言。
说是定会洗心革面,苦心修炼,更会尊师重道,孝敬师父,洗衣做饭,当牛做马。
结果每次下厨,不是烧糊就是齁咸,把师父吃得黑脸,更甚一回竟是把自己化作原型猫尾巴都给烧焦了,哭哭啼啼嚷了一个晚上。
上神太过头秃,也为此求助过四海之内广收徒弟师兄。
师兄看着那又懒又媚橘猫精,叹了口气道“橘猫精生性惫懒,注定难成大器,这只母猫更是周身媚气,好在是收在师弟麾下,以师弟清冷禁欲之气感化,否则如若不修正道,成了那以色侍人猫妖,更是殆害四海,为祸人间。师弟耐心些调教着,教她做只好猫也便罢了。”
他听信师兄话,不再严苛要求小徒,只让她慢慢修炼,安分守己就好。
没想到这一纵,愣是纵出一个娇气缠人小祸患。
她仗着自己是他座下唯一爱徒,到处逞凶作恶,肆意妄为。
在外头顽劣够了,回到他仙殿中便只会缠着他撒娇。
“师父,白鹤师姐又欺负我了。”
“哦,为师却听说你化身原型,将白鹤鹤毛都抓掉了一地。”
“冤枉啊师父,是白鹤师姐欺负徒儿在先,徒儿勉强自保而已。”
“”
“师父,徒儿今日太累了,晚餐就交给您了,徒儿想吃西红柿鸡蛋面,最好是刚摘新柿,鸡蛋也要刚下那种。”
“”
“师父,师祖上月布置功课我又完成不了了,徒儿愚笨,术法不济,师父用仙术帮帮徒儿可好。”
“上月功课,你今日才记起”
“嘤,师父,徒儿错了。”
“”
某日小徒弟从外头跑回来,哭天抢地地趴在他腿上痛哭流涕。
他叹了口气,摸了摸小徒弟脑袋“又有何事是同师姐吵架了,还是被哪位师叔训斥了”
不争气橘猫精哭着说“听说重兰上仙要做师母了,重兰上仙一向不喜欢我,师母过门后,定会把我逐出师门,徒儿在四海之内无家可归,若是被逐出师门,便没法活了”
“”
再后来,他摸了摸橘猫头。
让她自己做了自己师母。
封闭式训练持续了五天后,四个孩子心态都有些疲惫了。
高强度课程安排,难免让人喘不过气。
苏甜综合实力是最强,培训时间越久,体现得便越明显。
景沅终于是坐不住了,她找生活老师借用了手机,联系爸妈,让爸妈来探望。
她家背景强硬,走个侧门来探望自己宝贝女儿,也没人会不识趣地阻拦。
景沅跟父亲提及苏甜,越说越气,说到最后都眼泪汪汪了。
“爸爸,若是输给纪子骞,我也就罢了,偏偏是输给一个花瓶,我怎么都不服气我可是景家女儿,哪里比苏甜差了”
她父亲略显迟疑,显然是没考虑好是否要为女儿这件事动用某些复杂关系。
景沅母亲一向溺爱她,此时拉着女儿手道“乖女儿,妈妈之前叮嘱过你,多在六位考察官面前混混脸熟,好几位都是外国权贵,他们都喜欢热情开朗女孩。”
景沅皱着脸抱怨“我一直都在混脸熟了,可是这几位考察官态度都一视同仁,还有那个薄先生,只是出现了几次,并未直接指导就走了。听老师意思,他是话语权最大那个,还有一票否决权其他五名考察官都归他管。”
景沅母亲看向丈夫,“对了,这位薄先生,你应该在y过会议上见过吧,要不然咱们私下联系联系,他未必会不给你面子。”,,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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