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爹爹,六爹爹,我回来了。”淳于檀摘了书袋丢给伺候在一边的小侍,前厅的圆桌上摊满了画卷,毫无章法地乱成一团,埋首其中的两个华服男子像是压根没听见他的话,淳于檀挠了挠头,正奇怪,过道里走出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君,眉目间和淳于檀有着三四分的相似,“阿檀。”
“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淳于绯伸指弹了弹他的额头,“不准我回娘家看看吗?”
“那他们呢,在干什么?”
“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淳于檀凑到那稍稍年轻些的男人身边,才发现,那些画卷上都是年轻男子的画像,“这是干什么呢?”
那男人惊得朝后抬起身来,差点撞到淳于檀身上,一手拍着胸口,“死小子,你又吓我。”
“我哪有吓你,六爹爹,这是什么?”
“画像,给你二姐挑正君。”
“那画像是哪里来的?”
“找媒公送来的,还能是哪里来的,这些可都是皇都小有艳名才名的男子。”
“那大有的?”
脑门上啪得又是一个爆栗子,“我就是这么一说,你哪里来这么多问题?”
淳于檀一手捂着脑门,“原来都是这么挑的,那怎么没人来替我画过画像?”
埋在画卷里的两个男人全都抬起头来,连着淳于绯,对望了好几眼,淳于檀挑着眉头,“喂,你们这叫什么表情?好像我没人要一样。”
“阿檀呐,你也不用担心,改天趁你娘心情好的时候,我们和她提一下这事,让她留心着点,也许她的门生里,能挑得出一两个优秀的,稍稍提拔一下那也是前程似锦。”
淳于檀歪着嘴,露出牙朝他龇了龇,“六爹爹,你很想念小灰是不是?我晚上就放它来陪你。”
“别。”那男人拉出一声长长的尖叫,“你这个目无尊长的混小子,又想放那只畜生来吓我,我警告你,别让我再看到它,你听到没有,臭小子。”
淳于檀已经穿过过道不见了人影,淳于绯好笑地摇头,“六爹爹,我想阿檀只是在开玩笑。”
“哎,其实阿檀也确实到了年纪,只是你看他这性子,好好的世家大户哪个敢娶他做正房的,与其给人做小还不如下嫁,至少有我们淳于世家给他当靠山,他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下嫁?这臭小子你看他平日里没个正经的样子,可吃穿用度哪个不挑,他怎么能受得了?”
桌边两个男人摇了摇头,算了,还是先给老二挑正君实在点。
只是他们却都不知道,这个怎么看都没心没肺的臭小子心里,早就有了人。
淳于檀喜欢葛云宥,喜欢到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喜欢了她多久,只知道自己第一次梦遗的对象,就是她。
对此,他的手帕交总是表示十二万分的不解以及头疼。
喜欢女人不奇怪,谁家少男不怀春呢?可是这喜欢葛云宥就很奇怪了,皇都别的不多,就属文武兼备人才风流的青年才俊多,你怎么就,怎么就盯上葛云宥了呢?
试问,有哪个正常的女人会放着好好的昱王世女不当,跑去卖棺材?
淳于檀不高兴了,非得给他矫过来,“那不是卖棺材,那叫殡葬生意。”
手帕交腹诽,于是葛云宥不单卖棺材,她还是皇都唯一一个给死人整理仪容收入棺材的入殓师,其实对于淳于檀来说是一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
手帕交对淳于檀循循善诱,“作为棺材这种东西的资深使用者,我可以告诉你,干这行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点不正常,你还是趁早放弃了你这颗歪脖子树,换棵树吊着吧。”
淳于檀冲他呸了一声,淳于绯刚好过来找他,“阿檀,自言自语什么呢?”
“没,我念功课。”
是的,手帕交不是个人,是只鬼,淳于檀生了一双阴阳眼,左眼看凡间,右眼看阴间,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就对这双眼运用自如,想看人就看人,看鬼就看鬼,想既看见人又看见鬼,那就一起看。
淳于绯前脚一走,手帕交又开始絮叨,“几天前遇到的那个王家二小姐怎么样?那才叫真正的风流才俊啊,温柔地我都一颗心乱跳…”
“你的心要是还会跳,那叫诈尸。”
“淳于檀你得罪我你小心半夜鬼敲门。”
“我天天晚上被鬼压床。”
“你…我…我比你大了几百岁,我不跟你一般计较。”
在皇都其他待嫁公子家中门槛都要被媒人踏平的时候,淳于府的三公子却压根就无人问津。淳于三公子性情顽劣,脾气古怪,喜欢养豚鼠,还喜欢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
在飘荡去了好几场喜宴后,手帕交表示他看开了。
“其实你和葛云宥还是挺般配的。”
“真的?”
“嗯,都是没人要的。”
***
眼瞅着,半年过去了,淳于檀的二姐订了亲,没几日就会把人迎娶过门,淳于檀这一日揣着书袋下了学堂回来,就听到二侧君和六侧君又在那嘀嘀咕咕商量,他耳尖地捉到了葛云宥三个字。
他立马凑了上去。
“这不好吧,怎么说也是昱王府的人,怎么能不请呢?”
“可是这办红事把她请来,不会,不会冲撞吧,万一不吉利,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进来,你说怎么办?”
“不然我去找个看风水的来,看怎么给她安排座位,或者在旁边放点什么压压邪。”
“嗯,那就这样吧。”
淳于檀心想,这所谓不干净的东西,不就是鬼吗?这问他就行了呀。
不过他当然不可能和他二爹爹六爹爹说这种话,他只是傻傻一乐,嘿,她要来了。
手帕交在半空中鄙夷地俯视他,“瞧你那点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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