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面栽了一棵银杏树,枝头的叶子还没有落尽,有明亮的日光从枝叶间斜洒下来。
有一位少年正从树下走过来。穿一件浅金色的圆领袍,腰间系黑色革带,显得他身姿颀长挺拔。
日光落在他身上,恍惚间薛清宁也分不清到底是日光更明亮些,还是少年更明亮些。
这个人就是孟锐?
原书中孟锐是男二,身世是靖国公世子。跟男主林星承的阴郁冷清相反,他是阳光明俊的。
不过跟林星承一样,孟锐也喜欢薛清璇,为她做了很多事。甚至为了薛清璇,他不惜与太子为敌,算是间接的帮林星承坐上了皇位。
可惜最后还是被薛清璇发了一张好人卡。同时因为被新帝林星承忌惮,落得了个虽然封了郡王,但是被外放到云南镇守,终生不得回京,算是明升暗降的下场。
好在有位一直心悦他的姑娘始终陪在他身边对他不离不弃,也算是勉强有个圆满的结局。
但是原书中并没有写过孟锐和薛元青有什么交集,他们两个人现在怎么会不打不相识,成为朋友了?
而且,薛清宁还记得,因为孟锐是靖国公夫人年近四十才生下来的儿子,上头又只有两个嫡出的姐姐,所以靖国公夫人将他看得如同眼珠子一般的珍贵,从小金尊玉贵的长大。
靖国公是个武将,军中摸爬滚打多年,常年镇守边疆。见不得靖国公夫人这般娇养孟锐,于是在孟锐十岁那年,不顾靖国公夫人的反对,带着他一块儿去了边疆,要磨砺他的心性。
中间那几年靖国公夫人虽然一直有书信过去催靖国公送孟锐回京,但靖国公总是不理会。
虽然书中没有明写,但薛清宁猜测,应该是薛清璇回京之后孟锐也才回京的吧?
那现在,孟锐是提前回京了,还是这个人只是跟靖国公世子孟锐同名而已?
她脑子里面正在想着这些事的时候,孟锐已经抬脚跨进了屋里来。
跟薛元青每次进屋之后就下意识的看向东次间不同,孟锐进来之后就看向西次间。
刚刚他在院子里面看栽种的花草,就注意到西次间的槅扇开着,有个小姑娘正坐在临窗木炕上提笔写字。
小姑娘养的很好,脸颊圆嘟嘟的,肤色白里透红。早春枝头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花般,娇嫩的很。
不过看她腰背挺直,垂眼专注写字的模样,倒像个小大人一般,给人的感觉还挺奇妙的。
于是进屋之后孟锐就转头看西次间。
正好对上薛清宁望过来的目光。
小姑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双杏眼睁的大大的,很惊讶的样子。五官长的很精致秀气。
薛元青这时候也看到了薛清宁,转身叫她:“宁宁,你怎么在这里?”
薛清宁心想,我还能怎么在这里?被大哥罚临字帖呗。
但随即就注意到薛元青左眼旁的那一圈青紫,以及破了的唇角。
不得不说,看起来挺狼狈,也挺痛的。
薛清宁心疼起来。立刻起身下炕,快步的走过去抓住他的右胳膊,一脸着急的问道:“二哥,你痛不痛?身上还有没有其他受伤的地方?”
这得是用了多大的力道才会将她二哥打成这样啊。
薛清宁又是心疼,又是气愤,一时哪里还顾得上孟锐到底是不是靖国公世子的事?转过身就质问孟锐:“你为什么打我二哥?”
可惜她虽然很气恼,但因为口中的那颗薄荷粽子糖还没有含完,所以这句质问的话听起来就有几分含糊不清。
而且,她现在还有婴儿肥,脸颊圆嘟嘟的,所以怎么看都一点儿凶悍的气势都没有,反倒只会让人觉得她可爱,好玩儿。
至少孟锐现在就很想伸手指捏一捏她圆嘟嘟的脸颊。
好不容易忍住了,他看向薛元青,挑了挑眉,笑着问道:“这就是你妹妹?”
刚刚在来薛家的路上他就听薛元青说过了,他有个妹妹,很可爱,现在这样一看,还确实挺可爱的。
薛元青很喜欢薛清宁。觉得自己这个妹妹相貌好,脾气好,还会鼓捣一些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也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糕点吃食和各种小玩意儿。
反正他就觉得薛清宁没有一处不好的,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个这么好的妹妹。所以但凡是他认定的朋友,就会经常在人家面前炫耀自己有个好妹妹。
现在听孟锐这样问,薛元青就抬手摸了摸薛清宁的头,对孟锐笑道:“是啊。怎么样,我妹妹很可爱吧?”
薛清宁:......
你脸上的伤好像就是这个人打的,所以你现在到底是怎么还能跟他笑的这样的爽朗啊?
薛元韶一直在暗中打量孟锐。
少年的相貌生的很俊朗,眉眼间有一股英气,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明俊逼人。
身上这件衣裳的料子一看就很贵重。腰间挂了一枚白玉坠儿,应该是用上好的羊脂白玉雕成的。
特别是他身上自信张扬的气势......
这人肯定不是寻常人家的子弟。
薛元韶脑中立刻闪过这个念头。
不过京中达官显贵众多,薛元韶自己也是荣昌伯府的嫡长子,所以也并没有继续深究下去。反而在不知道孟锐的真实身份下,依然对他以礼相待。
因为他了解自己的弟弟。虽然为人做事冲动了些,但也不是全无头脑。能让他见第一面,被打了一顿之后依然还能引以为朋友,甚至迫不及待的就带回来给他看的人,品性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就起身从椅中站起来,抬脚绕到书案前面,身子微弯,两手抱掌前推,说道:“见过孟公子。”
看孟锐的年纪,应该是跟薛元青相近的。那肯定就比薛元韶要小。但是现在薛元韶竟然还很客气的跟他行礼。
可以说是很谦和有礼了。
孟锐也回了礼。
彼此见过,薛元韶请孟锐在明间厅里的椅中坐了,叫小厮上茶。又客客气气的跟他说话。
薛元青是不耐烦跟薛元韶一样斯文的坐着跟人讲话的。而且他觉得自己跟孟锐已经很熟了,也没必要跟他那样的客气。
看到书案上放了一碟子糕点,式样极精致,就伸手拿了一只吃。
吃了一口之后觉得好,就扭头问薛清宁:“宁宁,这是你想出来的?”
这糕点他以前从没见过,府里的厨子也肯定想不出这样式样精致,一看就知道很费功夫的糕点来。必然是薛清宁想出来的。
这荷花酥既然带了个酥字,可想而知是很酥脆的。
薛元青又是个做事不大讲究细枝末叶,大大咧咧的人,所以这会儿就有细碎的酥皮落到了他锦袍的前襟上。
可他竟然也不管!
薛清宁看不过眼。拿手帕抬手拂去了他衣襟上的这些酥皮,然后没好气的说道:“吃你的吧。”
往常不都说自己的武艺很好么?软磨硬泡了好长时间,母亲才终于同意请了个会武的师傅回来教他。
不也跟着师父学了一两年的武艺么?怎么今儿遇见孟锐,就被他打成了这个样子?
也不晓得痛,还一直笑嘻嘻的!
倒是那个孟锐。刚刚薛清宁用心的看过了,他身上好像半点儿伤都没有。
可见他的武艺有多高了。
这就越发的叫薛清宁怀疑起孟锐到底是不是靖国公世子来。
因为靖国公可是将他儿子带到边疆历练过的。想必有战事的时候他应该还上过战场,见过血,杀过人,这就完全不是薛元青学几年功夫就能打得过的了。
“还是宁宁对我最好。”
薛元青笑着对薛清宁道了谢,下一刻他伸手将装荷花酥的碟子拿在手上,抬脚就往厅里走。
等走到孟锐旁边,他单手将碟子往他面前递了递:“这是我妹妹做的荷花酥,味道特别好。你尝一个。”
薛清宁:......
这荷花酥她只是跟小厨房里的人提了一提,说了一些式样,以及大致应该是用什么东西做的而已,至于具体怎么做,还是小厨房里的人摸索研究出来的。怎么现在到薛元青的口中,就好像全都是她的功劳一样。
孟锐不大喜欢吃糕点甜食,但薛元青这样巴巴的拿过来叫他吃,而且这荷花酥看起来也确实不错,所以他还是伸手拿了一只。
尝了一口之后,他对薛元青道了谢,然后侧了侧头,对着薛清宁也笑了笑:“做的很好吃。”
这个人天生一张仰月唇,唇角总是微微上扬的,看起来好像一直都面带微笑一样。
确实是个神采飞扬的少年。
但是想到薛元青脸上的伤,薛清宁还是不大想理他。
下手也太重了。要是力道再重一点,她都担心薛元青的左眼会被他给打瞎。
就只冷淡的说了一声孟公子谬赞了,然后转身回到西次间,坐在炕上继续提笔临字帖。
不过还是侧耳细听明间厅里面的对话,想要知道这个孟锐到底是不是靖国公世子。
可惜薛元青显然对这种事不在意。但凡他看上的朋友,一向都不在意对方是什么家世的。薛元韶又是个谦和的君子,也不会刚见面就打听旁人的身世,弄的他好像趋炎附势一样,所以直等孟锐告辞走了,薛清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靖国公世子,还只是个跟靖国公世子同名的人。
倒是听到孟锐约了薛元青过几日一起去骑马,薛元青慨然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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