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来到横滨的第-0.5天

    我的小女孩露出一副餍足的猫咪一般的样子,懒懒地趴在桌上,阳光撒在她身上。

    full?我抿了一口咖啡,廉价的罗伯斯塔豆溢于口中。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精致的眉眼紧紧蹙起,轻轻把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我哑然失笑,忍不住摸摸她的头,蓬松的卷发从我的手中滑过,被按压直的头发又慢慢翘起,是薰衣草,风信子和铃兰的味道。

    我亲亲她的脸颊,甜美的奶香冲洗了嘴中苦涩的廉价味,细腻白暂的皮肤像是上好的陶瓷般光滑,却又有不同于陶瓷的柔软和温度。隐隐能感觉到血液在唇下欢畅地流动。

    我的小女孩实在是太可爱了,我笑弯了眼,依恋地蹭蹭她,像是被奶油,巧克力和糖霜堆砌而成的她,乖巧地待在我的怀中,甜丝丝的味道被风卷成一缕缕的,飘荡在空中。

    海伦娜手搭在我唇上,我轻轻地笑了:“太饱了吗?慢慢来,不急。”我将尚还散发着热气的苹果派推在自己面前,侧切薄薄一块,塞进她嘴中,“我们还有一个下午的时间能够慢慢度过。”

    海伦娜咔嚓咔嚓地咀嚼苹果派的脆皮,我也尝了一口。

    焦香的脆皮下是柔软的内馅,是焦糖苹果派和酸奶油苹果派的完美结合,混入焦糖的煮熟的苹果馅有一种微醺的甜味,而其中特意切成小片的青苹果酸甜多汁,酸奶油则包容了它们,中和了焦糖的苦和青苹果的涩。

    一口咬下,率先品尝到的是表面盖了一层白花花的糖霜的酥皮,像雪一样梦幻柔和,接着就是丰富的内馅,熟透的甜苹果和尚青涩的青苹果交织在一起,手拉手欢快地在嘴中跳圆舞曲,转出一个个盛大的圆,不分彼此。

    我其实口味偏甜,不太能吃酸,对于葡萄或车厘子还有杨梅一类的水果敬而远之,连在吃菠萝这一类热带水果时都会担忧一下会不会是酸的。

    但是酸奶油这种柔和的酸味,不仅化解了奶油本身的甜腻,更促进了胃口,轻飘飘的奶油像是咽下一朵秋天的白云,充盈着熟苹果,覆盆子和隐隐的茵香,停留在口中喉间久久不散。

    我想起曾在一个秋季,我在名下一座庄园中度假,印象里应该是维也纳的森林中,斑斓的树叶纷飞,脚踩着一层厚厚的枯草落叶残花编织成的地毯,每走一步就会发出簌簌的响声,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过熟的果实的糜烂味。

    我遇见了一只松鼠,安静地站在树上,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它,我激动极了,却又怕打扰到它,吓走它,于是便也安静地睁着眼睛一动也不动地仰头与它对视。

    我们对视了不知多久,久到它手中捧着的榛果掉了下来,“咚”的一声闷响砸在堆积在一起的松针上。

    它看上去很着急地“叽——”了一声,仓促地从树梢飞跃而下,这林间的精灵,它的动作太快了太灵巧也太自然了,我几乎看不清它的姿态,只能注视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在空中划出一个个优美的弧度。

    它捡起了榛果,正欲转身离去,我依旧愣愣地看着它。在我的注视下,它迟疑地从颊囊中掏出什么东西,放在原地,带着榛果走了。

    是几枚松子!我急忙凑近,却被杂草掩映的树根绊了一跤,滚进落叶堆中,脸上被浆果染得五彩缤纷,也沾染了些许泥,或许还被荆棘划到了,但我当时并没有在意那么多,只是手中攥紧了那把松子,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收到来自自然的恩惠。

    那几枚散乱在地上的松子,几乎象征了我童年的美好回忆。

    我忍不住笑了,只想在这样一个美好的午后,与我的女孩一同小憩一番。

    海伦娜靠在我怀中,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拉着我的一只手指,呼吸渐渐平稳了。我撑住下巴,将帽子放在桌上,也慢慢地合上了眼。可怜的草莓大福被孤独地遗忘在一边,但我想,它会是一份好点心的,在我们起来后可以再细细品味它。

    海伦娜蜷缩成一团,店门口的风铃发出悦耳的脆响,并不使人感到厌烦。

    准备离开的齐木楠雄终于感觉安静一点了。

    不等他欣慰多久,这一份难得的静谧却被打破了。

    “统统不许动!”店里闯入一个手持木仓械的异形男子,身高近2米,手臂上长有坚硬的角质皮肤。风铃因他粗暴的推门动作落在地上,被一脚踩碎。

    齐木的脚步一顿,站起的身子又坐了回去。

    “啊——”店里多是年轻女孩,有些发出害怕的尖叫声,震耳欲聋。

    “都给我闭嘴!”歹徒向天花板开了一枪,精美的水晶灯缓缓坠落,溅开一地玻璃,有些离得近的客人被擦中,甚至还有一些深深嵌进肉中。

    人群中不再发出声响,恐惧和慌乱弥漫开来,形成了让人不安的沉默,所有人低下头。

    歹徒把木仓口对准一位年纪不大的女孩,看样子她应该还在上学,此时眼中溢满了震惊害怕,她不敢置信的是,只是和往常一般与同学来咖啡厅吃甜点,大家一起嬉闹着抒发一周的疲劳,迎接更好的明天。却遇到了这种事……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别人?眼泪大滴大滴地流出,她啜泣着,几乎难以喘息,她把目光放在了同伴身上,无助的眼神中是莫大的哀求。她的同伴纷纷低下头,不去看她。或许他们会因此在未来一辈子遭受良心的谴责,也或许不会。

    这怪不了任何人,只是你太不幸了而已。一道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哽咽一声,歹徒勒紧了她的脖子,她在心中祈求道:如果神明大人真的存在的话,救救我,请救救我!

    多贪婪,多愚蠢,多可笑。

    小小的店门被数辆警车所堵得水泄不通,以前只觉得吵闹的警笛声现在听来却分外使人安心,街边密布着看热闹的人们,好奇地相互打听发生了什么。

    “不许动,这里是警察,你已经被包围了。”扩音喇叭的传声有些杂音,“速速放下人质!”

    “做梦!”歹徒咧嘴一笑,朝门外连开数木仓,又把木仓抵在了人质头上,大喊道,“如果不想人质去死的话,就给我备好车!”

    有名警官被流弹击中小腿,其他人为他做了紧急治疗后就迅速送往最近的医院。

    “可恶啊!”高木涉站在掩体后,冲对讲机说道,“英雄呢?现在哪个英雄能前来支援?犯人是一名暴徒,个性是增强自己的防御力,普通的弹药即使是近距离也伤不了他。根据情报,他应该还有个同伙,他的同伙伪装能力极强,多次混在人群中逃离案发现场。

    再重复一遍,这里是高木警官,请求支援!”

    对讲机那边迟迟无声。高木愤恨地砸了对讲机:“嘁,被摆了一道!”他又捡起别在腰间,思考着:不太妙啊,犯人同伙竟然是信号干扰一类的个性,这下不就让他们跑了吗?他无奈地组织警力,尽可能保全人质安全。

    正当杰诺斯准备出手时,琦玉拉住他分析说:“对方有人质,你不是速度专长,对方可能在意识到打不过你时伤害人质。”

    “好的……老师。”杰诺斯的声音中压抑着愤怒,“但是,难道就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他逃之夭夭吗?”

    “静观其变,抓住机会再一举得手。”琦玉神色不变地指教道。

    杰诺斯重重地点点头,眼神坚定清明:“是的,老师。”

    正当咖啡厅的众人出于各种原因陷入僵局,歹徒似乎马上就要成功时,一个豪迈的大笑声响起。

    “已经没事了!要问为什么?因为!我来了!”

    欧尔麦特!被挟持的少女眼中闪烁着希望:和平的象征,欧尔麦特!一定,一定能够拯救大家的!

    人群中的沉默就此被打破,他们窃窃私语,仿如被打入一只强心剂,无不怀着憧憬低声呢喃着那个名字:“快看,是欧尔麦特,NO.1的英雄,我们一定能得救!”

    “欧尔麦特啊,我竟然亲眼看见我的偶像,我死而无憾了!”

    “欧尔麦特冲啊,解决那个敌人!”

    欧尔麦特停在歹徒的前两步,歹徒木仓指着人质,声嘶力竭地威吓道:“欧尔麦特,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我不会的。”欧尔麦特沉声道。

    歹徒瞳孔缩了一下,还来不及狂喜,在心中感慨一句“和平的象征”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吗?就感到腹部一阵重击,只来得及大张着嘴连痛呼都发不出就倒飞至墙中。

    “哇——”他被砸进墙中,吐出一大口鲜血,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人质被安全解救,脸上泛起了红晕,磕磕巴巴地小声道谢。美滋滋地想着:能近距离接触欧尔麦特的话,当个人质也没什么不好的。

    之前还不敢直视她的同学,现在既羡慕又嫉妒地死死盯着她,心里暗自懊悔刚刚为什么不是自己当人质。

    “已经没事了,因为我来了!”欧尔麦特面朝众人,用自信的笑容摆出一个健美先生的pose。

    “哦!”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欢呼。

    有人和周围的同伴兴奋地议论说:“刚刚那个是“Texas Smash”啊!我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真人版!”

    气氛欢乐地好像在举行什么活动一样。

    “诸位,派对结束了。”一道嘶哑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欧尔麦特看到了令他怒不可遏的一幕,一个戴着兜帽的男子举木仓对准了一个可能还只有10岁不到的小女孩,小女孩被抱在怀中,这也同时表明,如果敌人开枪,那抱着女孩的黑发男子也会一同被击中要害。

    他向前迈出一步。

    “不,欧尔麦特,停下!”敌人急切地说:“你再往前一步,我就动手了!”声音并不大,也因此显得格外阴狠,富有说服力。

    他压低了嗓子叫嚣道:“即使你再怎么厉害,也做不到瞬间跨越大半个咖啡厅解救人质。我敢向你保证,只要你轻轻向前稍微挪上哪怕那么一小步,我就会开木仓让那两人跟我陪葬!”

    正当欧尔麦特忧虑于逐渐不够的时间,他就注意到那个身为人质的西方男子将怀中的女孩轻手轻脚地放到一边。女孩似乎呓语了一声,男子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

    “劳驾,先生。”实在是太吵了,根本不能好好闭目养神。我微笑着注视歹徒,“请问您刚刚再说什么?”

    “白痴,你以为你换个位置我就打不到了吗?”他嗤笑一声,木仓口抵在我胸前,“我在说,我要把你先杀掉,再送你可爱的小女孩去见你。”

    “您刚刚把木仓口对准了我的女孩,是吗?”

    呕吼,这人完了。来自吃瓜群众齐木。

    “是又怎样?”他拖长了调,恶劣地甩了甩木仓口。

    我缓缓起身,漫不经心地拿起手杖,随意一挥打在他的手腕,木仓掉落在地,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变成了惶恐,难以置信,怨恨交杂成的狰狞模样。慌忙俯下身意图捡起,我又一手杖敲在他背上,把他压趴下去。

    我把脚踩在他背上,手杖抵在他的脖颈,轻笑出声,说:“不怎么样,区别只是如果您把木仓口对准我,我会很生气。”我用力碾了碾他的手背,一脚将他挣扎着想要拿到的木仓支踢飞出去,“如果对准我的小女孩,我会更生气。仅此而已。”

    他艰难地抬起头,怨毒的眼神对上那双冰冷无情,仿佛是在血雨腥风中浸染出的红眸,一时间竟失了声,仿佛对上某些大型掠食动物,被注视地瑟瑟发抖,像是来自食物链的压制,他几乎喘不过气。

    心脏快要停止跳动,他恐惧地瞪大眼睛,不甘地惊愕地尖叫出声:“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这怎么可能?不,这不可能!”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声音尖利地仿佛是用玻璃

    片刮喉管发出的歇斯底里声,“斯卡特,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控制不住地畏惧地紧紧颤抖,身体失控地死死抽搐着,脸上的表情惊恐地像是下一秒就要死去。

    其他人只能看见,那个被称作“斯卡特”的男子不紧不慢地用手杖摩挲躺在地上痛苦叫喊的敌人的脖子,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用仿佛是和情人说话般的柔和语气,说:“Nothing is impossible(一切皆有可能)。更何况,享受甜食可是每个人都有的权利。”他轻轻眨了下眼,虽然因此趴在他脚底的敌人几乎要活活吓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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