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的……异能力者?”
“对,能洞察世间万物的最强异能力者。”
仗着腹部被狙击的枪伤还没有好,太宰光明正大地在工作时间窝在了医务室的病床上,身边围着一圈听他讲故事的摸鱼群众。
“神出鬼没,异能不明,但却又在横滨的各大势力间享有少有人难与之比肩的威望,即使是社长与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也对其抱着极高的敬意——就是这样的一位前辈。”
“同时也是侦探社创立的后台。”晶子补充了一句,同时将药和温水递给了太宰。
“这就是……夏目漱石先生吗?”站在病床边,敦自言自语一般的喃喃出声,“简直难以想象呢。”
“你见过他吗,太宰?”同为伤员(伪),我霸占了医务室里最好的椅子,咬着pokey问他。
“这个嘛……”太宰曲起食指,敲了敲脑袋,似乎是回忆了一会儿,才在敦和贤治他们期待的目光里,故意拉长了调子答道,“在我的记忆里——好像——”
“没有呢!”
他笑眯眯地吐出了答案。
“诶——”敦不满地看着他。
“但是接触还是有的。”太宰轻笑了一声,“比如说这次的事件,死屋之鼠基地的位置,就是夏目漱石老师让猫咪送来给我的哦。”
“我对他就完全没有了解呢。”我叼着pokey,靠在椅背上晃着小腿,“是因为入社晚吗?”
“凛一原来比太宰先生晚入社的吗?”靠着床尾的床杆,贤治歪着脑袋,好奇地问我。
手里的所剩无几的pokey被身边的人拿走,我将手里的小半截pokey塞进嘴里,舔了舔手上的碎屑,答道,“我只比小贤你早……呃,一年入社?还是不到一年?太宰好像比我要早一年吧。”
“对哦。”太宰点了点头,“在我之前是国木田君,再往前是与谢野医生,最开始是社长和乱步先生。”
“那么乱步先生应该见过那位前辈?”敦看向了坐在我边上,吭哧吭哧咬着pokey的乱步。
同时将两根pokey咬完,乱步才臭着一张脸,很是不高兴地答道,“名侦探当然见过他!”
“看起来不是一段愉快的经历呢。”晶子了然地开口。
“发生了什么?”我有点好奇,毕竟能让乱步有这种表情,看起来那个夏目漱石先生也挺了不得的。
“那个男人……”乱步像是小孩子发脾气一样撅着嘴,气鼓鼓的,“说是欠过爸爸人情,所以趁机算计了我,在我身上还掉了。”
“繁男叔叔吗……”我靠着椅背,仰起了脑袋,盯着天花板上的日光灯,思考了一小会儿,“说起来的话,好像社长之前不是也说过吗,还有森鸥外。”
“什么?”直美问。
“就是那个……嗯……受人之托对我加以照拂——差不多就是这样的话吧。”我停下来又想了想,然后才继续往下说,“社长和森鸥外应该都是受了夏目漱石的请托,才会说那样的话,社长好像也提到过,夏目漱石认识我的,嗯……父亲吧。”
我纠结了半天,才说出了最后的这个词。
“森医生……照拂你?”晶子露出了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那个时候他不是说——”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晶子停住了话头,再说话时改了口,“但是侦探社和黑手党是敌对的吧。”
“说是这么说,敌人还是敌人咯,而且我那么讨厌森鸥外,一想到他会「庇护」我,我就觉得恶心。”我一脸嫌弃地撇了撇嘴。
“确实呢。”敦低着头,一副思索的样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被敌人保护的话,就像是一种耻辱一样。”
“差不多吧。”我给出了个模糊不清的回答。
在医务室的摸鱼聊天最后以被唯一在工作的国木田发现而告终,对于除他以外的所有调查员全都不在竟然不是外出调查而是跑去偷懒一事,国木田表现出了高度的愤怒,然而(他眼中的)罪魁祸首太宰仍顶着个伤员的头衔,所以他即使想到了再多的惩戒手段,最终也只能不甘的作罢。
社长给我批的办半个月休假其实从今天就已经开始了,不过我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事干,于是就又照常和乱步一起来了社里,对此直美表示我简直就是在侮辱带薪休假这个词,这不禁让我在下班回宿舍后深刻反思了三十秒,然后继续给乱步熨他明天上班穿的衬衫。
——对不起,懒得出门的死宅真的只喜欢这种两点一线的生活。
乱步正坐在电视机前和什么人发短信,大约又是坡,他们俩经常约好进行推理比赛,或者是看坡新完成的小说,这种时候我的任务就是在一边照顾卡尔。
熨好的衬衫被我挂在了一边,我打开了衣橱,准备拿出换洗的衣物去洗澡,视线却突然又扫过了柜子底下最里面的一个小匣子。
那是一个不久前才被拿来这里的小匣子,外表相当的陈旧了,挂着的锁也是十几年前的旧款式,看起来只需要随手一摔就能被强行打开,但是只有我知道匣子的表面附着一层多么坚固的结界。
『毕竟那些东西丢了也挺麻烦的。』
我探身摸了摸匣子,然后又把它往里推了点,正打算起身拿出睡衣,却又在肩头的长发垂落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些什么。
再次将匣子拿了出来,我解开了匣子上的结界,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已经吱呀作响的匣子,从里头找出了什么东西,才又将其收归回了原位。
取出了换洗的衣物,我收拾好了东西,在走向浴室的时候随口问了乱步一句,“乱步,我多久没回过公寓了?”
似乎是误会了我的意思,乱步一下子就炸毛了,他在放下手机的同时立刻转过了投头来,看向了半只脚已经踏进了浴室的我,“不许回那边睡!”
“……啊?”我愣了一下,才反应了过来他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好像好久没回去过了,怕公寓里的东西落灰而已——而且都入夜了,现在回隔壁区坐地铁也要做好久,我干嘛回去。”
“你两个星期前不是刚去过那边吗。”乱步不满地嘟囔了一声。
“唔……是吗?”
思索着,我随口应了他一句,然后拉上了身后浴室的门。
『果然还是什么时候去那边做一下大扫除吧。』
打开了花洒,氤氲的水汽逐渐充满了不大的淋浴间,温热的流水带走了离开空调房后身上溢出的细小汗珠。哗哗的水声里,我轻声哼着不成曲的小调,放松了所有的思绪。
……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乱步已经放下了手机,摆了杯橙汁坐在矮桌边看漫画。
一下子从充满了水汽热腾腾的浴室转到了空调低至二十度的起居室,我在刚踏出浴室门的那一刻就打了个寒战,抱着赤/裸的胳膊光脚跑到了柜子边,拿着空调遥控器就直接调到了二十八度。
“冷死了,我刚刚去洗澡的时候不是开的二十六度吗。”扒拉出了电吹风,我一边吹干头发,一边教训乱步,“别趁着我去洗澡就偷偷调低了啊!”
“二十六度太热了!”乱步举着手里的漫画抗议,“月见山你自己换一件厚的睡衣嘛!”
“浴室那么热,厚的睡衣刚穿上就都是汗了好吗。”我借着电吹风吹出的热气顺便暖了暖手臂,但双手还是迅速地冰凉了下来,连带着踩在地板上的脚也似乎有着凉意由脚底往上窜,“啧,好凉——你刚刚是在和坡先生发短信吗?”
乱步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听见我突然换了话题,只好也先答了我的话,但故意拖长了调子表示不满,“不——是——”
“那是谁?”长发吹干麻烦的要死,我皱着眉头分开了打结的发尾,一不小心扯到又是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是社长。”乱步撑着脑袋看着我的动作,将漫画随手扣在了大腿上。
我简单地「哦」了一声,就继续和我的头发做斗争,乱步见我应了一声之后就没了下文,前倾了些上半身,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就这样吗?”
“唔?”我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什么?”
像是被我的反问给噎到了,乱步像是憋气一样皱着一张脸,几秒后才说道,“你就不问一下名侦探和社长说了什么吗?”
“呃……那,你和社长说了什么?”我从善如流地接下了话。
“……哼!”闹别扭一样,乱步抱着胳膊看了我一会儿,转过了头,“亏名侦探还特意去求社长让我能请假陪你。”
『陪、陪我干嘛?』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我还是聪明地没有把这个蠢问题给问出口,只是问他,“社长同意了?”
乱步没有答话,但他的那副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我顿时头疼了,“但是一下子我们两个都没去上班的话,社里会忙不过来的吧?”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社里接到的委托会暂时减少的。”乱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之前死屋之鼠整个基地都搬到了横滨附近,竟然还没有被发现,港口黑手党和异能特务科最近肯定会严查那些罪犯的。”
“所以……”乱步抬起头,再次看向了我,“这段时间我们暂时不在也没关系的。”
我敏锐的觉察到了他话中某些字眼的言外之意,斟酌着开口问到,“「不在」是指……?”
“月见山。”
“嗯?”
“我想回家看看。”
屋子里忽然只剩下了电吹风运转的声响,我和乱步对视了半天,最终关掉了手里的电吹风,将其收回柜子上,然后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还有些湿的头发。
“想回去就回去咯,我陪你一起回去。”我走到他的面前坐下,“干嘛一副好像我一定会拒绝你的样子。”
“名侦探才没有怕你会拒绝!”乱步一下子又转过了身,背对着我,“明明是月见山你自己一副完全不关心的样子!”
“我又不知道你想说的是这个。”我戳了戳乱步的背,然而他只低头看着漫画,完全不理我,“生气了?嗯?”
乱步依旧不肯转过头来,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蹭了蹭他的脑袋,“好了好了,下次一定好好听你说话,别生气了。”
“没有生气。”乱步鼓着半边脸颊小声嘟囔。
“嗯嗯没有生气。”我趴在他的背上,跟着他一起看他手里的漫画,“就是我想抱抱你而已。”
没有答话,乱步只是歪着脑袋,蹭了两下我环住他胳膊的手臂,温热与冰凉的皮肤想触碰,我忍不住又收紧了些怀抱,几乎是贴在了他的身上。
“好温暖。”
我将脸颊靠在了他领间露出的脖颈上,心满意足地长吁出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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