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
此时我的心情只要用这两个字就足以概括了。
新学期开始,当我去学校完成了简单的开学手续之后,再回侦探社的时候,贤治已经成功通过他的入社测试了。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同行的晶子看起来倒是挺开心的,国木田的神色有点古怪,不过也向我表示了他对贤治的肯定,就连藤田利丰再来拜访时,对贤治的态度都相当的友善。
贤治的入社测试取得了好成绩,我本来应该要高兴才对,但在知道了贤治的异能被社长调节成什么样之后,我的好心情就瞬间消失了。
社长的异能「人上人不造」,能够调整社员的异能,让他们更加顺利地使用各自的异能力,之前谷崎的异能力「细雪」就是在加入侦探社后,经过社长的调节,从而变得可控了起来。
但所谓的「调整」,必然是有所取舍的。仍然以谷崎为例,他的调节结果就是用异能力的威力换取了可控性,所制造出的幻象更为精细并且能随心所欲地控制了,但以谷崎目前的能力,暂且已经做不到像暴走时一样,连人的触觉都能欺骗了。
而贤治忽强忽弱、在饿的时候完全无法控制好的怪力,在社长的调节下,已经直接变成了只有在饿的时候才能使用、但是本人可以准确控制了。
虽然知道社长的调整也并不是他自己能够具体决定的,但在知道这一结果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骂了脏话。
贤治才十四岁,正是成长期,如果因为工作的原因就总是饿着肚子的话,毫无疑问会留下一大堆的后遗症。这个孩子是我带来横滨的,那么把他照顾好就是我的责任,我怎么可能放任这种事情发生。
我和贤治好好地谈了一次话,但他仍然想要留在侦探社,这是他的选择,我也只好不再干涉,换了方向思考该怎么保证贤治既能正常工作,又不会因此影响到身体。和国木田这些对「吃饭」这件事毫无深入研究的钢铁直男不同,对体重和身材有着强烈执着的女性社员们迅速给我提供了大量的餐点方案,最后在学术派代表人晶子和实践派代表人直美的帮助下,我总算是为贤治敲定了以「少吃多餐」为核心的食谱,解决了这一大难题。
说真的,这一番功夫折腾下来,我觉得我都可以考虑一下去考个营养师证书之类的东西了。
解决贤治的问题前前后后花了我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虽然也是实际需要,但我也没办法否认……这里面确实也有着点避开乱步的意思。
我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乱步只别扭了一天,就又能若无其事地像之前一样和我相处。反正现在他每次拉我的手,我都会紧张得像是心跳都停了一拍……搞什么鬼,明明紧张的应该是他才对,又不是我追他我为什么看起来比他还紧张。
哦,不对,准确的说他好像也根本没有什么追我的样子,每天照常吃零食看漫画指挥我去做晚饭,出门玩的时候顺带解决委托破个案,任性妄为到让我头疼。
——啧,好像只有我一个人把那个时候的话当真了一样,真是心里不平衡。
所以在春野和直美谈到两天后的情人节的时候,我果断决定当这事不存在。反正白痴直男单身狗还要什么情人节巧克力,拜拜了您咧:-)
虽然在一开始在心里是这么“朝气蓬勃”地想着,但在情人节当天,我的状态实际上却比任何一只没有收到巧克力的单身狗,都要惨得多。
我发烧了。
而且是连续高烧了好几天。
一开始就是没有任何征兆的,明明只是像往常一样上床睡觉,然后第二天早上被闹钟叫醒的时候,就已经是四十度的高烧了。
我很少生病,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很少生病。即使偶尔有些小感冒,也只要注意饮食,过两三天就好了。但很少生病的人,总是会有一个什么时候,突然就重病了,就好像之前没生过的病,现在要一次性补回来一样。
在我的印象里,现在的二十一年里,这似乎还是我第一次生大病。虽然脑子昏昏沉沉的,但我还是勉强一个人收拾好了东西,一个人从公寓去了附近的医院,挂了号,看了医生,做了检查,最后拿着单子去吊水了。
护士将细细的针管插到我手背上的静脉里时,我甚至用空着的右手给春野发了请假的邮件,条理清晰、格式规范,连我自己都忍不住夸了一句自己真是个合格的好员工。
这个时节医院的病房还有不少空床位,我和护士长阿姨卖了个惨,顺利地入住了一个还没有其他人的三人间,开始享受久违了的大病。
因为没怎么生过大病,高烧这种事情在我的印象里总是和思维混沌、手脚无力、神志不清之类的词联系在一起的,但我现在坐在病床上,除了觉得有点食欲不振、使不上太大的劲以外,似乎和平常没什么区别,脑子依旧溜得能写报告书,这让我有点后悔只带了一本小说过来打发时间,如果把笔记本也带来了的话,现在我连工作进度都不会耽误了。
医院里很安静,只有医生护士来来往往的走动声,偶尔传来他们从门口路过时的低声交谈,这让我的困意很快就涌了上来,但没有人帮我看着输液的情况,我也不敢就这么睡着,只能连着定了好几个闹钟,半梦半醒地靠在床头打瞌睡。
快到傍晚的时候,晶子来了,护士小姐正好在给我换药水袋。晶子简单地看了一下我的病历,告诉我她晚上会留下来陪护。作为一个以独立自强作为卖点的帅气少女,我果断拒绝了她的提议,然后……屈服在了她的柴刀之下。
没办法,暴力奶妈真的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了。
本来以为挂两天水就会好,但实际上第三天的时候,我的主治医生告诉我,恭喜我烧太久喜得肺炎,之后要在医院住得更久了,想到我已经耽误了自己和晶子三天的工作,我差点一个激动就把手上的病餐扣他脑门上了,罪过罪过。
眼见着病愈遥遥无期,我又动了劝晶子回去工作的念头,她这几天每天只上下午的班,然后就跑过来照顾我,这让我的愧疚感简直都要爆表了,然而晶子不为所动,接下来的几天我早上一睁眼,就是晶子在我面前拿着个小镜子迎着晨光认认真真地化妆,那场景美得差点把我掰弯。
“晶子,我自己没问题的,大不了我掏点钱去请个护工。你每天来照顾我多累,而且医院这么多病人,万一把你传染了怎么办。”
这一天早上,我照旧对着正在一丝不苟地画眼线的晶子谆谆善诱。
放下了手中的眼线笔,晶子对着镜子仔细观察了一下刚刚画好的眼线,然后又开始夹睫毛。
“那个……晶子?”我小心翼翼地又叫了她一声。
轻轻叹了一口气,晶子没有看我,依旧在折腾她的妆容,但口中还是回了我的话,“你难道不知道吗?”
“呃,知道什么?”我有点懵逼。
“你晚上睡觉会说梦话。”
“什什什什么????!”我抓着被子一脸震惊,差点从床上跳了下去,“我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晶子答道,“其实我在睡觉,也没怎么听清,好像就是些什么人的名字。”
『只是些名字啊。』
我猛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但是不管怎么样,最好还是不要让不认识的那些护工来照看吧,万一说了些不得了的东西那就麻烦了。”晶子涂着睫毛膏,总算是快解决了眼部的妆容。
“也对……”我靠着枕头,仰起头盯着天花板,“可是总是麻烦晶子你也不太好啊……”
“我本来就是侦探社的社医,你生病了我来照顾你,这也是我分内的事。”晶子的语气相当随意,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不过……”她顿了顿,“凛一你一直是自己一个人住的吧?”
“嗯?”我不明所以地偏过头看着她,“对啊。”
“虽然我说了你估计也不会改,不过我暂且还是说一句吧。”晶子依旧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没有看我,“有的时候,稍微依赖一下别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像是生病的时候,不要只是简简单单地发一封请假条回侦探社,打个电话给我或者春野、直美,让我们带你来医院,总归是更安全一点。”
“但是我觉得自己其实还是挺活蹦……乱跳……的……”
看着晶子扫过来的眼神,我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我还是理智地选择了闭嘴。
“觉得自己活蹦乱跳那是因为你的精神一直高度紧绷着,连带着肌肉也一直没有放松。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这几天住院你越住反而越虚了?”晶子的语气带了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我突然想起来她好像挺反感不珍惜自己身体的人,“虽然也有着其他的原因,但你的身体确实已经没有办法一直支撑精神那种高强度的紧绷了。换句话说,你的病症现在才开始真的慢慢表现出来。”
“听起来挺吓人的……”
其实是晶子训人的样子挺吓人的……
眼看着晶子又是一个眼刀过来,我默默举起了被单挡在身前,“对不起我错了下次生病我一定第一时间给社医大人打电话!”
“……”晶子似乎轻笑了一声,“和个小孩子一样。”
“才没有。”我露出了一双眼睛看着她,心里却是轻松了些。
……
『但是生病的时候真奇怪啊。』
『好像很容易就会难过起来。』
『……』
『又有点想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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