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样了?”
“公子似乎不是很会照顾宝宝,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少主,你不去看看公子吗?”
萧翊从书案前抬起眼来,“我不想给他我无法保证的承诺。”
“少主?”
“你下去吧。”萧翊低下眉眼,明显不想再说话,聂七知道自己是逾矩了,默默回了慕容白房里,可是看慕容白成日闷闷不乐,他心里也不好受。
不过好在小公子是个开心果,才这么一个多月大就知道逗他爹爹开心,没长牙的小嘴最喜欢含住慕容白的手指头不肯放。
慕容白轻揉着他柔软的发丝,叫住了就要踏出房门的聂七,“七叔。”
“公子?”
“麻烦你告诉少主,今夜亥时,我在海滩等她,不见不散。”
***
轻浅的波涛声不绝于耳,萧翊走在沙滩上,脚下不时踩到散落在地的贝壳,发出咔咔的声响。
远远的,她就能看到大石上坐着的身影,夜风扬起了他身后的衣摆,今日又是月半之时,圆月当空,银缎一般的海面折射出扎眼的莹白色光芒,她难以置信地走到海边。
老蚌开甲,她顾不得湿了鞋,迈步踏入海中,捞起最近的蚌壳,壳内珍珠足有她两个拇指大,周身散发着金属色一般的光泽,耀眼夺目,他没有说错,萧翊抬起眼来,望不到边际的海面上,视线所及,触目皆是这样的莹白色,这里的每一颗珰珠,都胜过当日她装在盒中送到他手中的那一颗。
他回过身来,歪了歪脑袋示意她坐在他身边,萧翊的膝盖往下已经湿透,踩在大石上走到他身边,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面颊,入手冰凉,她解了外衣披在他身上,在他身边坐下,“我现在相信,你的自大确实理所应当。”
慕容白笑出了声,“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
“我的忌日。”
萧翊几乎是屏住了呼吸,他缓声轻叹,“也是我得到第二次生命的日子。”
海滩上只剩下了浪涛声,安静地两人都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你一直在怀疑我的来历不是吗?”
他已经做好了全都吐出来的准备,不管她会作何反应他都做好了准备,慕容白深吸了一口气,手却被人一把拉住,“够了。”
“你…”
“夜凉,你才做完月子,回去睡觉。”
她霸道地拉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那片海滩,半点不容许他拒绝,一直到将慕容白安顿到床上,她过去看了一眼小床上睡得正香的宝宝,宝宝确实长得白白嫩嫩,圆圆润润,难怪慕容白老是叫他小猪仔,萧翊摇了摇头,除了外衣拉开被子在慕容白身侧躺下。
“你是我孩子的爹,就这样。”
她的手臂扣在他腰际,沉重的呼吸声吐在他耳侧,慕容白愣了好半晌,终于反应过来,萧翊,你是在害怕吗?
***
很明显,那些珰珠让老管事对慕容白彻底刮目相看,数千颗珰珠,颗颗饱满,挑出了整整一千颗大小整齐的用来进供入京做皇子嫁妆,萧翊自然要亲自护送。
“我和小猪仔都留在岛上。”
“你们都跟我走。”
“之前我也留在岛上,你好像没什么意见。”
“这次我说了算。”
“我不想走。”
“由不得你。”
慕容白愤愤然瞪着她,转头抱起宝宝,指着萧翊,“小猪仔,记住,以后离这个女人远点。”
萧翊又好气又好笑,“慕容白,你到底走是不走,要我架着你走?”
他抱着宝宝,重重踩着步子走上甲板表示他的不满,他不想跟着她,若是跟着她走,早晚会回本家,会要去面对那些他努力在逃避的现实。
他要与一众男人分享他老婆的现实。
最近这些日子她都和他同床共枕,当然不会是纯睡觉那么简单,他坚持自己带宝宝,而小东西半夜饿醒过来就要哭,有时候他被吵醒了不想睡觉,自然也不想让萧翊睡得舒坦。
不过到最后,她好像比睡觉更舒坦,要不是看在他也很满足的份上,慕容白还真的是有点郁卒。
一家三口的日子过得他都快忘记那血淋淋摆在眼前的现实了。
慕容白咬着嘴唇,他的欲望都被养出来了,不仅仅是床笫间的欲望,也是和她一路走下去的欲望,他真的不觉得自己还能洒脱地挥挥手,说我不该爱上你,我们断了吧。
断了,他怎么舍得。
***
“这批珰珠会运去南蛮?”
“是南番。”
“你们不都叫人家南蛮子?”
萧翊没有反驳,慕容白却在打他的小九九,“你有考虑过将商道拓展到南番去吗?”
萧翊抬眼看了他一眼,“南番的制度同我兴业不太一样,它虽然地小,附着于兴业,也没有皇帝,但是所有关系到一国命脉的商事,从米粮到铜铁各种矿藏,都是由族长掌控,不会交托于外人。”
“也就是族长说了算?”
“没错,对于南番来说,族长寒氏一脉就是她们的皇族。”
“那你就和她们做生意,利国利民,她们没道理不考虑一下的。”
“这恐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没关系,你还年轻嘛,慢慢来。”
萧翊的唇角微微咧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不盯着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是啊,不急,慢慢来,这样我就会有很久都不会回本家了。”
她没有告诉他,本家所有那些名为她侍寝的男人,她全都没有碰过,她一直都明确表示,只要他们愿意离开,她会替他们备下丰厚嫁妆。
至于连家长公子,她的正君,就算没有慕容白,她也不可能一直让他坐在那个位置上。他身边的小侍都是萧氏族人,他的一举一动根本不可能瞒得过她。当夜在萧氏本家,她不放他入松风阁,只因为他手里那碗莲子汤里,早已经被加入了迷情药。所以,她不觉得他还能撑得住多久,她久不归家,他红杏出墙是早晚的事。
也许,真正麻烦的人,会是她的父亲和爷爷。也许晚点回去也好,也许她可以等慕容白替她生下一个女儿去转移他们注意力的时候再回去。
不过她什么都没有说,就像他说的,她不能保证给他一生不变的承诺,谁都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有些事,需要一辈子去证明。
他那夜的坦白,让她终于明白自己有多不愿意失去他,打断他是因为她害怕,害怕那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若然如此,有朝一日他若消失,她根本就不可能再找他回来。
她真的不在乎他的来历如何,其实答案已经在她心里呼之欲出,可她一点去捅破的意愿都没有,只要他是他,其他都不重要。
慕容白,就让她用一辈子慢慢证明给你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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