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容煦开始会喊人时,京城又热热闹闹过了一个新年。
这个新年, 缈缈照旧是跟着容景到宫中过的。她将容煦也抱了过去, 小孩长大了不少,也讨人喜欢的很, 让太后与皇后见到了都忍不住伸手去抱,抱在怀中也舍不得放开。
凡是参加了宫宴的人, 都看见了这一幕。众人私底下在心中嘀嘀咕咕, 心说容将军可实在是得圣宠, 就算是大皇子的亲儿子,也从未得到过这二位大佬的这般亲热态度。
缈缈将小儿子放在太后那儿便放心的很, 自己则与容景一道坐在底下。因着容景的关系,不少人主动过来打招呼, 如今朝中局势紧张, 几位皇子对容景的态度都十分和善,甚至还有几分殷勤。可这些人无论多讨好, 也都被容景的冷脸拒绝了。
缈缈小声与几位相熟的世家夫人说话,什么话也不敢乱接,也不敢乱说。
等到容景应付完那些人, 重新在她身旁落座时,她也立刻将注意力收了回来。
缈缈拉着他的衣角, 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小声说“就算是过年, 也不让人省心。”
容景握住了她的手, 小声道“等回府之后, 我们再过一回。”
缈缈偷偷点头,哪里会不答应。
宫中的宴席虽说是家宴,可也不让人省心,还得打起精神提防着别人的明枪暗箭,虽说是家宴,可也没有几人把这真心当做家人团聚的地方,更多的还是趁此机会为自己的利益谋划。
将军府半只脚在京城的利益圈中,半只脚在利益圈外,也不让人省心。
等到宫宴结束,钟鼓齐鸣,烟花绚丽地照亮了整个京城。容煦早就已经睡着了,但听到烟花声的时候,还是挣扎着醒了过来,圆滚滚的眼睛如黑玉一般,也仿佛被水浸润过,一眨不眨地看着天上,将天上的所有明亮都尽收眼底。
缈缈抱着他站在宫楼之上,容景早就给她占了一个好位置,非但能看到天上的烟火,也能看到京城各处。无数百姓都从家中跑了出来,今夜没有宵禁,街上也站了不少人,这会儿纷纷仰头去看。城中热闹不已,绚丽之下便是繁荣昌盛。
缈缈也不管容煦能不能听得懂,忍不住小声对容煦说“煦儿日后要像爹爹一样,守卫天下的百姓。”
容景站在一旁,闻言低下头,目光柔和地注视着母子二人,他微微侧过身,无言地替二人挡住夜里的寒风。
等到热闹都结束了,众人才陆陆续续从宫中出来。
等回到将军府里的时候,容煦便又已经睡着了。
奶娘小心地从缈缈手中将孩子接了过去,轻手轻脚地放进了容煦专属的小床上。
将军府里也热闹的很,自从有了将军夫人之后,向来冷清的将军府就变得十分有人气了。从前的时候,即使是过年这样的日子,将军府里也依旧冷冷清清的,在这一日,将军府的下人都能得一日假期回家去,容景会去宫中,回来之后就倒头睡下,又或者去军中与将士们一道过,与其它时候并无不同。
而这会儿,除了容煦这个小孩睡下,将军府可热闹的很。等三位主子一回来,厨子便立刻将白白胖胖的饺子下了锅,下人们接连过来拜年说道喜的话,就连管家也寻来了京城如今最时兴的几样玩意儿,邀请大家一块儿玩。
去年缈缈有身孕在身,歇息的也早,今年却是与众人一道守岁了。
她与容景一道,还有奶娘与管家,四人一块儿打牌九。奶娘与管家将今日得到的赏银全都拿了出来,缈缈与容景自然也没有小气。屋中的门虽然关着,可外面的动静仍然传了进来,主人在屋子里玩,其他下仆在外面也依旧热闹。
早在桐州时,林家上下便有这样的玩乐,以前是缈缈与李大厨一块儿守在桌边看着其他人玩,后来她自己也上了桌。不说自己十分厉害,可缈缈信心满满,觉得自己至少是比容景厉害的。
像她的将军这样正经的人,学会走路时便跟着老将军舞刀弄枪,看的书也都是兵书,怎么会懂这些玩意儿
缈缈抓着一张玉牌偷偷笑,已经想到等会儿将容景杀得片甲不留,把他手边的银子全都赢过来的场景。虽说是夫妻,可她也不介意自己的私房钱变得多一些。
后来果然不出她所料,容景很快便输了好几把。
缈缈手边的银子也变得多了不少,不过最多的还是奶娘。奶娘在林家打了那么多年的牌九,经验可比她丰富多了。唯独管家苦着脸,作为将军府的管家,他如他的主人一样正经。
很快的,容景手边流失的银子又慢慢地多了起来。
缈缈刚打出一张牌,便听到容景把所有玉牌一掀,轻描淡写地道“和了。”
缈缈一下瞪大了眼。
她不敢置信地低头将那些牌数了一遍,只以为容景不会玩算错了,谁知道果真是和牌了
缈缈有些不甘心地拿起银子放到他的手心里,松手时还有些恋恋不舍“怎么会这样你不是从来都没玩过吗”
“是没有玩过。”
“刚才你还输了好多银子呢。”
“是输了不少银子。”
“那现在”
容景气定神闲地摸牌“方才不会,现在会了。”
“那那”
会就会了,怎么还能一下子变得那么厉害
容景勾了勾唇角,露出坐上牌桌后的第一个笑容“我熟读兵法谋略,行军打仗的时候,恐怕夫人也还没有上牌桌吧。”
缈缈不甘心地瞪大了眼睛,却无法反驳。容景说的可太有道理了。
原来熟读兵书还有这种好处
要是让天下人知道,堂堂威武大将军将用在敌人身上的兵法谋略拿来与自家人打牌,恐怕是要笑掉大牙呢
只是输的最惨的也不是缈缈,而是将军府的管家。
在天蒙蒙亮时,这位可怜的老人家将今日得来的赏银全都输了个精光,管家苦着脸看着牌桌,怎么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的局面。
容景赢了个盆钵满贯,在缈缈眼巴巴地注视之下,他毫不客气地所有赢来的银子收入怀中。
缈缈盯着自己消失的钱袋,有些不甘心地道“将军平日里也没有什么要花银子的地方”
“有备无患,身上多带些银子,总归是好的。”
“若是将军缺银子花,从公中的账上支就是了。”
“这些就足够了,还省了一笔账。”
缈缈咬了咬唇,知道她的将军今日不会把银子还给自己了,只能回去抱着睡醒了的容煦叹气“说好了要把赢来的银子给你买点心尝尝的,看来你的点心是没有了。”
容煦才刚醒过来没多久,迷迷瞪瞪地趴在娘亲的坏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也听懂了自己的小点心没有了的话。
他顿时着急了,连忙朝着容景伸手“爹爹”
缈缈叹了口气,更加失望了“别喊爹了,就是你爹把你的点心抢走了。”
容煦恍若遭受重击,一时间呆住了。
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瘪了瘪嘴,委屈地看了自己的爹一眼,却也不敢骂爹爹,只能缩在娘亲的怀里,吸吸鼻子,玩着自己的小手,难过地将眼泪咽了回去。
容景在一旁哭笑不得。
他可不知道这两人做了什么约定,怎么说他也是个当爹的人了,难道还能与自己的儿子抢点心吃不成这会儿得罪了小儿子,过些时候也不知道要费多少力气才能哄回来。
他的夫人可真清楚该怎么给他找麻烦。
天亮了,将军府里的下人玩了一整夜,这会儿又忙碌起来,贴上了新春联,换下了旧桃符,竹子噼里啪啦爆开。而缈缈与容景也一道换上了新做的衣裳,抱上容煦出门去了。
成婚之后,容景便再也不与将士们一道过年了。今年也特地与杜大人调换了公务,空出几日空闲的时间来陪着家人。
趁着过年,容景特地给小儿子准备了一身大红色的衣裳,如今儿子年纪还小,加上又是过年,穿红色也并不奇怪。可偏偏他先惹恼了缈缈,缈缈也拿出了自己给容煦准备的月白色新衣裳。而他又惹恼了容煦,连平日里素来听他话的容煦见到了大红色也立刻扭头。他也只能不甘心地放弃了。
等出了门,去今日还开着的点心铺里买了新年限定的糕点,容煦抱着软乎乎的糕点,用自己米粒大的小牙慢吞吞地磨着,才勉为其难地原谅了自己的爹爹。让容景哭笑不得。
等剩下的银子换成了一套新首饰,缈缈也不生他的气了。一大一小抱着自己的礼物,满脸都是不好意思,细看还有几分相似之处。
“夫人这下愿意原谅我了”容景无奈道“我本是打算给夫人惊喜,谁知道有惊无喜。”
缈缈被说的更不好意思,也觉得自己这样输了还耍无赖的行为有些不太好。她不好意思,对容景的态度便更是关怀备至,在外人看来,便是将军大人与夫人一如既往的恩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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