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雅言低头摩挲着手心那个小小的锦盒。
当时捏在手里有多轻快多炙热,此刻就有多沉重,多冰冷。
坠着她的手冰着她的心,让她几乎握不住。
“房子你什么都不用管,只管去住就行。”她说:“车钥匙我带回去。”
本来想一起下楼喝一杯的,现下她也没了兴致:“没别的事儿,我先回去了。”
“慢着”,封允叫她:“回去看一下你和楚云鹤手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介绍几个给黎远书。”
“什么?”楚雅言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啊?你以为谁都能配的上黎远书吗?”
“的确,不是谁都能配得上黎远书,我也配不上他,我只是希望他能明白这一点。”
楚雅言看着他:“封允,你这样做是杀人不见血你知道吗?你何苦对他下这么狠的手?”
封允淡淡道:“两个选择,你出面还是我出面?你选。”
楚雅言的目光变了,愤怒又无助,看他的眼神像看怪物一样:“封允,你这个人真的是……”
封允勾了勾唇角,目光却很冷:“怎么不说了?真的是什么?”
楚雅言气得捂住自己耳朵喊:“你真的是太冷血了!太冷血了!”
她气冲冲地摔门而去,看上去气势十足,实际上却是落荒而逃。
楚家偌大的客厅里灯火通明,楚云鹤喝了酒,刘卿正帮他凉着醒酒汤。
楚雅言挨过来,扑到她母亲怀里磨蹭撒娇。
刘卿笑道:“怎么了?这是在哪里受了气回来了?”
楚雅言把那把车钥匙放桌上:“除了封允,谁还敢给我气受?”
楚云鹤看到那把钥匙:“房子收了?”
“我硬留下了,但他应该不会去住。”楚雅言摇摇头:“爸,封允不会那么容易被欲望支配的,他这个人……”
她蹙着眉头,转了话题:“爸,封允以前的日子很苦吗?”
楚云鹤端起醒酒汤喝了,楚雅言见他不说话,转而问刘卿:“妈?”
刘卿揉揉她的发:“比起你来,自然不算很容易,但也还好,算不上很苦。”
楚雅言心中压着的一块石头慢慢松了,她轻声道:“那还好,不然我总觉得欠了他,还不清。”
楚云鹤放下碗:“关你小孩子什么事儿?要欠,也是我欠了他,你是一分一厘都不欠他的。”
楚雅言把脸埋在刘卿怀里,很安静。
刘卿柔声道:“封允他明白的,要不然,以他的性格怎么能带你玩儿?别想那么多,去睡吧,女孩子熬夜对皮肤不好。”
楚雅言点点头,拎包上了楼。
直到她的身影不见了,刘卿才握了楚云鹤的手:“小孩子性子拗,急不得,得慢慢来。”
楚云鹤的目光停在那枚车钥匙上:“楚勤不是想换车吗?把这辆给他。”
田小辞顶着寒风从省附属医院门诊大厅出来,午餐时间,医院门口依然堵得厉害。
这里不好打车,他打算等会儿到马路对面去坐公交。
一辆车从医院大门驶出来,停在他面前,车窗降下,一个年轻人探身唤他:“小辞?”
田小辞上前一步弯下腰:“崔医生?”
崔文含笑问他:“要去哪?我送你一程。”
田小辞忙拒绝:“不用,我打车做公交都很方便,谢谢您崔医生。”
崔文却不容他拒绝,笑着命令他:“快上来,我们挡路了。”
田小辞无奈,只得弯腰上了车。
车子里很温暖,崔文探身帮他系好安全带,田小辞不好意思地笑笑:“谢谢你崔医生。”
“没事儿,这儿不好打车。”崔文笑笑:“要不要一起吃个午餐?”
“不用了,我下午还有事儿。”田小辞说:“下次我请您。”
崔文爽朗地笑笑:“好啊,一言为定。”
“崔医生,”田晓辞踌躇着:“如果还等不到合适的肾*源,我想自己为我母亲捐肾。”
“我理解你的心情,可你母亲还没到必须移植的地步,”崔文柔和地说:“而且,老人家也未必能接受你这个决定。”
田晓辞垂下眼睛,浓密的睫毛挡住了那双漂亮的桃花眼。
前面红灯,车子停了下来,崔文拍了拍他的肩:“我知道你很孝顺,可实际上,先不说现在多是父母为子女捐献,即便有子女主动为父母捐献的,也大多以老人的拒绝结束。”
崔文刚刚三十岁,却早已看尽了人世沧桑:“你放心,都交给我,我会帮你盯着肾*源,如果有什么难处,记得告诉我。”
田晓辞沉默着,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公交站到了,田晓辞坚持下了车。
崔文看着那道身影融入人群之中,眉心缓缓蹙了起来。
他第一次见田晓辞,是两年前,他刚工作没多久。
田晓辞陪他母亲来就诊,那时候他才十六七岁,干净爱笑的高中生,长得十分打眼。
他母亲孔莞确诊尿毒症后,他听说他辍学了。
他觉得可惜,想资助他继续读书,但田晓辞家庭情况特殊,他拒绝了。
尿毒症年长日久的透析,护理是一笔不菲的费用,更不用说换肾的费用,对田家来说,几乎是一个天文数字,足以压垮这对生活贫寒的母子。
尿毒症患者需要注意的事项很多,免疫力也会降低,孔莞不能再继续工作。
从此,田晓辞挑起了这个家的担子。
几年过去了,他一直记得第一次见他的那天,那时候孔莞的诊断结果还没有出来。
像大部分病人一样,他们认为大约只是一场虚惊。
那时候的田晓辞,虽然有着担忧,但一笑起来,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就像装进了整条星河,让人移不开眼睛。
这两年,他一个人过的应该很不容易,虽然还是很爱笑,但那双眼睛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他的每一点变化,崔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很多次,他试图伸出手去,可是他都没有接。
田晓辞今天还有一个零食宣传册的面试。
因着他的出色外形,覃闻语最近分了很多平面拍摄的工作给他。
面试进行的很快,品牌方对他十分满意,让他回去等二面通知。
田晓辞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样册的拍摄工作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出来后,他接到了覃闻语的电话:“晚上有个面试,准备一下,到洪城来。”
同时接到通知的还有宁安。
宁安接到电话时正伏案看书,在纸上写写画画,勾勒着服装的雏形。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多钟:“怎么赶这么紧?什么秀?”
覃闻语笑了,语气里的喜悦挡都挡不住:“你想都不敢想的一场秀。”
让他想都不敢想的一场秀,目前的确有一场,宁安蹭一下站了起来。
这是一场主打饰品的秀,由添品策展。
几乎可以说的上是各奢侈品牌联手奉献的一场视觉盛宴,其中也包括黎氏旗下来年春季的主打产品。
这种等级的秀,宁安他们本来是连面试资格都没有的,即便送了模卡和资料进去,也基本拿不到面试机会。
可现在他们竟然可以直接过去,而且已经进入二面的阶段。
他们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进了内场,和上百个模特一起在休息室内候场。
覃闻语这才有机会告诉他们原委。
原本他们几个的名额是国内最大的模特经纪公司F.M旗下的,只是一面通过后,那几个顶级模特一起向公司发难,抗议佣金问题,最后自然不欢而散。
而今天的二面前,这几个模特已经飞了几个秀,借此向公司施加压力。
但公司更狠,能在模特经纪坐到第一宝座的公司,怎么可能会因为几个模特儿就失了分寸,这一次对这几人让了步,那下次呢?那其他人呢?
所以公司直接找了其他模特顶上,但F.M的单实在太多了,大部分模特的工作强度也非常大,要找出形象合适,时间合适的并不容易。
大型的模特经纪公司,其实都会和一些小型公司或者独立模特有所合作。
他们会在拿到一些小型订单,但却无法抽出人手时,把机会让给对方,并从中抽取佣金。
而覃闻语就是他们的合作方之一。
也是巧合,覃闻语今天恰好打电话过去问有没有可以合作的项目,对方便直接将这个饼丢了过来。
至于怎么和主办方沟通,则是FM的问题,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
这场秀虽说以饰品为主,但搭配的服装仍然十分重要。
皆是各品牌在秋季那场密集的品牌时装秀后新出的设计或漏网之鱼。
所以除了珠宝设计师外,也会有不少服装设计师到场。
幸运的话,说不定会被哪个设计师看中,成为对方秀的御用模特。
说实话,这样的机会对他们来说太难得了,因此三个人都不敢大意。
他们等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才按照号码牌顺序进去面试。
面试的流程其实很简单,之前早已简单上了妆,每人则根据自己的妆容选择合适的饰品,搭配之后,在台上走一个来回即可。
面试官不仅看你的台风,搭配,还要看你与饰品在极短时间内的融合程度。
二面结束,有人当场被定下,有人当场被淘汰,也有人被待定,回去等通知。
宁安三人因为没有参加一面的原因,皆被列入了待定行列。
他们出来时,都很疲惫,但也很期待。
尤其宁安在候场时听别的模特说汪荣有可能到场,更是多了一层期盼。
在门口他们遇到了正要出门的黎远书,而黎远书就是被当场定下的模特之一。
黎远书似乎憔悴了一些,但依然骄矜地昂着头,他看宁安的目光有些复杂,含着点宁安看不懂的东西。
但他的嘴皮子依然没有留情:“实力不够,运气来凑,我倒想看看,你这次的运气还会不会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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