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Chapter.3

    俗话说的好,见到你黑历史的人,就算不干掉他,也得把他打到失忆。

    作为一个外表乖巧本质暴力的武斗派,虽然大部分情况下我都显得游刃有余,但在那么极——其稀少的时候,我也是会翻车的,面对这些情形,我总是会保持理智,冷静地灭口。所以说,虽然今天碰到的这个少年看起来年纪轻轻,我也……

    “真香。”

    捧着老旧的瓷碗,我一口气将剩下的肉粥全部喝进了肚子里,发出了满足的喟叹。

    “要再来一碗吗?”坐在我对面金发少年带着无比闪耀的笑容问我。

    “那个……帮我再盛小半碗可以吗?”我拿着勺子在碗里三分之一的低分比划了一下,“大概到这里吧。”

    “可以唷!”笑眯眯地拿过碗,少年转身打开了放在砖砌桌台上的锅,动作麻利地又帮我盛了两大勺的热粥。

    “谢谢!”接过粥,我拿起勺子开始慢慢地小口吃了起来,同时与少年闲聊着,“那个呐,贤治君,你能看出来雪今天会停吗?”

    转头看着窗外渐大的风雪,少年,也就是贤治,思考了一下,说到,“应该不会停诶,大概要下到明天早上这样。凛一小姐的事情很急吗?“

    “叫我凛一就可以了,不用加「さん」的。”我先是纠正了一下他对我的称呼,才回答了他的问题,“我是被别人拜托来给一位老奶奶送贺年卡的,万一不能在新年送到的话,那就麻烦了。”

    “老奶奶?是谁呢?明天雪停了,我可以带你一起去找她。”

    面对贤治闪闪发光的笑容,我第一百遍在心里疯狂感慨「他是天使吗!!!」,但面上还是努力保持住了正常的表情说,“是伊藤奶奶,现在大概七十多岁,全名叫做伊藤雅子,贤治认识她吗?”

    “我知道。”贤治点点头,“伊藤姐姐住在村子的另一头,和信也一起。”

    “这样啊……”我咬着勺子应了一句,忽然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贤治,是伊藤奶奶哦,七十多岁的老奶奶,不是姐姐。你认识她吗?”

    “就是伊藤姐姐呀。”贤治有点不明白地看着我,“伊藤姐姐过完年就74岁了,名字也是叫雅子啊。”

    “……那个,贤治你们这里的叫法是管七十多岁的奶奶叫姐姐的吗?”

    “嗯……七十岁明明还算年轻呀?”贤治歪着头思考,“奶奶的话,不是应该叫像木下奶奶那样一百二十多岁的奶奶吗?”

    “一百……二十……多……岁?”我犹豫着,重复了一下这个数字。

    “木下奶奶新年后就是一百二十四岁了。”贤治理所当然地看着我,“算是比较年轻的奶奶吧。”

    “比较……年轻的……奶奶?”

    “对呀!”

    我默默地吞下了最后一口肉粥,然后陷入了沉思。

    ——这里,真的是人类的村子吗?

    “贤治,你多大啦?”我小心翼翼地问到。

    “后天就十四岁了。”贤治答道。

    『啊,是正常的回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微妙的失望就是了。』

    “是这样啊。”我顿了顿,还是对贤治说到,“其实我们那边,一般六十岁以上就是叫奶奶了呢,能活到九十岁都挺少的了。”

    “诶?为什么?”贤治看起来很疑惑,“大家不都是能活到一百多岁的吗?”

    “并不是这样的。”这微妙的熟悉感,我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给小妖怪们解释人类社会的情景,“一般情况下,人类的寿命大概也就七八十岁吧,活到一百岁以上的少之又少。尤其是在大都市,加上环境污染、生活压力、饮食习惯之类的原因,年纪大了很容易生病。虽然说现在医疗技术发达了很多,但是有些疾病还是治愈不了的,或是因为年纪太大,身体的器官难以承受,一些治疗方法根本不能用。”

    “贤治村子里的人都能活到一百多岁,大概是因为乡间空气好,饮食也更加贴近自然,再加上大家平常会做农活什么的,锻炼比较多,身体的底子也好。而且这里基本上能称作与世隔绝,外界的病菌什么的,估计也到达不了这里吧。”

    “虽然听不太懂,但好像很厉害诶!”贤治的眼睛亮晶晶的,“凛一是大都市里来的吧,果然和大家说的一样,大都市里的人都好厉害啊!”

    呃……

    好像出现了什么误解。

    “总而言之,贤治村子里的人能活这么久,其实是特殊情形啦。”我简单粗暴地进行了总结,然后换了个话题,“说起来,贤治你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你家看起来挺大的呀?”我环视了一圈屋子,除了我现在所呆的房间(大概算是厨房和餐厅的结合)和进屋时大约是客厅的地位以外,屋里另外还有四个房间,怎么看也不像是只有贤治一个人住的样子。

    “大家都去帮忙处理积雪了。”贤治说,“像是木下奶奶,她没办法处理掉屋顶的积雪,但是积雪太多的话是很危险的,所以村子里的大家就会互相帮忙。”

    “所以贤治作为小孩子,就自己在外面玩?”天气太冷了,即使是在屋里,气温也低得很,瓷碗底剩下的一点粥水已经开始凝固了起来,我起身打算洗碗。

    “啊,碗放在这里就好了,等会儿一起洗。”贤治跟着我起身,打开了旁边的一个大大的铁锅,里面装着温水,几个还没洗碗碟和筷勺也浸在了里头。

    “好~”我小心地将瓷碗和勺子都放了进去,然后将铁锅的锅盖又盖上。

    『真的是在乡下呢。』我在心里想到,『和以前在信之森的时候一模一样。』

    坐回桌子边,贤治又继续了刚刚的话题,“其实我被拜托的事情是清扫村口道路上的积雪哦,清扫完积雪之后,我就呆在村口玩,打算到吃晚饭的时候直接去拜托村口的堂本姐姐家的。”

    “一个人清扫积雪吗?”我有点懵逼,上下扫视了一下他的小身板,“村口那边那么大一块区域,你一个人就清扫完了,不会很累吗?”

    “唔……”贤治似乎是回忆了一下今天的工作,然后一脸轻松地回答道,“不会呀,树林里很好玩的,而且路上的积雪也不重——就是清扫完肚子好饿。”

    “树、树林?”想到来时的路,我突然有了个可怕的猜想。

    “对呀,穿过一整片树林,然后再到村子门口。树林里的积雪踩上去噗呼呼的,一下子就没到大腿了,村子门口的雪碎碎的,只到脚踝高一点,完全不一样呢!”

    好吧我现在算是知道来时穿过那么长一片树林,连树枝都被雪压塌了,整条泥土路上却为什么几乎没有积雪了。

    要走上四十分钟的路,积雪超过了膝盖,再加上村口一大片空地……这么大的工作量,看起来细胳膊细腿的贤治竟然一个人一天就解决了,现在的农村小伙都这么牛×的吗。

    “贤治你……真厉害啊。”虽然有一万句话能表达我内心的感叹,但最后我还是只干巴巴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我只是力气比较大而已啦。”贤治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笑了,“和大家比起来,我还差很多呢!”

    『如果这都差很多的话,我有理由再次怀疑你们村子里的到底是不是人类了。』我忍不住在心里再次吐槽。

    ……

    入夜之后,外面的雪下得越来越大了,透过窗户完全看不见外头的景色。贤治的家人大概是直接住在村里其他人家里了,九点多也没有回来,所以贤治也就直接让我住在了他家的一个房间里。虽然冬天的被褥很厚,但他还是非常贴心地帮我换了套新的,然后才和我道了晚安,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

    伊哈特伯村没有电没有网,甚至一点信号都没有,即使我带了手机来,实际上也并没有什么用处。屋子里点的是旧式的油灯,我来时在行李箱中塞了素描用的纸笔,本打算到这之后用来打发时间,但这种光线下也不太方便画,所以我也只能老老实实地躺进了被窝里胡思乱想,指望着自己能够早点入睡。

    『下雪天真好啊。』

    我盯着天花板,仔细倾听屋外的风雪声。

    『就好像雪森会像以前一样,突然一下子就出现了。』

    「明天拜托贤治带我去确认一下任务对象的住处,然后后天把贺年卡送到,委托就算是完成了,之后在村子里逛几天再回横滨好了。」

    「说起来,这个村子民风简直淳朴到了一定境界啊。明明知道我是外来的人,但是今天贤治带我进村的时候,碰到的人全都很热情地在和我们打招呼,稍微有一点像是以前去参加妖怪祭典时的样子呢。」

    「还有贤治也是,年纪虽然小……不对,或者应该说,真是因为年纪小,所以才特别有活力?就和闪闪发光的小太阳一样,瞳孔的颜色和我有点像,不过会更深一些。和小妖怪一样又单纯又可爱……嗯,力气似乎也很大。」

    「说起来,这里会有神社吗?新年的时候要不要去神社参拜一下呢……嘛算了,反正稻荷神那家伙也说过,新年参拜神社其实也不是什么必须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吧。」

    「比起参拜神社,这里会不会有什么好酒呢……醴好像讲过,那些深山老林里的人类的村庄,经常是藏着美酒的,不知道怎样才能喝到呢……」

    「……」

    窗外的风雪声这会儿似乎弱了些,我起身扒着窗台看了一眼,外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手指碰到的玻璃倒是超级冰,冻得我缩了一下手。

    『算了。』

    我躺回床上,盖紧了棉被。

    『还是赶紧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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